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刚,几乎陷入了疯狂状态的夏左阳被一阵手机铃声给唤回了清明。
放下了那些可怕的念头,夏左阳拿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是夏左阳吗?”一个熟悉的温柔而甜美的声音从听筒传了过来。
是她,那个美丽善良,但对自己来说又十分危险的女人。
“是你?”
“嗯,是我,楚清韵,没有打扰到你吧?”
面对这个让自己困扰的声音,夏左阳冷冷的说道:“如果我说打扰到我了,你就不会打过了吗?”
对面的女人先是愣了一下,只是沉默了几秒,但马上恢复那善解人意而大方的一面:“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幽默的一面。”
这个女人近乎“无赖”一般的回答,让夏左阳有些意外,只是自己再是不耐,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他毕竟还是懂的。
“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难不成,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电话那端的楚清韵笑着反问了一句,接着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听你的口气,好像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是我的感觉错了吗?”
听到楚清韵的话,夏左阳沉默了。
他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唯一一个能理解他,关心的他的不是自己的父母 ,不是自己的亲生妹妹,更不是那种见了他甚至都要躲着他的邻居们,而是那个与自己并没有打过太多次交道的“仇人”之女:楚清韵。
对于夏左阳的沉默,楚清韵大致确定了自己的的推测应该是正确的,只是当她一想到那个男人从外表看上去像是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的模样,她竟有些莫名的心疼。
那个男人一定是受过什么伤害,不然他不会像现在这样如同一个刺猬一般紧紧的将自己蜷缩在一层坚硬的保护壳内。
“有什么事,方便说给我听听吗?”
楚清韵试探着轻轻的问道。
或许是被这最后的一丝温暖心灵的关心给感动了,夏左阳没有继续用他那生硬而无情的话语,而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出来又能怎样呢?会有什么改变或是不同的地方吗?”
夏左阳这种态度上的巨大转变让楚凌云有些意外。
一直以来,这个男人所表现出来的孤傲与冷漠如同他的标签一样,甚至一度让楚凌云都习惯了那样的一个他。
从认识这个男人到今天。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对自己用这种心平气和的口吻说话,除了有些不太习惯,楚清韵更多的却是感觉到一丝涌上心头的甜蜜。
“朋友,有的时候就是可以用来分担难过和悲伤的,不是有一句话吗?你把开心的事告诉朋友,你会多一份开心,而把你的痛苦告诉你的朋友,你的痛苦会被分担掉一半的。”
对于这个女人一本正经的说法,夏左阳并不在意,他所感觉到的重点,就是这个女人对自己那种甚至超过普通朋友的关心。
“这样吧,既然你的心情不是很好,我请你出来喝一杯。”
“喝酒?”夏左阳有些意外的问道:“你不知道酒这种东西有什么会误事吗?”
“我知道。但我也知道一句话叫今朝有酒今朝醉,一醉解千愁,虽然我从来没有喝醉过,但我相信,酒这个东西的确可以让人的心情放松下来。”
夏左阳没有应声,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一下主动邀请自己喝酒的女人。
“你不会是害怕吧?”
电话那端的楚清韵试探着小心的问了一句,她不是那种没有戒心又不懂自爱女人,但是对于这个男人,不知为何,她就是试图去靠近他,想走进他的心里去看一看,这个男人究竟有着怎样的一段过往和一个如何深沉的故事。
楚清韵的话显然是触动了夏左阳那最为敏感的一根神经,这听上去并不太高明的激将法却成功的勾起了他的好胜心:“我怕?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怕的?”
“那好,你挑一个你喜欢的地方,我清你吃饭吧。”
当夏左阳骑着那辆黑色的摩托车出现在两个人约定好的地方时,楚清韵的目光变得有些异样了起来。
她很早之前就有一种预感,她跟这个男人之间,似乎有着某种关联,虽然说不上是为什么,但就是有那种感觉。
“你来了?”
