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身份最为特殊的便是叶清歌和小医仙了。
叶清歌是北胡公主,代表北胡和亲南朝,更是赵景宗已经公认下的未来太子妃,出席自然无可厚非。
可小医仙的身份却委实有些尴尬了,她坐在席间非但不觉得尴尬,还很自如地吃着东西。
从昨天到今天,接连的风波让她很久没有好好进食了。如今胃口大好,就跟个没事人似的在那大快朵颐,反倒让人觉得好生奇怪。
小医仙自动无视那些匪疑的目光,用脚指头都能猜到他们这些人在想些什么。
她除了无视,甚至从来都不曾把目光从满桌的佳肴上离开,因为她不想和某个人的目光相遇。
既然已经做好了决断,就不必再给自己徒增麻烦。巧的是,她和叶清歌的位子被安排在了一处。
叶清歌看着她,冷笑道:“有些事情打从一开始便不是你敢奢望的,现在倒好,得不到反而惹了自己一身骚,这又是何必呢?”
叶清歌奚落的话在她听来没什么攻击性,她喝了口碗里的汤,慢慢答道:“结果还没出来,公主怎么就知道你一定会赢?”
“是吗?”叶清歌嘴角弯起不屑的弧度,“那我就拭目以待,你这厚脸皮什么时候被撕破!”
宴席过半,赵景宗喝得高兴,放下酒杯,大声道:“今日把大家聚在这里,除了是家宴,朕也有件高兴的事要宣布。”
赵景宗一说话,自然是人人放下手中筷子,竖起耳朵洗耳恭听。
“太子。”赵景宗突然叫到赵怀仁,只见他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躬身道:“父皇。”
望着他的背影,小医仙连一点表情都没有。
“朕问过钦天监主薄,下个月十七是难得的好日子,朕与你皇祖母也商量过了,你与清歌公主的婚事便就定在那一天吧。你,意下如何?”
皇帝和太后都已经商量好的成婚大日子,身为太子能有什么资格反对?可赵景宗偏偏要多此一问,用意很明显了,他要的是赵怀仁的一个保证,保证他甘愿听从自己的安排,不再妄图脱离他的掌控。
赵景宗心计之深,还真是可怕。
她能看出来,赵怀仁又如何能、看不出?
可他却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答,而是弓着身子一言不发。
你又在犹豫什么呢?既然都已经做好了取舍,又为什么要犹豫?
他的犹豫仿佛是在小医仙的心口上扎刀,她好不容易才强迫自己硬下心肠,好不容易放下那最累人的情感,此生便只为她的家人而活。
见赵怀仁迟迟不说话,赵景宗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了起来,“太子这是何意?是对朕与你皇祖母定下的纳妃日子不满意吗?”
这话一出,场面顿时严肃了起来。所有人屏息以待,都在关注着赵怀仁会如何作答。
“额……”一声作呕的声音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声音是从小医仙身旁发出的,她转眼看去,只见叶清歌捂着嘴巴,一副很努力压制自己作呕却怎么也控制不住的样子。
甚至于不是干呕,而是真的有什么东西从她嘴里呕了出来。
“公主。”叶清歌身边的嬷嬷赶紧拿盆来接她呕出的东西,被叶清歌发狠推开,“拿这个做什么?本公主只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有些不舒服而已。”
“公主可是哪里不舒服?”小医仙关心起她来,“小女懂些医术,不若就由小女给公主把把脉吧。”
她把手伸向叶清歌的脉搏,却被叶清歌厌恶推开,“滚开!”
吓得小医仙手往回一缩,呆呆道:“公主可不能讳疾忌医啊,这有不舒服得及时就医。”
“是啊。”此时席间响起另外一人的附和声,是宜柔公主,“清歌公主,你就给她看看吧,你这样,可是会让父皇和太子哥哥担心的。”
“我……”叶清歌面露难色,就好像这把脉对她来说是非常艰难的事。
打从那次西郊遇刺,小医仙便察出叶清歌藏着些秘密。
叶清歌这边坚持不要小医仙的请脉,那边又捂着帕子难受,怎么都止不住自己想吐的冲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奇怪,我怎么瞧着公主这样子,不像是寻常吃坏了东西的样子。”席间有位小妃嫔说道。
宜柔登时问道:“不是吃坏肚子,又是什么?”
“公主不知,这有孕女子也会这样呕吐不止的。”
话音刚落,便从主桌上传来赵景宗大力拍桌子的声音,吓得说错话的小妃嫔跪在地上,害怕不已道:“陛下饶命,是臣妾失言了。”
“这样的话,莫要让朕再听见第二遍!”赵景宗厉声训斥道。
“父皇,儿臣却觉得小秦妃说的没错。”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说这话的人是赵怀仁。
小医仙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只见他挺直了脊背,无所畏惧地正面赵景宗。
赵景宗忍着怒气道:“太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父皇,儿臣对您和皇祖母为儿臣安排的婚事并无异议,若北胡公主当真如她外表所看来的这般冰清玉洁,儿臣愿意接受这门婚事。”
叶清歌的眼光害怕地躲闪了下。
“可若这位公主在北胡便与人有染,甚至是怀上他人子,我还非要娶她不可吗?”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震骇,北胡公主已经怀有身孕了?这怎么可能?
备受震骇的赵景宗艰难道:“这话你可说清楚了?”
“父皇若不信,大可问问清歌公主。”赵怀仁话头一转,将问题转向了叶清歌这边。
赵景宗微怒的目光转向她,叶清歌心下一骇,强忍着装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否认道:“殿下为何要如此污蔑我?我对殿下一片赤诚,绝对不会做对不起殿下的事,殿下为何要如此看我?”
她这一哭,顿时换来了无数同情,倒显得是赵怀仁有些不对了。
旁观的小医仙有些看不清这局势了,她早就猜到叶清歌有孕的事,只是她没有办法完全证明,除非叶清歌肯让她一查脉搏。
所以她只能使计让叶清歌自己露出马脚来,可赵怀仁又是如何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