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终于将目光放在了跪在地上的刑部尚书,他冷漠的问道,“你来请罪,给朕讲讲,何罪之有?”
“臣罪该万死!”刑部尚书说着将自己身入范建的尚书府之后搜刮,包括范闲的表现,再加上后来进入监察院之中,舍去了他的胆怯和逃跑之事,全言讲出了所有事情的经过,这才再次叩头道,“臣无能,请陛下责罚。”
皇帝陛下平淡的听完了他所说的所有的话,这才用鼻子吸了一口气,似笑非笑的说道,“爱卿何出此言,既然对方早有预谋,你如此抓不到人不也是正常。”
听到皇上如此说,刑部尚书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他点头,“陛下,我立刻发出海捕文书,全境捉拿范思辙!”
“准!”皇帝靠在了身后的坐塌之上,招了招手,“让他们进来吧。”
话音一落,侯公公立刻走到了刑部尚书的面前,“大人请吧。”
刑部尚书这才明白,当即叩谢,“陛下,臣告退了。”
说着站起了身,在侯公公的尾随之下,走出了御书房。过了不一会儿,三个人的脚步缓缓走入了房间之中。
“父皇,那儿臣……”大皇子看到现在的情形,当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正要请奏皇帝陛下自己出去的事情,不料皇帝直接打断了他,“你进入京都城也有些时日了,有些事情不妨多听听,多看看。”
“儿臣明白。”大皇子身位不动,恭敬的说道。
行礼之后的三人,均是跪拜,在得到陛下的平身之后,这才站了起来。
谁都没有注意到侯公公的手中多了一本书册,而最后在三人跪拜的时候,侯公公轻柔的将书册,递到了皇帝的手中。
三人均是无言,沉默着等待皇帝的问话。
皇帝扫视了一下面前的三个人,这才说道,“海捕文书已经发了下去,全国通缉范思辙。”
听到这个消息,范建并没有惊讶,反而是长出了一口气,心中踏实了许多,但是他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攥紧了拳头,似乎有些通心的说道,“是臣管教无方,才让逆子做出了如此罪大恶极的事情,陛下随意处置,臣难辞其咎。”
“这件事情,儿臣也有责任,三弟的事宜乃是儿臣一手管教,不料中间出了纰漏,还请父皇责罚。”太子当即开口说道。
这句话说完,几个人心中各自有了不同的想法,但是二皇子更为诧异,这太子若是开始往自己的身上揽事儿,自己就成了异类,皇帝叫入了三个人,两个人都在这里请罪,自己不可能是个没事儿人。
可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没想到就在他思考的时候,皇帝发话了,“这抱月楼,你了解么?”
怕就怕这个,皇帝的目光,淡然的看向了地上的二皇子。
二皇子平静了一下心气儿,这才张嘴说道,“儿臣去过几次,但是对于抱月楼之中……”
“几次。”皇帝似乎连嘴都没有张开,他目光并没有丝毫的便宜,那震慑人心的目光,似乎如同枷锁一样,放在了二皇子的身上,而对方寒光一打,浑身战栗。
二皇子不敢说话了,他吞了口口水,面前的发丝挡住了他深邃的眼睛,他低着头,立刻叩拜,“父皇,儿臣……有难言之隐!”
“何以如此啊?”皇帝面容正色问道。
二皇子叹息道,“父皇有所不知,儿臣速来和范闲、范思辙二人关系颇为交好,所以有的时候想法也不免产生了共鸣,这抱月楼其实是其兄弟二人所建,却又因为当时我和三弟经常和范闲谈论学识,他们就带上了三弟一同经营这抱月楼,儿臣虽然并没有加入其中,但是也会经常光顾其中,并且也约上三五好友知己,共同前往。”
这些话落地之后,所有的人都安静了。
皇帝直接一仰头向后靠了下去,手中拿起了那本书册,翻看了起来。
二皇子的话说完,他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身旁的范建,他并没有想到,范建的面容竟然非常的平淡,似乎他方才故事之中的两个主角和范建一点关系都没有。
皇帝只是瞄了一眼范建,转头看向了一旁的二皇子,轻声的问道,“所以这抱月楼和你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的。”二皇子郑重的说道。
皇帝叹息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在场的所有人,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皇帝看着手中的书册,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过了似乎快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之后,才传来一个声音,“三皇子殿下到!”
三皇子殿下?
