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满意看着林希,目光有些呆怔。
他一早就听说林希回村了,没想到这会儿竟然真的碰见了。
几年未见,她已经跟记忆里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变化。
头发简单的盘在脑后,穿一件黑色羽绒服,一张脸好像白的会发光。
只是给人的感觉有些不同,那双眼睛盯着人看的时候,好像能看到人心里去,让人有些发虚。
沈亢原本正抱着双臂在闭目养神,车子不动,他便睁开了眼睛。
一眼就看见站在车子前面直勾勾盯着自己媳妇看的男人,惺忪的目光蓦地闪过一丝厉色。
“滴——”
尖锐的喇叭声吓了赵满意一跳,紧接着整个人也回了神。
看清楚副驾驶上坐着的男人正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心下一慌,身体先大脑一步做出反应,赶忙朝着旁边让去。
看着车子渐行渐远,忽然一阵冷风吹来,因为宿醉还有些迷糊的脑袋清醒不少。
晃了晃脑袋,抬腿朝着家里走去。
到家门口时,那辆小汽车已经停在了沈家大门口,两家只隔着四五家的距离,隐约还能听见大人的说话和孩子的笑闹声从沈家的院子里传过来。
赵满意鬼使神差的便停住了要进院门的脚步。
如果当初他再狠一点,直接把人给要了,现在那个女人是不是已经嫁给他了?
那样他的日子是不是也如沈亢一般幸福?
“昨天晚上又上哪儿鬼混去了?你看看你那好像死了爹娘的丧气样,老娘看了都烦!”一个粗壮的女人从屋里出来,看见他的身影立马竖着眉毛破口大骂起来。
“放你娘的屁,老子爱干什么去就干什么去,不乐意过就滚回娘家去,看着你那满脸麻子我就觉得恶心。”
当初他在村里的名声臭了,附近的闺女根本没有人愿意嫁,眼看岁数越来越大,没办法只能娶了一个又丑又长麻子的女人。
每次办事他都得把灯关了,心里幻想着林希的脸才能发泄出来。
“赵满意你个王八羔子,现在嫌我长的难看了,当初不知道是谁上我家求亲低三下四装的跟孙子似的。”
正所谓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赵满意一张嘴就骂她是麻子,女人满腔怒火,弯着身子就朝他撞了过来。
“老娘今天跟你拼了!”
王翠花出来的时候,一眼便看见宝贝儿子被那婆娘骑在身上暴揍,这还了得?当即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一手抓着他的头发,另一只手不客气的朝着女人的脸上招呼,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臭不要脸的小娼妇,你个不会下蛋的母鸡竟然敢打我儿子,看今天老娘不弄死你!”
女人被打的狠了,惨叫一声发了狠从王翠花手中挣脱,然后用力一把将人推倒在地上。
看到院墙边放着的扫把,抓起来发疯似的朝着娘俩身上招呼。
“一家子黑心烂肺的,真当是老娘不能生呢?赵满意我告诉你,老娘早就去医院看过了,身体好着呢,不能生孩子的是你这个软蛋。”
原本对赵家和赵满意她还是有一丝留恋的,所以即便外人有误会,她也一直帮赵满意瞒着没有说出来,但今天母子俩一起揍她的事情彻底将她惹怒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离婚!”
听见她这话,赵家母子俩齐齐一愣。
“好你个小娼妇,外边有人了就直说,竟然敢往我儿子身上泼脏水,满意跟她离,离了妈给你说个更好的,到时候咱们再说个黄花大闺女!”
……
“好像谁家在吵架?”王秀芹抱着大孙女,香香软软的小奶音简直要把她的心融化了,从孩子回来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离开。
就连平时爱凑热闹的性格,这会儿听见动静也没多大心思去瞧了。
“还能有谁,赵满意被他妈妈撺掇,两口子正闹离婚呢。”
周双撇撇嘴:“赵满意那软蛋,他妈说啥就是啥,老爷们儿做到他那份儿上也是没谁了。”
“他媳妇挺能干的,有个人能管住他不是挺好的。”
“赵家除了会磋磨儿媳妇还能干啥?现在没孩子趁早分开的好。”
不过到底是别人家的事,众人唏嘘之后,很快便转移了话题。
“今年这收成,交公粮都费劲,从入冬也没下两场雪,明年情况也不能怎么好了。”沈滨说着叹了口气。
从四月份下种开始雨水就少,等到好不容易出苗了,又下了特大冰雹,后补的苗跟先前差了一大截。
原本以为过了这茬往后就好了,结果灌浆的时候两个月没下雨。
“没绝产就算是万幸了。”
虽然之前也听父亲和大哥说了几句,但她没想到情况竟然这么严重。
“孩子们都回来了,正应该高兴才是,别说那些有的没的。”
沈宏山岔开话题,招呼大家去桌边坐下,准备开饭。
由于人数太多,沈家放了两张桌子。
一张大圆桌在地上,另外一张小方桌在炕上,林希觉得在哪里都一样,便带着几个孩子去了炕上,也方便照顾三个小不点。
吃过饭,两口子带着四个孩子,还有两个老爷子浩浩荡荡去了林家。
快半年没见,一家子对四个孩子态度热情的不行,几个舅舅更是挣着抢着要抱。
三个小不点也不怯场,尤其老三沈晓星,不同于两个哥哥的沉稳,也不像妹妹沈晓白娇气,这孩子人来疯皮的紧。
一会儿翻个跟头,一会儿又学着爷爷背手说话,一时间逗的众人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屋子里人太多,声音有些吵,林希索性搬了个小板凳去外间帮大嫂二嫂忙活。
“原本是想今年卖了粮食就把猪圈盖起来办个养猪场的,可今年这情况,粮食减产不说,价格还蹭蹭往上蹿,只能先歇了心思。”
宋招娣说着叹了口气。
她和林建国都不是做生意的料,但胜在肯吃苦耐劳,勤勤恳恳种地,再养几头猪,日子俨然比村里其他人都要强上一些。
林希记得前世这一年干旱确实挺严重,但彼时她早已经不种地去了城里,所以并没有什么深刻的体会。
唯一知道的就是第二年猪肉价格猛增,原本才七毛多钱一斤的肉,一跃涨到了一块多,几乎快要翻倍了。
好像是因为整个县减产,粮价自然高,喂猪成本提高,价格自然也在涨。
村里种地不赚钱,很多人纷纷弃种然后外出打工。
宋招娣叹了口气:“实在不成,年后先出手两头猪,孩子也大了,然后我跟你大哥出去干点活,总能把损失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