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不好了!”
远处突然传来侍卫着急忙慌的喊声,营帐外众人目光都被吸引去,明漾认出来人是军中专司通报消息的文官,冷着脸问道:“慌慌张张,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明大人,山里传来消息,说是太子遇刺了!”
小医仙膝下一软,只觉得四周一阵摇晃得厉害,还是云儿扶住了她,“姑娘。”
“我没事的。”
她见明漾等人要走,赶紧上前道:“我同你们一道去。”
“沐姑娘,如今山里情况未知,你还是在营里等着为好。”
“你们需不需要大夫?”
明漾发愣。
“随行太医想必都同殿下在山里遇到了危险,你们既然要去救人,不带大夫去拿什么救人?我会医术,我可以帮你们!”
“可是……”明漾还在犹豫,小医仙果断道:“可是什么,还救不救你们家殿下了!”
小医仙迅速爬上马,被留下的云儿焦急道:“姑娘,奴婢……”
“你乖乖留在这,照顾好福贵,等我们回来。”
此时明漾也骑上了马,所有人整装待发,随着小医仙当先策马奔去,几十号人马洋洋洒洒奔向山里。
他们一路策马崎岖山间,好几次小医仙都被脚下顽石震得险些掉马,都被她死死拽住缰绳给稳住了。
此时她是又惊又急,来人只说太子遇刺却没说具体情况,沐如风和赵怀仁皆是生死未知,她急切得想要确认他们的平安。
以至于她一介女子却始终策马在一群男人的前面,御马速度之快,任谁都无法越过她去。
等他们赶到一处森林时,四周遍地狼藉,满是受伤的皇家御卫军士兵。
她跳下马,在满眼受伤的人群中寻找她想要找的人。
左边躺着死人的尸体,右边则坐着受伤的人,他们时不时地嚎叫,受伤轻的还能暂时给自己止血,受伤重的便只能躺在那喊。
浓郁的血腥味冲击着小医仙的意识,他在哪?他到底在哪?
她抓住一个人便问:“看见太子了吗?”
被抓的人摇了摇头,她放开,往前走了步,便又抓住一个问:“知不知道太子在哪?”
“不知道。”
她松开,赶紧去问下一个,一个接着一个,几乎要将所有活着的人都问遍了,百爪挠心、急火攻心。
没人告诉她他是死是活,更没人知道他究竟在哪,气得她愤怒指着眼前人质问道:“你们是他的亲随护卫队,怎么连你们的主子都保护不好?”
这声质问,众人羞愧地低下了头。
地上一个半条腿被砍断的中年士兵艰难答道:“我们进山后便遭到三队人马的强攻,当时殿下是和沐少将一块往西北方向去了,兴许姑娘可以……”
话还没说完,这人口里便流出浓郁的鲜血。
“快!快救救他,救救他啊!”旁边的士兵按住他的伤口,可他的身子剧烈抽搐着,血怎么也止不住。
这一幕强烈冲击着小医仙,她想找到赵怀仁,可眼前的这些人此时更需要她的帮助,不是吗?
“抓住他的手臂。”她撸起袖子冲上去,暂时将那份担心压在心底,她是医者,这些受伤的人需要她。
她右手握拳先按住这人出血的动脉,腾出左手拿着银针扎进出血的穴位,士兵呕血的现象骤停,旁边的侍卫顿时松了口气。
小医仙却还是神情肃然,没有一点松懈的意思,她看了眼这人断腿处的伤口,这腿是沉重且锋利的兵器一刀砍下的,鲜血已经凝固在了上面,旁边还残落着那只被砍下的腿。
断腿的侍卫抱着半边上肢,痛哭道:“我的腿,我的腿啊!”
叫的人心里难受,小医仙吸了口气,沉色问道:“这腿断了多久?”
身边了解情况的士兵答道:“已经一个时辰了。”
都过去一个时辰,再想接上已是不可能。
可对于一个步兵来说,失去了腿就是断送了半生前程,别说继续留在营中了,以后就连生活都是困难。
他似乎也知道自己的情况,陷在绝望的痛苦中哀嚎不止。
“没有腿,我还怎么活?还不如死了算了!”
小医仙冷下脸来,一把揪住这人的衣领,厉声道:“想死是吗?想死你早说啊,我方才就不该替你止血!”
面对一心求死的人,小医仙很气,便说着刺激人的话,“你若想死,还有机会。你腿上的血还未包扎,若不包扎,它会化脓发炎,然后高烧不退,最后要了你的命。”
士兵被她说得双眼呆滞。
“你不是想死?我成全你,我现在就放弃你,让你自生自灭,你很快就可以如愿。”
她陡然松开这人的衣领,果断起身转去看其他需要医治的人。
“姑娘,我想活,我想活,我还不想死!”
身后传来那人想活的求救信号,她顿了下,嘴角扬起一抹欣慰的笑,还是回头。
这里医疗条件简陋,她没有绷带,只能在给伤口施完针、止住血后,把自己的裙摆撕成条状包扎伤口,然后转头看向明漾道:“明大人,可否派人先将这个重伤的士兵送回去。”
“好。”明漾当即安排人送重伤的几个士兵先下山,如今他们的伤者比健康的人多,没办法一个个带回去,只能先就地进行简单的包扎救治。
小医仙一个人忙不过来,明漾会点简单的包扎便在一边帮忙。
两个侍卫来扛这断腿的,小医仙搭把手将人弄上担架,临走前那人看了眼小医仙,肃然道:“姑娘,谢谢你方才的那番话。”
小医仙心头一暖,回以温暖的笑,她不敢耽误太久,迅速投入到其他伤员的救治中。
太子在山中遇刺的消息已经传回了宫中,想来救援的大部队应该就在路上了,在此之前,小医仙不能停,她得救那些受了重伤的人,让他们有命等到更好的救治。
她全身贯注游走在每个伤者之间,不记得自己究竟看过多少伤口,骂过多少想死的人,更有多少血溅到她的脸上。
待太医院的人赶到时,小医仙终于受不住身体的疲累,力竭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