原本在面对许多客户的时候,楚清韵都显得十分的从容而淡定,但唯独在见到面前这个看上去十分普通的男人的时候,她就会觉得有些慌乱失措,那种感觉,颇像是一个追星的小迷妹在看到了自己的偶像那般的兴奋而又忐忑。
“嗯。”
“里面请吧。”像一个迎宾的小姑娘一般,楚清韵闪出了一条路,让夏左阳先行。
两个人寻了一个小小的包厢坐下,楚清韵将菜单递到了夏左阳的面前,询问的声音极其温柔:“看一眼你想要吃点什么,放心的点,只要是你喜欢的,都可以,不用跟我客气的。”
夏左阳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复杂,低下头去,看着那张菜单上十分华丽的菜名。
“红烧茄子,油焖大虾,我点这两道菜,你还有什么想吃的,自己点吧。”
夏左阳虽然性格有些怪异,但基本的礼节倒还是有一些的,只是在这种礼数在楚清韵的眼中,却是一种绅士般的表现了。
“来一份水煮牛肉,再一条糖醋鱼吧。”
早已在旁边站点服务的服务员一声,便知道今天来的客人一定是那种十分豪爽的类型,在记录下了四道菜之后,对两个人微笑着问道:“两位,请问要喝点什么酒呢?”
夏左阳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楚清韵,单独跟一个女人喝酒,本身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楚清韵看的出对面男人眼中的迟疑,对服务员笑了笑:“不需要多烈的酒,只要最好喝的。”
“我们这里有一种新进的酒,度数不高,但客人们反应都很是不错,都在夸这酒的口感好。只不过呢,这酒的价格稍微有些高……”
“多少钱一瓶?”
“一千二百八。”服务小姑娘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念了出来。
在多数的酒店和餐馆里,服务员们向客人推销酒水是有提成的,酒的价格越高,她们可以赚到的提成就越多,当在,在最短的时间内如何审视客人的消费水平是她们必修的业务能力之一。
而这个小姑娘在听到楚清韵的话之后,便断定了这个女人一定是那种不差钱或是在消费上毫不犹豫的女人,这才大着胆子介绍了一款在这个店里算的上价格昂贵的酒了。
楚清韵看了坐在自己对面的夏左阳一眼,她没有打算让这个男人买单 ,但是自己还是要顾及他的感受,毕竟,跟一个女人出来吃饭,消费那么高,还要让女人来挣钱,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左阳,你觉得呢?”
“我无所谓。”
“那好,就来一瓶吧。”
“好的,清你们稍等。”
那服务员十分兴奋的向吧台处走去了,今天这小小的包厢里,她又要大大的提成一笔了。
夏左阳当时在答应楚清韵出来吃饭的时候,就没有真的打算让她结账,他的身上,还有留给自己的几千块钱,这顿饭虽然听上去很贵,自己应该还是消费的起的。
既然楚清韵想尝一尝这种所谓的好酒,夏左阳也不好提出异议。
楚清韵却并不知道此时夏左阳心里的真实想法,对坐在对面的他问了一句:“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才会让你看上去这么不开心?”
夏左阳心中想的是自己不开心的原因其中就是有她关系,但这种话他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你很喜欢听故事吗?”
夏左阳没有回答楚清韵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
“怎么说呢,我倒是对你的故事很感兴趣,当然,如果你愿意分享给我听的话,我乐意给你当一个最忠实的听众。”
“我的故事……”
夏左阳自嘲的一笑,说起自己的故事,那就不能不提那个当初将自己送进监狱十五年的男人,也就是自己面前这个女人的爸爸。
除了对那个男人深深的恨,夏左阳还多少有些顾虑,因为这个女人,曾经何时,他感觉自己已经没有勇气把楚清韵拖到他与楚建武的恩怨中来。
或许终究有一天,两个人之间那些事会被她所知晓,但他就是莫名的希望那一天能够来的晚一些。
犹豫了那么片刻,夏左阳笑着说道:“谁的生活不是一个故事 ,我的生活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有什么好讲的?”
楚清韵看着这个男人脸上的表情,那绝对不是释然与通透,而是一种认命与厌世的悲哀。
每每看到他的这种表情,楚清韵就会莫名的感到心疼,但她越是好奇,也越是不敢追问。因为伤疤被强行撕开的那一刻,看的人感到丑陋,经历的人感到痛疼。
就在这时,服务员已经将酒菜端了过来。
楚清韵给夏左阳的酒杯倒满,笑着说道:“既然听不成故事,那就把所有的东西都压在酒里喝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