无论是谁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三皇子会突然出现,可是现在看向皇帝陛下的神情,范建这才明白了皇帝心中所想。当即决定这一次一句话都不说,安静的看面前即将发生的一出好戏。
二皇子还不明所以的看着三皇子走了进来,而此时的三皇子则是异常的愤怒。
旁人不知道的是,三皇子早就已经求见了皇帝陛下,但是早朝之时皇帝一直没有给过任何的回复,直到早朝结束之后,皇帝陛下直接将御诏传给了侯公公,传三皇子入御书房觐见。
三皇子年纪不大,昨夜被范闲气了个半死,送了回来之后就气的自己根本连觉都没法睡,气急败坏好不容易等到早朝结束,一肚子的怒火就要窜出来了。
“儿臣拜见父皇。”三皇子气呼呼的跪在地上,他小拳头攥得非常的紧,跪拜之姿都有些扭曲,皇帝看到三皇子如此,并没有什么怪罪之意,反而让他站了起来,问道,“怎么?焦急的来找朕?”
“父皇!”三皇子嘟着嘴,立刻跑到了皇帝的旁边,对着皇帝说道,“那范闲真的是罪大恶极!罪无可赦!”
听到这句话,二皇子似乎才放下心来,他嘴角微微上扬,立刻决定不去制止三皇子说下去,自己则是也装作不知道的继续跪在地上听了下去。
“此话怎讲?”皇帝用着最温和的语气问着这个自己最小的儿子。
“那范闲眼里根本没有我们皇室!没有我们,他根本对我们丝毫没有一点畏惧之心,甚至我作为皇子对于他的命令,他根本不遵循,还对儿臣出言不逊!大逆不道!”三皇子气愤的说道,“父皇!要把这个范闲抓住好好的修理一顿!让他知道这天下到底是谁说了算!”
“不愧是朕的儿子,说话有些气魄。”皇帝摸着三皇子的头,但是目光似乎有些失神,恍惚了片刻,皇帝又说到,“给朕讲讲,发生了什么事啊?”
“哦哦!”三皇子立刻点了点头,“儿臣在抱月楼里面听曲儿的时候,就得知……”
三皇子话刚说到这里的时候,二皇子立刻知道不对劲,这就要打断三皇子继续说下去,他立刻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不料他还没有先说话倒是太子先说了起来,“三弟,你说话就要说的面面俱到,切不可遗漏了什么重要的地方!”
“好的!皇兄!”
若是只能有一个打断皇帝和三皇子交谈的机会,那么就已经被太子浪费了,现在的二皇子已经没有机会了。
“儿臣在抱月楼里听歌,谁知道有人直接杀入了抱月楼,儿臣下楼一看,就看到了范闲已经在咱们大内的地牢里面,看上去是要劫狱!”三皇子说道,“二哥曾经跟我交代过,这下面关的都是我朝的要犯,我当然不能放他而去,这就让我的贴身侍卫阻拦,可是范闲竟然二话不说,直接将我的侍卫给杀了!”
三皇子越说越气,根本没有注意到二皇子的脸色如同蜡黄一般!
二皇子怔住了,惊愕的看着三皇子的背影,他万万没有想到,范闲竟然会从这里下手!这是什么胆量!这可是皇子啊!他范闲凭什么敢!
这蛊惑皇子可是欺君大最,是株连九族的刑罚!范闲这么不畏强权?不怕死么他?
彻底傻了,他跪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敢说。
范闲竟然以冒死来惹怒了三皇子,三皇子这么一告状,自己的事情会全部都被抖落出来的!而且此时的二皇子明白,三皇子为了让范闲能够受到重罪,那么他可能会竭尽全力的去添油加醋!
果不其然,此时的三皇子,越说越来劲了!
“那范思辙生怕他哥哥范闲知道他和我合伙开了抱月楼,其实说白了什么合伙!那范家是父皇的荷包这谁都知道,旁人觉得他们家有钱,其实我清楚的很,那范思辙根本没有多少钱,只是托了二哥的关系,才进入了抱月楼,我一点面子都没有给过他,看来是他记恨我在抱月楼对他施压,这才找了那范闲来想要谋杀儿臣!”三皇子说的绘声绘色,“父皇你可不知道,那范闲异常的张狂,他说这件事情儿臣有错,儿臣错在哪儿?一个青楼而已,那些死了的人二哥都教给儿臣,他们都是庆国的罪人!死有余辜!所以儿臣做的乃是正道,范闲则是谋逆的暴徒!还请父皇立刻发兵,将范闲一家捉拿归案,打入抱月楼地牢之中!”
皇帝听闻这些话,他的面容异常的宁静,他翻看着手中的书册,低声的问道,“抱月楼是你开的?”
“也不全是,那范思辙就是个蹭油水的,反倒是二哥又出钱又出力,整个抱月楼都是二哥建设起来的。”三皇子邀功式的说道,“父皇你可不知道,二哥可厉害了,尤其是带着那个江南来的人,整个抱月楼的钱,真的是源源不断的,那个江南的人,好像是叫……”
“下去。”皇帝的脸色大变!
所有的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所有人也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