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怎么会知道这些?可是有人告诉她的?”
长孙长卿倏地一步上前,紧紧揪住姬无燕的领口,厉声问道。
“我……我不知道!娘……娘她没说!”
姬无燕显然被长孙长卿此时的举动给吓到了,她生怕长孙长卿要打她似的,忙撇过头,抬手紧紧捂住脑袋。
长孙长卿见姬无燕目露惊惶,不像是撒谎的样子,又联想到方才长孙绮芙给姬无燕的眼神暗示,瞬间将前后的事情,想了个通透!看来,事情的关键还是在于长孙绮芙!
“那你为何先前要诬陷冷若寒?”
长孙长卿冷冷地盯着姬无燕的双眼,想要看看她是不是在撒谎。
“我……我气不过!凭什么他们一个个的,都要围着你转!凭什么!我哪里比你差了?”
闻言,姬无燕面色陡然一变,露出几分嫉恨来!
“你哪里都比她差!”
长孙长卿身后的白慕尘,不疾不徐地开口,一句话差点没将姬无燕噎死!
“就是,你哪里都比不上我姐姐!”
长孙怀锦赞同地点点头。
“就是,你哪里都不如长卿姐姐!”
宇文慕延亦跟着猛点头,小脑袋点的都快磕到桌子上了。
“你……你们!”
姬无燕气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你与那陈县令,究竟是何关系?”
长孙长卿松开紧紧抓住姬无燕衣领的手,突然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
“陈……陈县令?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姬无燕言辞闪烁,明显是心虚了。
“姬无燕,事到如今,你若再与我顾左右而言其他,就休要怪我不客气!”
长孙长卿知道姬无燕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她抬手以内力将地上的匕首一吸,而后紧紧握住,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朝姬无燕的手上扎去!
“啊!”
一声惨叫,乍然响起。
望着鲜血直涌的手,姬无燕面上闪过阵阵惶恐,她害怕了!
“有人对我说过,切勿妇人之仁!所以,今儿,我就要让你知道,我对你再没一丝仁义!你今儿不说,我立马就送你下去见你们姬家老少,你今儿若开口说了,我倒是愿意考虑考虑,留你一条命!”
长孙长卿将那匕首,用力扭转两下,望着姬无燕额上落下的大颗大颗的冷汗,她可是一点儿都没心软。
“我……我说!他……陈县令才是……才是我身生父亲!”
姬无燕咬着牙,硬是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儿来!
“什么?”
屋内众人又是一惊!这……今儿让人震惊的事儿,有点多啊!众人一时未能反应的过来,皆是面面相觑,陈县令居然会是姬无燕的亲身父亲?那……姬家那位呢?
“总算,肯吐露几句有用的话儿来了!”
长孙长卿收回手,顺带将匕首也拔出了来。
“啊……”
姬无燕连连惨叫,疼的整张脸都变了形!
“行了!别叫了,我压根儿没扎多深,就在你中指边缘割了个口子而已!瞧你这鬼哭狼嚎的窝囊样儿!”
长孙长卿不屑地将匕首扔到地上,掏出帕子将手指擦了又擦,生怕姬无燕的血将自个儿白净的手给沾染了!
闻言,姬无燕似是不相信一般,忙将手缩回来,仔细瞧了又瞧,确认了长孙长卿只在自个儿中指间割了个口子,血虽然流了不少,但应该无甚大碍,匕首刚才扎的也只是木桌而已。
“说吧!你和陈县令是父女一事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长孙长卿望着姬无燕紧紧捂住伤口的模样,就想笑,她以为捂住了,就不会流血了吗?就不会疼了吗?
“我……我知道的也不多……”
姬无燕嗫嚅着开口,而后将她们母女的事儿,缓缓道来。
原来当初,姬家满门被灭后,姬家除了一个被丢入青楼的姬无燕,便只剩下唯一幸存下来的长孙绮芙。因姬家家产尽数被官府查封充公,长孙绮芙亦无处可去,后来,她实在不忍姬无燕在青楼受罪,变卖了她所有的嫁妆,好不容易将姬无燕从青楼赎了出来!母女二人准备离开湖州那个伤心之地,前往京城投奔长孙空青去!可谁知,半路上,她们遇到一个蒙面人,那人交给长孙绮芙一封信,长孙绮芙看完信之后,毅然决然地放弃奔赴京城,转而跑来了凉州!
长孙绮芙母女初到凉州之时,人生地不熟的,又无以为生,故而……姬无燕只得重操旧业,进了青楼,以身换取母女两日常的供给!一开始,长孙绮芙也是极力反对的,后来,生活所迫,慢慢的,长孙绮芙便也认命了!姬无燕曾数次询问长孙绮芙,她们为何要来凉州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长孙绮芙皆是沉默以对。直到有一日,姬无燕无意中回家,瞥见了正在与长孙绮芙纠缠不休的陈县令,她这才知道,原来长孙绮芙执意要来凉州,竟是为了这位县令大人!后来,在姬无燕的以死相逼之下,长孙绮芙不得已,才告诉了她,那陈县令竟是她生父一事!除此之外,无论姬无燕如何再行逼问,长孙绮芙都不肯再透露一个字出来!也正是因着陈县令的多番照拂,姬无燕在翠春园的日子,才过的顺风顺水。
“那陈县令为何,不将你从翠春园赎出来?”
