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医仙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后脑勺顶着个血淋淋的伤口,一张小脸被雨水淋得惨白,那双红通深邃的眸子悠悠望着李麻子,冰冷镇静,不带丝毫情绪。
周身因为淋雨而泛着泥水的腥臭,仿若地底爬出的幽灵,给人强烈的压迫窒息之感。
李麻子双膝发麻,踉跄着滚到了地上,双眼布满惊颤道:“你……你是人是鬼?”
小医仙拖着手里的长鞭,藤鞭漫地,带了点粉末掉在地上,她面无表情地站在李麻子面前,压着嗓子沉声道:“是你害死大丫?”
李麻子哆嗦着回答道:“是,是我又怎么样!”他恶从胆边生,狠心道:“就算你是恶鬼寻仇,我也不怕你!我能杀你一回,就能杀你第二回!”
李麻子摸到一把斧头,迎面朝小医仙猛砍去,不曾想斧头砍在她的肩膀上就跟砍在棉花上一般,小医仙面无痛感,鲜血却从她的肩头缓缓淌下。
她流血却一点都不疼的样子吓得李家四口人目瞪口呆,李麻子蹬着双腿不断向后挪移,恐惧挣扎道:“你,你别过来,别过来!”
小医仙右手托着长鞭,左边顶着流血的肩膀,鲜血将她大半的衣裳染透,她轻轻扯起嘴角,露出阴狠的笑来,而后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挥鞭打向李麻子。
李麻子痛得龇牙咧嘴,他每喊一声,落在他身上的鞭子便越发大力。霎时间遍体鳞伤,鞭子上的粉末借着血液缓缓流进李麻子的五脏肺腑,他口吐白沫,突然觉得窒息得难受,自己掐着脖子在地上挣扎不止。
“这几鞭是替大丫打的,至于这个……”小医仙放下长鞭,冷冷举起地上的斧头,“是替我自己还你的!”
手起斧落,狠狠砸向李麻子的双腿之间,屋内响起撕心裂肺的哀嚎,鲜血模糊了满地。
小医仙冲到里屋找到藏在柜子里的首饰,只取了其中一条项链。再以矫健的身手夺窗而逃,在村里人赶到之前逃了出去。
她刚逃出村子没多远,便察觉自己浑身发软无力,细看之下,才发现原身这副身子瘦的就跟个皮包骨似的,别说一点肉都没有了,身上还满是青一片红一片的伤口。
有鞭伤、烫伤、刀伤,还有咬上去的伤口,结了痂的旧伤之上满是殷红的新伤口,小医仙不由倒吸了口冷气。
李麻子夫妇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进相府里享福了,却这般虐待苛打原身,她要是不替原身抱这个仇,她就枉为大名鼎鼎、济世为怀的医仙!
小医仙把手放到嘴边,用力一吹,便吹出了一道悠长的哨声。
哨声响彻深林,片刻之后,便有一只通体雪白、长着三条尾巴的白狐从林间缓步而出,它乖巧地伏在小医仙的脚边,不断用脑袋去蹭她,仿佛是在讨好一般。
小医仙无奈笑道:“好了,别撒娇了,让你办的事都办妥了吗?”
三尾白狐躬直了脊背,对着小医仙点了点头,霍得张嘴竟是发出了人声。
“尊者放心,小的都打听清楚了,明日午后,县令沈元修会陪着她家夫人从山上寺庙回府,这里是他们下山回府的必经之路。”
小医仙抚掌笑道:“如此甚好!”
在她看到的原身未来里,原身是在两年后才被相府认回。
既然现在她代替原身重历这一世的劫难,那她自然是不能再坐以待毙,她必须得让两年后才发生的事情提前发生!
小医仙躲在林子里守株待兔,直等到次日的午后,烈日炎炎下,感觉一切都要被晒化了。
下山的官道上,小医仙突然从一旁的草丛窜出,眯着眼望向远处,沈元修的车队正朝她这边驶来。
小医仙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随意地抹在了脸上、衣服上,再用力将裙摆撕碎,然后手里牢牢攥着那条她从李麻子家抢来的金色项链。
马车声越来越近了,小医仙目光一凛,整个人突然就虚弱地朝官道上倒去。
不偏不倚,刚刚好就横在了马车的正前方。突然窜出的人影惊得车队人仰马翻,车夫慌乱地稳住马儿,两旁护卫的侍卫们纷纷拔刀而出,怒喝道:“何人挡道!”
小医仙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侍卫们举着刀慢慢朝她靠近,待看清是个小丫头时,当即便有人跑回去向车内的沈元修禀报。
“回大人,是个受伤的小丫头。”
沈元修卷开帘子,温声道:“小丫头?”他心下一疑,径直从车上下来,缓步朝小医仙走去,果然瞧见个浑身是伤的小姑娘,视线缓缓下移,目光却在瞧见她手上握着的东西时凝滞了。
沈元修唇角微颤,指着小医仙不由急促道:“快,取下这丫头手里的东西,速来拿予我看看!”
“是。”当即便有侍从取下项链,交到沈元修的手上。
沈元修盯着这项链,眉头蹙得更深了,他认得这东西,这分明就是相府之物,而且还是相府夫人曹氏的陪嫁项链。
曹氏是他的亲姨母,他绝不会认错这东西,可为何如此紧要之物会出现在一个乡野丫头的身上?
沈元修强按下心中疑惑,当机立断道:“来人,将这丫头抬上车。”
直觉告诉沈元修这件事并不简单,事关相府和姨母让他不敢掉以轻心,只有暂时将这丫头带回去,好生盘问才行。
小医仙被沈元修救回后便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沈元修几次来看,她都处于梦呓说胡话的状态。
出乎意料的是,他却从小医仙的只言片语中听到了一桩惊天骇闻,这丫头养父的亲生女儿如今正在相府做着千金小姐?
这话若是这丫头清醒明白地告诉他,他或许不信,可这番话却是在她意识模糊的状态下说出,而且事关相府血脉,若是确有其事,他便断没有不管之理。
沈元修眼廓轻颤,当即便派了两队人马离府。一队人马前往村子搜寻李家,另一队人则是赶赴了当年的事发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