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壶忽然发怒,让几个丫头具是一惊。
这软柿子还有硬气的时候?
她们对视了一眼,便同仇敌忾道:“你发什么疯,我们这是好心提醒你!别狗咬吕洞宾!”
“好心?提醒?”玉壶啐了两声。
“是对我言语侮辱是好心?还是把水泼到我床上是提醒?你们说啊!”
玉壶往前一步,表情冷硬,看的几个丫头齐齐往后退。
“你——你站住,说谁给你泼水了,可不是我们,谁知道你得罪谁了!”紫衣嘴硬道。
“不是你?那你敢不敢跟我去小姐面前对峙!”玉壶气势凛冽。
三个丫头怕了,“又不是我们做的,凭什么让我们去对峙!”
“就是,我们不去!”
三个人飞快的躺上床。
见玉壶也没再追究,她们心里虽然有些打鼓,但还是睡了过去。
谁知道天刚亮,活计也才做完不久,灶房的早饭刚被提走,玉壶就求见曲妙凌。
“小姐,奴婢恳请您做主。”
曲妙凌用完早膳,还要去别的铺子查账,见玉壶过来,她心里也有些诧异。
“何事?”
“奴婢房里的姐姐们不喜欢奴婢,言语羞辱奴婢也就罢了,竟然连主子您一块儿羞辱,奴婢气不过,跟她们吵了起来,她们便把冷水泼到奴婢床上!”
曲妙凌这才注意到玉壶眼下青黑,一看就是整晚没睡。
“怎么回事?”
曲妙凌看向轻柔,她是院子里的大丫鬟,这些事向来都由她处理。
“奴婢这几天跟着您到处查账,这院子里的事是疏忽了。”
轻柔看了委屈巴巴的玉壶一眼,心想果然,她就知道玉壶一下子蹦这么高,会被排挤。
“去把那三人叫来,在我的院子里还玩宫心计?”曲妙凌上辈子被尔虞我诈害惨了,谁知这事竟然还发生在自己的院子里。
轻柔领命而去。
那三人被押送过来,一个个懵懵懂懂的,看到跪在地上的玉壶才明白过来。
好家伙,这小贱人竟然告状!
但是在曲妙凌的眼皮子底下,她们也不敢犯上作案,只能哀哀切切的喊冤。
“小姐,这玉壶向来不合群,在院子里是人尽皆知,真不是我们故意针对她啊!”
“小姐,玉壶性子高傲,怕是惹到了谁,被为难,我们也没办法啊!”
几个丫头哭得好不凄惨,若是曲妙凌不知道玉壶的品行,被糊弄过去还有几分可能,但玉壶为了她被陷害而死,她又怎么可能怀疑她?
于是,她凌厉的目光钉在那三人身上,似笑非笑道:“所以你们是说,骂她的、还有泼水的,都不是你们喽?”
几个丫头哽咽一声,解释道:“小姐,我们没骂她,咱们院子里的小姐妹关系好着呢,怎么可能随便欺负新人,还有那水,不是她惹到了人,被报复,就是她自己泼的。”
“对,她想陷害我们!”
“那她又为什么陷害你们?”曲妙凌凌厉反问。
“因为——因为她不想干粗活,而我们几个却是贴身服侍小姐的,她想抢我们的位置。”
曲妙凌笑了两声,将目光移向玉壶,“玉壶,是这样吗?”
对此,玉壶只是把腰板塌了塌,姿态恭敬,完完全全信任曲妙凌的样子,她道:“但凭主子定夺。”
“呵呵。”曲妙凌淡笑两声,“你们呢?”
曲妙凌的表情在茶水的雾气氤氲中看不太真切,显得虚无飘飘,三个丫头慌了,也忙伏下身子道:“但凭小姐做主。”
“那好!”
曲妙凌忽的站起来,“紫衣、橙梨、青雀,构陷玉壶,其罪已定,送到母亲那里,让她处置!”
“小姐为何要——”送到文氏那里啊,她们自己处理了不是更好吗?
“轻柔,母亲的人,我们怎么能擅自处理呢?也罢,就听你的,一人掌嘴十下,再遣送回去!”
曲妙凌慢悠悠的吩咐道,马上就有婆子过来将那三个满面惊恐的丫头堵了嘴拖出去。
一丁点儿的声响都没有便打完了巴掌。
文氏还在院子里跟曲辰巳说话,几个丫鬟就被押送进来。
“夫人,这几个丫鬟在婉珍院里闹事,被赶了出来,小姐说既然是您的人便交给您处置!”
轻柔交代往曲妙凌吩咐的话,便离开了。
看着那几个被堵住嘴巴,脸上通红的丫头,文氏就跟被打了脸似的,热度直往上窜。
“曲妙凌!”
把她的人掌了嘴送回来,这是要跟她宣战吗?
