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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楼顶,李辛毅看着自己的手臂,
巨大的震撼感,让他不知道该怀疑自己,还是怀疑外部世界。
不可能,我不可能是机器人,我不是!
但四周的疯子丝毫没给他思考的时间,人群蜂涌而至。李辛毅勉强的抵挡着。但包围圈渐渐越缩越小,他好像丧失了斗志。
“好朋友!”“我的!”“我的!”怪叫声连连,越来越响。
那些疯子就像找到了心爱之物一样,不仅将他死死困住,而且忍不住就想咬一口。
一排一排的牙齿,向他的肩膀、手臂、身体咬了下去。
尖利的刺痛传遍了李辛毅的大脑。
不对,我有痛觉,我是会痛的!
他大喝一声,把疯子击退,然后低头查看被咬伤的地方。
只见那些齿痕下,鲜红的血迹正在流出。
他用金属指尖在伤口上擦了一下,伤口的血被抹掉后,马上又有血流了出来。
是真实的血,是真实的伤口,而且有感觉。人类的感觉。
他的眼神为之一震。只有一只手是金属的,其它部位不是!
突然间,虽然他仍是什么也不明白,但又什么都明白了。
“我知道了!我不是机器人,我只是安装了机械义体!”
一但明白了自己是谁,他立刻恢复了力量,重新振奋起来。一声怒吼,十几个人被他击得飞出了大楼边缘。
他手持三米多长的铁棍,横扫全场。
黑压压的疯子仍像潮水般涌来,铁棍横扫过去,成堆的疯子被打得飞上半空。就像在发射人体礼花。
那些被打飞的人直接飞出楼顶,从空中哀号着坠落下去。
在大楼底部,好像突然下起了人体陨石雨,时不时有人自天而降,噼里啪啦的摔在地面上。
下面那些冲向大楼的疯子,就在人雨中奔跑。
一个女疯子边跑边叫着‘好朋友!好朋友!’突然天上掉下来一个人,砸在头上,声音顿时停止。
李辛毅三两下就几乎清空了楼顶。
但马上又有潮水般的呐喊声响起,门里又涌出来无数的疯子。就像地板刚扫干净,马上又有人泼了盆脏水,永远也扫不干净。
李辛毅奋力抵挡着,虽然他获得了新的力量,但心情渐渐沉下去。
“不行!这样是不对的!”
难道我在按照疯子的剧本演出吗?这样下去,不就真的变成千人斩了?
想到这里他连连后退,并重重把铁棍扔到地上。
他大声的喊道。
“猖导!你是不是以为千人斩的高潮,马上就要来了?”
也不知道猖导能不能听见他的喊声,
他的脚步退到了大楼边缘,大声笑道,“再跟你说一遍!永远别想让我按你的剧本做!”
话音刚落,他后退一步,直直的从大楼顶部掉落下去了。
楼顶所有的疯子都定住了。就像没有理智的他们也感到震惊一样。
虽然没有声音,但似乎远处有一个声音恼怒的吼了一声。
李辛毅从楼顶落下,风声呼呼直响。
他要是一直掉下去会摔死的,当然他没有打算摔死。
开始掉落之后,他立刻伸出金属手,一把抓向大楼墙壁。只听喀嚓喀嚓一阵响,水泥墙上就被抓出长长的抓痕。那只金属手非常坚硬。
一段滑落后,他在墙壁上稳住了身形,然后扒着墙,努力的爬到一扇窗前,
打破玻璃,他跳进了房间中。
院长办公室!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检查这里。
但办公室里没人。
目光四下扫视了一番,他看到办公室大门上,有被一脚踹破的痕迹。痕迹是新的。
我已经来过这里了!他立刻作出判断。
跳出窗,再次如法炮制,他又到了楼下的手术间。
这个地方,在他记忆里毫无印象,但他一进房间,就立刻知道每个东西的位置在哪里。无影灯在哪里,手术台在哪里,……
这地方我也来过了!
李辛毅深一皱眉,他继续挨个探索。一间一间的找,接着发现这些地方他都是来过的。
所有地方都找过了?他惊疑的心想,
可以肯定,上次他来的时候,肯定没有找到猖导。所以猖导不在任何一个房间里。
所以汤维提供的信息是假的?
他紧锁眉头,开始往外走。大楼里马上又传来疯子们奔跑而来的声音。他走到哪里,那些疯子很快就追了过来。
李辛毅正准备要往下走,突然在指示牌上看到了重病监护病房的字样。他突然改变了主意,疾步向重症病房走去。
走进一扇门后,他从房间里拎了许多重物,比如说保险箱,电冰箱,还有各种家具,再加上病床。
有了机械手之后,他发现这只手非常有用。轻轻松松就能单手把那些大物件拎过来,全部堆到门后,把那扇门牢牢堵住,这样疯子们就进不来了。
然后他自己朝重症监护病房走去。
李辛毅之前还从来没有去过麻田镇的大型正规单位。
他出没的场所,都是小地方,
当他在医院仔细审视的时候,立刻发现了一样家里没有的东西。
一块黑色大玻璃。
‘媒体’?他心想。
他曾见过图片上的‘媒体’,跟这个黑色玻璃看上去非常相似,只不过,眼前这块玻璃要大多了。
他伸过手去触摸,但是那个黑玻璃不亮。他知道,肯定有大量的信息,他想要知道的东西在这里面。
科技并不是被删除了,被删除的只是人们脑中关于‘科技’的概念。科技的实物还是在的。
只不过在居民们的家里,这些没用的玻璃都被人们扔掉了。但在医院,这些东西还都安装在墙上。
他无法操作这个黑玻璃,踌躇一会后,继续朝病房里面走去。
门外,已经有大量的疯子在砸门了。但门后堆了很多的重物,他们是撞不开的。
李辛毅又关上了一层门。进一步减少了嗓音。最后,他来到几张重症的床位前。
医院已经停摆很久了。所有的病床要么是灰尘扑扑,要么凌乱不堪,
但其中,有一张床是干净、整齐的,就好像被人重新铺过。
李辛毅走到那张床前,
床虽然是空的,但他知道,这张重新铺过的床意味着什么。
“你一定是在这里变疯的。”李辛毅凝视着那张床说,
“它对你有着特别的意义。”
“你在这里产生了要毁灭整个麻田镇的想法。”
“你之所以希望我在医院大开杀戒,因为那是你的幻想,”
“就像你当年躺在这里,情绪疯狂时想象的一样。杀掉所有穿白大褂的人,那些可以自由行走在医院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