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竟敢堂上坐诊,已是自古难寻,竟还打扮的如此古怪,围观者不论老少男女,尽皆显出惊异又不屑来,若不是早就认识的同村人,碍着抬头不见低头见,早就口出恶言了。
真是有损妇德,有损闺誉啊,这是在给天下女子丢脸啊,以后真要是有人找她看病,还免不了要在人家身上摸按捏揉,女病人倒也罢了,若是男病人呢?
虽说农家女子,不比那些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但最起码的道德礼仪也是要遵守的,这一年到头和男子这样密切接触,那算是怎么回事啊?
那场景,想想都不忍直视,现场已有人掩面尽量避开不朝着沐雪那边看去。
真替她臊的慌。
这家外来户只怕是钻的钱眼里了吧,竟让自家丫头干还个行当!
……
门口不远处还站着一群看热闹的女人们。手里拿着正月里剩下的瓜子花生,正在那里一边嗑着剥着,一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有人道:“这木家的女儿自来的时候,就一副不男不女的样子。瞧瞧现在,更加不像个样子了。”
“是啊,哪有女孩子小小年纪在外面抛头露面。也不知道他父母是怎么想的。我家两个丫头,一年到头,可是连大门都不会出去几趟的。做衣服做鞋绣花,手上活可好了。”
这妇人还不忘了把他自家的孩子拎出来夸奖宣传一番。
“哎!你们看,站在他旁边的不就是上次在龙王庙里被她就过来的徐大郢的二莲吗?”
“是啊!这二莲还真是因祸得福。不但捡了条命还得了这个好工作,听说一个月有一两多银子呢!我男人在外面给人当瓦匠,一个月也就这个工钱呢!”
“就是,这二莲也不过在他们家里干些家务事,就能得这么多银子。就这小半年的时间,他们俩怎么就突然变得那么有钱了!”
“能没有钱吗?沈家那五公子多少年治不好的顽疾,在她手上给瞧好了,不定给了她家多少万两的银子呢!”
“上万两?!你舌头在嘴里打个滚,说的倒是轻松,就像你见着似的,你知道上万两的银子是多少吗?我觉着最多不会超过五千两。就诊金来说,这已经是天价了。”
“你忘了那沈家是什么样的人家?那沈五公子又是什么样的人?那得要看给什么人治病!”
“嗨!咱猜这些都没用,咱们这些人左右也沾不上光,只是这二莲两口子确实走运了。”
“不过现在这二莲可就没那么好运气了,做些家务活也就罢了,瞧瞧她现在这个样子,脸上蒙着布,身上穿着一个大罩褂。跟沐家那丫头打扮一个样子。跟唱戏的似的。恐怕以后她也免不了要做那些不害臊的活了。”
“这一点小小年纪,哪懂什么看病,没得在那糊弄人。”
“但是她治好了二莲和沈五公子是真的呀?”
“这你就不懂了,那是他们家里的偏方,跟她懂不懂看病是两码事!”
“就是!这世上这么多的病,她总不能每一种病都刚好有偏方啊。”
“估计她开这医馆药铺,也就只靠着她那两个偏方糊弄人了。”
“哎?你这婶子咋说话的?什么就叫不害臊糊弄人,人家这叫治病救人!这可是积阴德的事儿。”一个怀着孕的年轻妇人站在一边已经听了许久,忍不住说了一句,却正是林春姐。
“是啊,不是因她是我们自家亲戚,我们就替她说话。我们现在肚子里怀的这个可是靠人家木丫头给我们配的药才有了的,连同我姐姐那个也是。”
这回说话的是林冬姐,姐妹俩早得了林家的通知,知道沐雪的医馆今日开业,两位舅太爷说,木家亲戚少,让她们回来给撑撑场面。
如今她姐妹二人同时都怀着六七个月的身孕,精神状况却是很好,不指望她们回来做事情,就站在那里充个人头也可也好看不是?免得木家被大家笑话,说家里没人。
故而两姐妹带着夫君孩子昨天就都回来了。
“啊?是吗?这我们倒不知道了。你们是喝了那小丫头的药方子才怀上的?”
那些妇人立刻来了兴趣,这才是跟他们切身相关的事情。纷纷向他们二人聚拢了过来。
“那还能有假?去年八月十五我们回娘家那会子,有当无的让她配了两副药,吃了三天。可不就怀上了!”
林春姐得意的用手在摸摸自己鼓胀的肚子,这孩子来的真是时候,公公婆婆每日的撺掇丈夫纳妾,一听说她又怀上了,瞧瞧公婆那脸色,一下子从黑面煞变成了笑面佛,一口咬定她这是姗姗来迟的贵子,什么活也不让她干了,家里有好吃好喝的也都紧着她先,可真是母凭子贵啊。
“我们家大的都六七岁了,这么多年都没怀上,一剂方子,这吃三天就怀上了,你能说她糊弄人?”林冬姐亦然,她这一次又怀上了孩子,在公婆妯娌面前声气儿都足了。
“啊!这么说木家那丫头还真有两手?”
“那是啊!沈百万家的公子那种病她都能瞧得好,还有什么病她拿不下的?”
“你们都忘了?还有二莲,那是胡大夫都已经放弃治疗的了。木丫头硬是把她给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不然这二莲哪有今日?坟头草都要长出一尺高了。”
“哎!你们说的倒也是啊!咱们这些人不识货,胡大夫还真不识货,这贤德堂三个字可不是随便能给人用的。一定也是瞧着穆家丫头有点本事的。”
“这贤德堂开的这个分堂,第一次用的女大夫。你们想一想,倒是方便我们这些女人了不是?”
“你要啥方便呀?你们家一家老小三代女人生了病,不是只管想要马道婆要符回来烧水喝吗?怎么样?管不管用啊?”
“谁知道管不管用呢?反正咱们女人祖祖辈辈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要么烧香诵佛,要么找和尚道士驱邪,实在不行了,只能到镇上或县城里去找那些男大夫们给咱开药。你别说我,据我所知,你王翠华也没少找马道婆要符回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