长孙长卿好奇不已,按说,这陈县令要是知道了自个人的亲生女儿在青楼里,该是将她赎出来才对,为何……他不仅不肯承认她,还不肯将她赎出来?
“我也不知,也许他是觉着我这个从未见过面的亲生女儿,如今在青楼……给他丢脸了吧!”
姬无燕低着头,呐呐道,瞧着倒是有几分可怜。
“无邪,给她包扎下吧!”
长孙长卿叹口气,朝身后的无邪吩咐道。
“怎么又是我?”
无邪纳闷儿地开口,怎么每回这种破事儿,都让他来?
“嗯?不是你,难道是我吗?哎,说起来,我都好久没有给楚修远写家书了呢!写什么好呢?”
长孙长卿装作苦恼的样子,边说着边让长孙怀锦给她研磨。
“行行行!我怕了您还不成吗?我来!我来!都放着我来!”
无邪恨恨地瞪了长孙长卿一眼,而后一脸嫌弃地拽着姬无燕的衣袖出了门儿。他到底还是顾着些男女之妨,命客栈的小二去寻了个大夫来替姬无燕包扎。
“看来,整件事,还得从那位姬家夫人身上下手!”
白慕尘若有所思地盯着长孙长卿,幽幽开口道。他怎么总觉得,这事儿,像是熟人下手呢?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儿吗?恰好是长孙绮芙,恰好是凉州,又恰好跟长孙长卿有关?仿佛这一切,无形当中,有双幕后黑手,正推着所有人往前走。
“她……就怕她也是个一知半解的!”
长孙长卿叹气,不过她心中隐约觉得,长孙绮芙知道的应该会比姬无燕多些,至少那首歌谣是谁让她教给姬无燕的,她总该知道的!
“先审审再说!我看她,到底对那无燕姑娘还有着几分母女情,有无燕姑娘在手,不怕她不说!”
白慕尘出言安慰道。
“怕也只能如此了!”
长孙长卿莫名有些烦躁,她总觉得这一连串的事儿,都怪异的很!她朝无痕挥挥手,让他将长孙绮芙拖过来,事到如今,怕也只能从她入手了,她若是肯说倒也罢了,若是不肯说……哎,这事儿怕是又得从头开始查起!
当长孙绮芙重新清醒着坐到长孙长卿面前之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这半日,长孙绮芙经历了被绑,被敲晕,被泼醒,再被敲晕,再被绑,被弄醒……几番折腾下来,她整个人瞧着,都憔悴了不少!
长孙长卿瞥了眼长孙绮芙,未曾吱声。她气定神闲地端起桌上的茶水,不紧不慢地抿着。她不言语,长孙绮芙自是不敢开口乱言语。如今的长孙长卿,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忍气吞声,任人欺辱的小可怜儿了!现下的长孙长卿,强大的让长孙绮芙害怕,仿佛一个不注意,她便会被长孙长卿推入深渊!
“啪”的一声,长孙长卿重重地将手中的杯子搁到桌上,她眯着眼,紧紧地盯着长孙绮芙,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神,将长孙绮芙吓的后背一凉!
“长……长卿!”
长孙绮芙终归还是抵不过那如刀剑般锋利的眼神,惴惴不安地开了口。
“嗯?姬家夫人可是想通了?”
长孙长卿淡淡的话语,听不出别样的情绪来。长孙绮芙未曾吱声,低头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长孙绮芙又不吭声了,长孙长卿也不着急,她淡淡抬手,将无痕招至身前,而后指了指桌上和地上的一摊血迹,让他找店小二来清理。长孙绮芙见到这一滩滩的血迹,心头猛的一跳,她倏地抬头,一双眼睛,褪去之前的柔弱,尖锐的眼神透着凶狠,直直地射向长孙长卿!
“你对燕儿做了什么?!你把她杀了?”
长孙绮芙直觉长孙长卿不会那么轻易放过自个儿女儿的,不管新仇还是旧恨,她都觉得长孙长卿不会有那份善心的!
“姬家夫人,您说什么呢?杀人可是犯法的!违法乱纪的事儿,那可是不能做的!”
长孙长卿捻了捻指尖的杯子,笑的花枝乱颤。一句“姬家夫人”算是彻底断了她对长孙绮芙的那份血脉亲缘!
“那样的事儿,你做的还少吗?!”
彼时,长孙绮芙的眸光之中,清亮异常,哪还有先前的浑浊之色?她所指的,正是姬家满门被灭一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