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棠平坐下后,当真是端着茶在那仔细品味,范闲顿时无语的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只是杯凉茶,你装什么装啊!”
“你不是说不急吗?”毫不在范闲的话语,棠平泰然自若的继续喝茶,反正他不想惯着范闲这种臭毛病。
“你是不是怀疑,伯父的死和陛下有关?”
“原来是这个目的啊!”促狭地看着对坐的范闲,心中暗忖一句,之前从言冰云房间出来时,棠平还没太在意。以为范闲就是找自己闲聊,后来反应过来,他才知道范闲别有目的。
被棠平看得浑身不自在,范闲知道自己要是不解释点什么,棠平一定不会轻易的给他答案,想了想,这才无奈的开口,说道:“一开始我也没有多想,不过结合多方面的情报,隐隐猜到一些。”
“你是想知道你母亲的死,是不是你那位‘父皇’在策划推动的吧!”都到这个时候了,棠平要是还不知道范闲的目地的话,那真就是个蠢货了。
被棠平直接点中‘要害’,范闲也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他微微一笑,点头说道:“看起来是两件事,但最终只有一个答案,所以你不要在意这些旁枝末节。”
“这事还真不一定。”一口喝完杯中茶,棠平放下手中茶杯,摇头应道:“你母亲的死,不管怎么看,宫中那位都脱不了干系。而我父亲的死,或许还真有可能是秦业自己的决定。”
“说清楚点!”
对于范闲的催促,棠平没有理会,依旧不疾不徐地说道“监察院的石碑你看过吧?如果你是皇帝,你会怎么想?”
“哎!”
棠平说的这些,范闲早就想过了,只是内心不太愿意承认罢了,如今被棠平直接挑明,他只能是叹息一声而已。
见范闲这个样子,棠平也没在多说,只是静静的陪着他一起沉默着。
……许久之后,范闲收拾好心情,苦笑地说道:“都说是皇后一党动的手,可是我母亲能攒下这么庞大的产业,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人算计呢。”
“知道后是不是更加难受?”似笑非笑的望着范闲,棠平觉得自己以前就是太‘善良’了,所以他决定给范闲下一剂猛药,轻声说道:“如果我掌握的情报没错的话,你的那位父皇就是神秘的大宗师。”
“什么?”范闲有些不敢相信的从石凳上一蹦而起,这个消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棠平看着这一切,没有什么意外,他继续平静地述说道:“苦荷、四顾剑、叶流云和你父皇,这天下仅有的四大宗师,可都是你母亲一手造就出来的。”
“你还知道什么?”随着棠平的述说,范闲终于是渐渐冷静下来了,重新坐回石凳上,他给自己连灌了两杯凉茶后,对着棠平恨恨说道:“之前问你时为什么不说?”
“刚知道不久。”
棠平之所以现在告诉范闲这些,是因为他明白,以往他没有实力,只能顺着那些老狐狸的布局走,才能从中得到一些自己想要的。而现在他已经可以把池水搅浑了,因为只有水浑了,他才能把自己安全的摘出来。
“没别的了?”见棠平回答一句后,便没有继续开口,范闲疑惑地看着棠平,说道:“还知道什么,别遮遮掩掩,一并说出来吧!”
“你当这些情报很容易查吗?”不能一次性说太多,不然容易起到反效果,所以棠平装作无辜地样子与范闲对视,轻声说道:“我的力量有限,能查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是我想当然了。”范闲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了,他带着歉意说道:“消息来得太突然,被震撼到了。”
“没事!”摆了摆手,棠平很大度地表示不介意后,继续笑着说道:“现在你还能做到不争不抢吗?”
“我真对那些不感兴趣!”已经是第二次了,范闲不知道棠平为什么会一直纠结这个问题。
“我的人查到二皇子和信阳方面牵扯很深。”其实棠平也不知道为何会两次试探范闲,不过范闲如此肯定的回答后,他也没在追问,转而是透露出二皇子的行动,道:“二皇子通过你岳母的支持,蓄养了一支军队,使团从北齐回去时,估计不会太平。”
“你说的这些我大概猜到了。”范闲皱眉说道:“你说皇帝他知不知道这些呢?”
“不知道,但无所谓。”棠平很肯定的回答道:“以你那位父皇的心性,他知不知道都不重要。因为他是皇帝,自身武力高强不说,他还牢牢把控庆国的军队,他很自信没人能造他的反。”
“别老是你那位父皇了,这次回去后,我就让父亲大人处理我‘认祖归宗’的事。”范闲似乎很抵触棠平这话,他不爽的的回了一句后,说道:“他太小看那个位置的诱惑了,如今他一手促成的局面,将来一定会让他后悔的。”
“你不恨他?”棠平很好奇。
“我为什么要恨他?”范闲沉默了一会,忽然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不确定地说道:“她的一生过得那么精彩,想来当时她应该能预料到后果了吧!”
……虽然已经猜到答案,但还是不得不佩服范闲的心性,棠平自觉他自己做不到这样。
“我只是没有勇气去尝试那样的生活而已。”撇见棠平的神情,范闲略带自嘲地解释道:“我就是一个闲人,没有那么大的理想抱负,惟愿自由、安逸的活一次。”
棠平笑了笑,站起身来,走到凉亭边上,望向远处的天空,说道:“很奢侈的想法呢?”
这次和范闲的交谈,让棠平很有些感触,同时知道了自己之前为何对他总有一丝淡淡的隔阂。
“事情我基本已经清楚了。”范闲没在接棠平的话茬,同样来凉亭边缘站定,带着淡淡笑意,开口轻声说道:“之前说的是认真的,回去之后,你带着若若离开京都,如有可能的话,把思辙也带走。”
“好!”听道范闲的话,棠平眉梢一挑,轻声问道:“刚才为什么没给言冰云下药?”
“已经不需要了。”范闲挥挥手,眉间忧色尽去,向是自言自语般说道:“对他那种人下药,事后一定会被察觉,再说我很相信你的判断,所以有把握收服他。”
“呵呵!”这些小事棠平也不好多说,他轻笑两声,转而说道:“海棠拜托我跟你传句话,你那个司姑娘最近有些麻烦,希望能和你见上一面。”
范闲对这事十分警觉,当棠平话一出口时,他的眉头就已经紧紧的拧在一起了。
“放松一些。”棠平偏头看向范闲,轻声说道:“她之前的身份不太光彩,入宫的事情有些麻烦,希望你帮她想想办法而已。”
听到这话,范闲紧锁眉头缓缓松开一些,他盯着棠平的双眼,神色古怪地沉声问道:“你和那个海棠真没什么?”
“至少目前没有!”棠平没有逃避,他很平静的和范闲对视,说道:“以后的事谁又能知道呢?这世上的事儿,总是那么奇妙。”
淡淡的这句话,让范闲觉得很安慰,至少棠平没在他面前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