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漫漫等到天黑都没等来父亲,现在的天空已是繁星点点,像是戳破黑夜的火光,有雪的冬夜愈加寒冷了起来,她无奈回到屋里开始忙活起来。
烧的热烈的煤炭在火炉里“嗞啦”的声音随火花一起跳动着,那暖暖的温度使得整间屋子不再冷冰冰的。
路漫漫坐在红木制的案台前用毛笔在礼品清单表上圈圈画画。
火光将她的身影印在窗前,走在后院漫步的司徒修远暗自心痒,他很想上前去摸摸看她的影子。
司徒修远看那处影子的模样可以说是失了神一般。
不过女儿家的闺房他哪能进呐。
越看越喜欢的司徒修远想出来个馊主意,他蹲下身子在院里捡了好些儿石子放在掌心中。
待他开始向路漫漫那间屋子投时,那些石子都被司徒修远给攒热乎了。
他一伸一放,投出去的石子摔在屋门发出“砰”的响声,还好在路漫漫这个院落没住别人,不然的话他这一举动就是扰民了!
路漫漫原本正专心致志地看着自己想寄给外公、外婆礼品的清单册子,忽然被这一声声的敲门声给吵得没了下笔的心思。
她不耐烦地放下毛笔,起身推开门往外瞧,没人啊!
心想,不会是自己忙累了听错了吧?
司徒修远也是够坏的,他明明看见路漫漫出来了,可他却不想露头了。
路漫漫边安慰自己,边将房门关上。
可当她还没将椅子坐热乎时,那声音又从门外传来了。
路漫漫没有立即跑去开门,而是花了些儿时间先穿戴整齐后才去将门打开。
屋内的火光从门口那一处逃窜到院里,司徒修远在远处盯着屋门口看,这回与刚刚不同的是路漫漫身上披上了件深色的皮草,皮草里边是一身红色衣裙,还有不同的是路漫漫现已经点燃了灯笼里的蜡烛,准备来寻自己了。
路漫漫全副武装好,她觉得是有人在恶作剧,就此,她左手提着灯笼,右手拿着花盆低下的垫砖准备朝着院子里走去。
司徒修远眼见情况不对,他立马吱了声,“是我!”
路漫漫听见声音,认出是司徒修远,她将砖头放回花盆低下,让它继续垫着。
司徒修远连忙解释道:“在下见大小姐深夜伏案,那么专心,不免有些儿好奇。”
路漫漫神色略为严肃,她挑着淡眉看他,道:“我做什么需要你管?大晚上的不睡觉擅闯闺院,你是何居心?”
“我睡不着嘛!”
司徒修远说完后将嘴抿了起来,双手放在身后,扭扭捏捏的。
路漫漫闻言,实属无奈,便严肃道:“睡不着就回自己院里逛,别做一些偷偷摸摸令人误会的事情。”
“我只是想找人说说话而已,大小姐不用那么的防卫武装吧!”
当司徒修远说出这句欠打的话来时,路漫漫已后悔放下那块板砖。
她怒道:“你想找人说话为何要到我屋前丢那么多石子?有心想恶作剧?”
路漫漫见自己房门口有不少石子,她不禁对司徒修远翻起白眼来。
司徒修远感觉背上一凉,连忙弓着身子摇摇头,“不不不,在下想找大小姐说说话,解解闷。”
“我与你无话可说,夫子请速回吧。”
“在府上,我尊你一声‘夫子’,并不代表你就此可以在府里为非作歹的!”
据她的了解,司徒修远是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的,别看他表面流氓样,实际上他人特别老实,只是在动嘴的功夫上狡猾罢了。
他反过来嫌弃道:“大小姐可真不通情达理。”
路漫漫一听脸色就变了,明明是她站上风的,怎么每次跟这人讲话自己都理亏呢?
她假意生气,双手插着腰,不顾灯笼的摇晃是否会熄掉里边的蜡烛,威胁他道:“再损我一句,我就喊人了!”
没想到这样的威胁居然能让司徒修远害怕,他赶忙道歉,“大小姐我错了。”
路漫漫作势开始趾高气扬道:“知道错了还不退下?”
不过司徒修远臭毛病不改,继续与她争执这走不走的问题。
他这个无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只见他开始撒娇道:“我不想走,我睡不着,要不你陪我唠嗑呗。”
“我很忙,你走吧。”
路漫漫不敢看他,她将手中的灯笼烛火熄灭,叠好纸糊的灯孔放在一旁。
她可不敢看他撒娇的模样,光听那话就鸡皮疙瘩能掉一地。
司徒修远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疑惑道:“你在忙什么?说说呗?”
他明明就没布置作业呀,难道这丫头在发愤图强?
不过路漫漫的回答倒是让司徒修远心底一凉,原来真与他不想干呀。
她一本正经地回答:“要除夕了,我想给我外公、外婆送些儿礼品。”
司徒修远闻言,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他笑问:“年年都送礼品?”
“嗯呢。”
路漫漫笑着点了点头,脸上不再是刚刚那副难看的表情。
不过司徒修远将她的好心情打破了,他酸溜溜地说:“那也太没新意了吧。”
路漫漫不以为然的看着他,言语中满是嫌弃,“那夫子有何高见啊?”
司徒修远见路漫漫态度又变了,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真厉害。
他提议,“要不你写副对联送他们?”
