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满意他爹赵富贵开口说道。
王翠花:“承包那么大的山头得多少钱?你可真是啥都敢想,家里就满意这一个儿子,再折腾又能咋样,还不如给他物色个好生养的媳妇,早点给我生个大胖孙子,满意你说是不是?”
一向对王翠花言听计从的赵满意少见的没有顺着她的话说。
“妈,我爸刚不是说了,支书的意思先不着急拿钱,可以等年底再结算也行。”
后山属于山林地,承包价格相对便宜,每亩地每年只需要五块钱。后山总共不到一千亩,每年差不多四五千块钱。
听起来价格是不高,可山林地只适合种些果树之类的,前期投入量大,而且至少三年才能看见收益。
都是庄稼把式,若说谁家能一下子拿一万多块钱出来,那基本上没可能。
可赵家人口简单,当初赵满意娶媳妇基本上没花什么钱,不但没花钱,媳妇还挺能干,几千块钱的积蓄还是有的。
“满意,你咋突然也有承包的想法了?你从小体格就不好,妈都舍不得让你干重活,那要是承包了山林,可有的忙了,再说能不能赚钱还不一定呢,果树万一生虫子,一年的付出可就全打水漂了。合同一签最少也是十几二十年,听话咱可不当那冤大头。”
这事儿明摆着就是冯上进给大伙下的套。
眼看着大家都不想种地了,这节骨眼上他又提出什么包山,忽悠谁呢。
“妈,我想承包这山林。”
赵满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如此坚持,这两天他的脑海里总是不自觉浮现那道漂亮的身影。
他总感觉那道身影应该属于自己,同时心里也清楚,两人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现在已经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但他就是觉得只要承包了山林,他也不是一无是处的人,那个人听到消息之后,会不会想起他,或者高看他一眼?
“家里有多少钱你不知道吗?不行,我不同意。既然早晚都是要打水漂,还不如拿出来盖房子呢,最起码看得见摸得着,大家都能高看咱们家一眼。”
赵满意结婚两年都没有孩子,村里人私底下都议论两口子不行呢,王翠花心里憋着一口气,盖了房子让他们都好好瞧瞧,他们家日子可比别人家都过的好着呢,那些嚼舌根的都得闭嘴。
看娘俩争论不休,赵富贵只得插话道:“反正年后才能定下来,咱们再打听打听。”
……
林建成和沈肆从省城回来这天是腊月二十三,正好是北方的小年。
一家人高兴的聚在一起,开始商量着杀猪的事情。
林家今年一共养了十二头猪,入冬的时候卖了两头,剩下的几头里面有一些还不够份量,只能先留着。
众人选了里面最大的一头猪,差不多有一百七八十斤,从圈里提出来,五花大绑吊在了木架子上面。
沈亢和几个大舅哥一起在院子里搭了灶台,铁锅也被架了上去。
除了林家沈家的人,村里也有过来瞧热闹的。
小孩子在院子里你追我赶,大人三五个聚在一起,或者手里抓一把瓜子花生,一边吃一边跟其他人分享听来的八卦。
“咳咳,他娘去拿个盆过来接血。”林友发手上提着刀,另一只手撑着木架子,后背微微弯着,喉咙里发出呼哧的声音。
“还行吗?要不让老二来吧,我看你脸色有点不太好。”范秀梅将盆子递过去,看着老伴的脸色有些担忧的说。
“没事。”林友发去掏口袋里的卷烟,手腕突然被人按住。
林建业将口中的烟扔在脚底下碾了两下,将他手中的杀猪刀接在手里:“我来吧,你去坐那儿休息会。”
林友发倒是没再坚持,不过也没真休息,而是转身去拿劈好的木头段。
没有喂饲料的猪,个头都长不太大,最多也超不多两百斤。
这头本就是留着过年孩子们回来杀了吃肉的。
林家孩子多,结婚之后亲戚就更多了,一头猪每家分点便也不剩什么了。
不过现在的林家一头猪的钱还是能拿出来的,所以倒也没什么舍不得的。
随着新鲜的猪肉出来,林建国将肉割成块分成几分,沈家,赵家,还有林建党和林建军他们未来的老丈人家,全都留了肉出来。
几个老爷子也站在院子里看热闹,甚至都不觉得冷了。
小孩子们闻着锅里不断飘出来的肉香,纷纷围了过来。
“爸爸,吃肉。”沈晓白扒着沈亢的裤脚,拼命的使劲儿往上爬。
这个闺女不但长相最像他,就连脾气和口味也特别像。
几乎是无肉不欢。
只是这两年林希为了饮食健康,一直注意荤素搭配,控制着爷几个的饮食。
如今美食当前,小妮子哪里还顾的了那么多。
沈亢竖起手指朝着闺女比了个禁声的动作,然后拿筷子在锅里夹起一块五花肉,小心翼翼的吹凉了,放进女儿的嘴里。
香喷喷的肉片放进嘴里,小妮子顿时享受的眯起眼睛。
又怕被妈妈发现,立马缩着脖子用小肉手捂住了嘴巴。
“爸爸,爸爸……”
看见妹妹吃肉,另外两个也急的不行,沈晓星干脆拿着勺子就要去锅里捞肉。
“二弟小心烫,大哥给你夹。”沈晓飞忙上前,给他们每人嘴里都塞了一块肉。
女人们在灶房忙碌,中午的时候林家摆了两桌,每桌都整治了十二个菜。
就在大家吃的尽兴的时候,林友发突然放下手里的酒杯,转头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爹!”
看着他吐出来的血水,范秀梅惊呼出声。
其他人也都变了颜色,纷纷扔下手里的筷子起身过来查看。
“爸,你怎么了,咱们去医院吧。”
“对对,赶紧去队上借车。”
林友发不想如此热闹的时候让大家扫兴,拼命的将胸口那股子腥意压下去:“我没事,吃两片去痛片……咳咳!”
话还没说完,便觉喉咙一热。
等到众人七手八脚的将他送去县医院,林友发眼前阵阵发黑,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一个家属陪着进来检查就行,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吧。”
看着逐渐关闭的房门,林希倚靠在墙上,一颗心已经慌的不成样子。
前世父亲去世那天的情景不自觉浮现在眼前,心脏的钝痛让她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爸会没事的。”捶着的手被人拉起,林希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因为太过紧张,她的指甲已经深深嵌进肉里都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