文氏怒不可遏,带着桃蕾就前往婉珍院。
曲妙凌知道文氏必定会找上门来,她就堂屋等着,一杯茶还没喝下去,文氏就到了。
“母亲,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曲妙凌坐着,没有起身行礼的意思。
“大小姐,见到长辈,您为何不行礼?”桃蕾皱着眉道。
“我们小姐贵为郡主,要行礼,也该是夫人先来,不是吗?”玉壶就站在曲妙凌的身后,闻言回怼道。
轻柔看了眼玉壶,心中对她的性格有了几分确定。
她自己性子绵软,可这玉壶却是刚硬的很,若是俩人配合起来一起在曲妙凌的身边伺候——
轻柔暗暗有了打算。
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文氏不再追究行礼的事儿,“妙凌,你对母亲的人下手,可是为母有什么意见?”
“母亲多虑了,妙凌敬仰您,爱戴您,哪会对您有意见。”
“你把那三个丫头送到我院子,所意为何?不就是看我不顺眼!”
“不过是犯了错的罪奴,也值得母亲这样动怒?”
“你——”
“母亲,说实话,自从你把我身边的人调走以后,这些人我用着怎么都不顺手,这不,今天就出了事,实在是没办法,我也不能委屈了自己不是?”
文氏喘了口气,“妙凌,这些丫头都是母亲精挑细选的,伺候人的本事算得上上等,你把她们撵走了,母亲还上哪儿去给你找趁手的丫头?”
“母亲,这简单,把我原来的那些人送回来,不就解决了吗?”
文氏听了一噎,她就是想瓦解婉珍院的实力才把人送走,又怎么可能送回来。
她坐正身体又道:“妙凌,母亲把自己的用的人送到你手上,你就非打即骂,这样羞辱她们?明日是不是就有流言传出去,说武德候府的大小姐苛待下人,你还让你父亲在朝中还怎么立足!”
“吵什么吵什么!又吵!”
武德候下了朝回来,要去文氏的院子里谈些事,就听说这二人又呛起来了。
“老爷。”
“父亲。”
“又怎么了?”
文氏抢先一步,将事情的始末一一道来,曲妙凌没说话,武德候听完了,他看着自己的女儿,对方脸上的表情淡淡,而文氏义愤填膺,好像曲妙凌那掌嘴的十下是打到了她的脸上。
一个安安静静,一个咄咄不休,武德候烦了。
“行了!”曲复的一声大喊,下了文氏一跳。
“不过是几个丫头,处理了了事,是发卖还是送走,全凭夫人定夺,还有什么可吵的!”
文氏还想辩驳两句,武德候又道:“行了行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那几个丫头送走,文氏,你也不要太小题大做了!”
武德候甩袖离去。
文氏张大眼睛,一口去堵在胸口。
“母亲,女儿还有事,也先走了。”
曲妙凌带着轻柔跟玉壶离开,婉珍院里只剩下呆愣的文氏。
“夫人,咱们也回吧!”
到最后,文氏还是灰溜溜的走了。
“轻柔,以后就让玉壶跟着你学。”
“是。”
从这天开始,玉壶就像一块海绵,不停的吸收知识,轻柔也倾囊相授,俩人住在同一屋,感情也越来越好,有时候曲妙凌都忍不住调侃这二人。
“小姐,您为什么相信我。”玉壶问。
“因为,你值得。”
玉得到答案,玉壶伺候起曲妙凌就更用心了,就连轻柔都忍不住夸赞。
身边有了两个可信的大丫头,曲妙凌也把两人的活计做了分工,轻柔主内,玉壶主外。
俩人将曲妙凌的婉珍院跟手底下的庄子铺子经营的宛如铁桶、风生水起。
这一天,本应该是轻柔值夜,玉壶却跟她换了班。
这时,曲妙凌正在烛光下习字,帖子也临了好几本,她笔下的字也越来越有自己的风骨。
玉壶几次张嘴,却一个音节都没吐出来。
“有事跟我说?”
“小姐,玉壶想求您一件事。”
“帮你找家人?”曲妙凌一直在等,终于,玉壶还是跟她坦白了。
玉壶惊诧的抬头。
“你家主子不是傻子,我怎么可能让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近我的身。”
曲妙凌见玉壶呆住,吩咐道:“研磨。”
“是。”
“你放心,你家人的事情,我已经吩咐下去,当年你走丢了,你的家人肯定回去寻找,循着蛛丝马迹,定能找到。”
“玉壶谢主子体恤。”
就算被那人人贩子看的严实,玉壶也从来都没放弃过逃跑,一次又一次逃,又被抓回来一顿毒打,身上的伤还没好就添了新伤,可她找寻家人的念头没有一天断过。
“行了,都多大了还哭鼻子,还不赶紧伺候你家小姐洗漱?”
玉壶擦干净赶来,赶紧给曲妙凌擦了脸,又更了衣。
她睡在外间的矮塌上,以确保曲妙凌喊她的时候,她能及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