她见这个主意不错,脸色又再次缓和了,“我倒是没想过这些,待会儿我试试。”
“对嘛,别浪费我教你的东西,要学以致用。”
“有道理,夫子不亏是夫子,那待会帮学生看看?”
司徒修远见路漫漫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他心里也欢喜,连忙答应道:“可以。”
其实司徒修远每句话都离不开想夸自己的欲望,不过只有在路漫漫面前才露出自己真实的一面来。
不过这可不是他今晚的来意,他可是奔着路漫漫天天痴情等待父亲归来这个问题思考了好久的,为什么明明武将那么多,偏偏还要丞相要带兵打仗呢?
司徒修远带着这个问题开口道:“对了,我一直一个问题。”
路漫漫脸上面无表情,这人不会又想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吧?
即使她是这样想的,不过她还是欣然接受。
“夫子请讲。”
司徒修远邪笑道:“要不到你屋里说?这外边天寒地冻的……”
他边说还边上下搓揉自己的胳膊,好像真的很冷一样。
不过,这泼皮说出来的话让路漫漫又气又无语,这人不知道闺房不能进的吗?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路漫漫怒道:“夫子难道不知道姑娘家的闺房男子禁入的么?”
她小脸涨得通红,像是熟透了的苹果一样。
司徒修远才不管这些,他继续耍无赖,“你看现在都没人,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呢?”
“也行吧……”
路漫漫始终是说不过他的七寸不烂之舌的,只能委屈一点儿放他进来。
其实她对于这些忌讳是不在乎的,因为父亲教导的是贤良淑德、知书达理,名节是很重要,但只要自己清白,那清者自清。
同路漫漫一起进屋后的司徒修远立即将将房门关上,他稍稍吸了一口冷气,谁知道他这是第一次进女孩子房间呢,其实他自己也很紧张。
不过司徒修远脸皮厚,他强装镇定,特别正经的问:“我想问为何你爹是丞相,怎么还要带兵打仗?有点儿新奇,我朝那么多年,那么多位丞相都不用,就你爹需要,他莫不是假的吧。”
路漫漫见自己有种上贼船的感觉,她不耐烦的解释,“你可劲儿瞎说,原本爹爹不是丞相的,爹爹自己说的,他说他想当将军,可是将军一职一直是由李家来担任,所以爹爹就去当了丞相,他说这是个空闲的职位,其实没什么大作用的,结果爹爹被皇上给耍了,皇上有意想把丞相之位踢给爹爹,好稳定朝中势力,具体是怎样的我就不知道了。”
司徒修远这回理解了,他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哦哦,我懂了,你爹在朝中只支持皇上一人,而将军也只忠于皇上,其实皇上就是想巩固统治而已,这两人不争不抢,倒是不好拉拢。”
“可能是这样吧,我也不知道。”
路漫漫表示自己不懂这些,她自顾自地脱下外袍坐回案台前边。
司徒修远为她解释,给她补充知识,“现在皇上老了,朝中势力分为好几个党派,太子一派,众皇子一派,还有不少想谋权篡位的人,可能不久之后这天会变。”
只不过司徒修远讲的这些,路漫漫认为跟自己无关紧要,她便说:“夫子讲的太久远了,我可不像夫子眼光长远,我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他笑了,笑得令路漫漫捉摸不透。
他道:“你倒是不急这些,可太子年纪不小了,他要是想巩固势力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娶你。”
路漫漫一听这话,开始紧张了起来,这婚姻大事,怎么能是太子想干嘛就能干嘛的呢?而且自己已经和初实哥哥定下了婚约,可能在今年就要完婚了呀!
她大叫道:“夫子说什么呢!我已经定了亲了!”
“你可小点声吧,还有你若不信,我们便打个赌怎样?”
司徒修远边说边玩味的看着她通红的小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路漫漫摇摇头拒绝他,“我不同你对赌,刚刚你不是还说将军也是可以争取的势力之一么?那太子怎么不讨好将军呢?”
“将军老了,而且他没有女儿,你这话题不成立。”
说完司徒修远摆了摆手,摇了摇头。
路漫漫底下了脑袋,小声嚷嚷着,“我不知道将军没有女儿……”
“你们家的姑娘现在可是抢手的香饽饽。”
路漫漫见司徒修远越说越像玩笑话,她连忙制止,“行了行了,越扯越远,你想取暖就坐火炉边吧,别打扰我列清单了!”
“别嘛,不说话太寂寞了,让我看看你列的清单呗,别跟一般客气。”
只见这家伙又开始撒娇了,这么大一人了还这样,真是令人无语。
路漫漫现在真想冲过去扇他一巴掌,将他打清醒些儿。
她瞪着眼睛,怒意摆在脸上,“是你太客气了!”
司徒修远接话,道:“不会的,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路漫漫拍案,她没好声没好气道:“夫子博学多识,难道不知道我说的是反语?”
司徒修远现已站在她的面前,云淡风轻的调侃,“听出来了又能怎么样?你闺房我都进来了,难道还不允许我再占一点儿便宜?”
路漫漫对于他这么突然的出现,还是被吓到了。
她指他的脸,气急败坏道:“你……你真无赖!”
只见现在路漫漫的脸一阵青一阵黑的,但她能怎样?是自己引狼入室的,没办法,只能忍!
他笑了笑,蹲下身子,温柔的说:“大小姐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