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白泽四目相对,孟文玉朗声说道:“嗯,地煞境……子时。三少爷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见孟文玉忽然近身,水芝急了,厉声呵斥:“你怎敢如此无礼!”
白泽伸手,把水芝给拦了下来:“没事,你先进屋,我跟这位孟侍卫聊聊。”
他的眼中,信息显现。
【姓名】孟文玉
【境界】洞明境上品
【道途】神武道
水芝虽然脾气急躁但是最听白泽的话,闻言蛾眉微蹙、眼中含忧,但还是应承一声,乖乖进了屋。
听到关门声,白泽连忙做贼一样扯住孟文玉袖子,把他拉到了回廊檐下:“你小点儿声!我跟我大哥说修炼只是为了防身,浅尝辄止,你可别给我抖露出去!”
孟文玉一愣,他没想到白泽一个主人家能跟他这么不见外。
于是他也压低了声音,做贼似的蹲了下去:“为什么不能说?”
“你不知道,我打小放浪惯了,我大哥要是知道我修炼,估计又得担心我出去放肆,他做官的嘛,不能总因为我的事情让他分心。”
孟文玉一听便笑了:“那你一时半会不用为大人的仕途担忧了。”
“什么意思……”
灵光一现,白泽明白过来:“我靠!丁忧。”
家中父母去世,官员守孝三年。大哥是礼部,本来就不咋忙,何况是个郎中,从五品上,有他的时候效率高些、没他的时候稍微忙些,区别不大。
孟文玉耸肩:“是啊,丁忧。好在新朝初立,正是用人之际,也许朝廷那边会量体裁衣,适当减少大人丁忧的年限。回去之后虽说很难官复原职,但也肯定不会更差。”
白泽点点头,心里忧喜参半:有大哥在,跟二哥关系还能稍微缓和些;只是官场风云变幻,三年之后再回去,不知道大哥能不能迅速适应。
不过这些都是没办法的事情,藏匿不报罪过更大,何况自己老子是何许人,他死了,朝廷能不知道?
白正明虽说只是东齐一个户部尚书,可他治学的名头可大着,当年六国皆有儒家门庭,开枝散叶,可大伙心里都是心知肚明——儒门发祥在东齐,圣人榜上有白家。论学问,白正明还是有点东西的。
孟文玉看出白泽的担忧,笑起来:“放心吧三少爷,大人虽然是守孝在家,但洛云那边大小事宜,我会事无巨细地传书过来。”
白泽装作不知道:“你什么道途,什么境界?”
“神武道,洞明境上品。”
“还不到神通境,怎么保护我哥?”
“大人的侍卫又不止我一个,我是最差的一个。这次大人是归乡守孝,又不是做危险事情,有我陪着足够了。等明后天,大人的事情办妥了,我也就要动身回洛云了。”
白泽点点头,又忽然伸手拽住了要起身的孟文玉:“那咱哥俩就算是认识了,你不送兄弟点东西啊?”
“呃?你白家吃穿不愁,我送你什么?”
“啧,那还用说嘛!”白泽说着狠狠拍了拍孟文玉肩膀,又拍了拍自己胸膛,“咱俩,有什么共同之处?”
白泽说着挤眉弄眼,表现出一副“你怎么这么不上道”的神情。
“哦~!我知道了,咱们都很俊俏。”
“真不要脸,再想!”
孟文玉笑起来,起身拍打了拍打裤子:“我知道三少爷想要什么,下午,我给你捎来。”
白泽有些怀疑地眯起眼睛来审视孟文玉:“你确定你理解我想要什么?”
“理解理解~!您好好等着就是。”
……
入了巳时,白正明灵柩封棺,家里女眷又哭了一通,便一路扛到了白家祖坟处,入土安葬。
安葬了父亲,白家兄弟三个并肩站在墓碑前,默然半晌。
大哥白温先开口了:“爹娘都去了,以后,就剩咱兄弟三个了。从前如何都没什么所谓,以后咱们就得有个当家的样子,不能再闹小孩子性情。”
望着父母墓碑,白泽缓缓点头,嗯了一声。
白涉还是不说话。
见二弟装哑巴,白温用胳膊搡了他一下:“重山,你吱声啊。”
白涉闻言,深吸一口气,而后长长地叹了出来。
“大哥,都是亲兄弟,哪有那么多怨恨。我对利贞与其说是恨,不如说是担心。”
“你说说看。”
白涉扭头看向白泽:“利贞,咱们祖上基业,你觉得如何处置?”
白泽眨眨眼睛,似乎已经猜到二哥接下来的意思:“若要分家,自然一分三份。至于宅子,大哥在洛云必然不要,二哥若是要,便找个牙子估价,二哥将总价的三分之二给大哥和我就是。二哥要是嫌宅子太大,每年打理花费不小,咱就卖了,直接分钱。”
怕大哥二哥误会自己的意思,白泽又赶紧追加:“若是不分家,我跟大哥二哥同住一处。反正我没有妻室,也没什么不便。”
白涉扁着嘴,点了点头:“那你怎么想?”
“我听大哥的。”
白温连忙说:“我的意思,分什么家呢。我在洛云自有家宅俸禄,祖上钱粮我分文不要,白府又岂能说卖就卖。是吧,重山。”
白涉咳嗽了一声,眼观鼻,鼻观口,垂目言道:“我也不主张分家。但有一样,我不得不说——利贞这些年放荡得厉害,如今还有十万两银子的外债。我担心不分家,利贞拿着祖宗基业肆意挥霍,以他的本事,金山银山也能花光。”
“再者,即便分家,他在外面做下孽障,咱们作兄长的难道就不用给他擦屁股了?我担心的是这个。”
果然,二哥不是恨自己,只是不放心自己。
白泽松了口气,说道:“二哥要是担心,回去咱们便立个字据,以后出事,只在我一个人头上,不管两位哥哥的事。”
“不不不,”白涉摇了摇头,“嘴上说说,红口白牙一张一碰,十分简单;立字据,到时候我跟大哥也不可能就弃你不顾——你得做出实事来,让我放心。”
“什么事情,二哥说就是了。”
白涉看向白泽,神情严肃,不是谈笑:“你去把那十万两的债平了。不管何种办法——还钱也好,动武也罢,只要你平了这笔债,二哥便知道你是有这个好好过日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