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客栈后,长孙长卿先带着无邪和暗影,去了城中一家较大的成衣铺,置办了几身行头。待他们出了成衣铺后,一身锦缎华服赫然变成了朴素的粗布麻衣。
“您就不能给我挑几身儿好看些的衣裳吗?”
无邪眉头紧皱,整张脸写满了嫌弃!
“嫌不好?自个儿买去!我可没银子!”
长孙长卿斜睨了无邪一眼,并不是很想搭理他。
“你还没银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临出门之前,主子给你塞的那一沓银票!还有,还有,方才买衣裳的钱不是暗影给的吗?你既是来出公差,北辰国皇帝还能亏了你银钱不成?”
无邪不满,低声朝长孙长卿吼道。
“你也知道,那银票是你家主子给我的?既是给我的,那便是我的,该如何花,也是由我决定的,你眼馋你向他要去呗,你看他给不给你!再说了,我既是来出公差,替北傲风办事儿的,他让暗影负责我的吃穿用度,完全没问题呀!暗影肯连你的衣裳一块儿结账了,是他仁义,你还嫌弃个什么劲儿?”
长孙长卿妙语连珠,一番话儿怼的无邪是哑口无言!无邪垂头,只能认栽!这世上吵架能赢的过长孙长卿的人,还没出生呢!
一旁的暗影,听他们二人斗嘴,额角突突直跳,这确定是来出公差的吗?再说这位白姑娘,胆子还真大,居然敢直呼皇上的名讳,她是一点都不知避讳吗?
“走了,大兄弟!”
长孙长卿心情极好地拍了拍暗影的背,暗影一时不察,竟被她拍了个正着!他心中暗惊,她竟能如此轻松地拍到他?旁人不知暗影功力深浅,但暗影自个儿岂会不知?他这么多年一直是北傲风的暗卫之首,整个北辰国,怕是除了北傲风,无人能近的了他身!故而这次他被北傲风派来保护长孙长卿,他其实内心是很抗拒的,他堂堂北辰国帝君的暗卫之首,俯瞰整个北辰国都找不出第二个能与他功力相比拟之人,这样的高手,竟被派来保护一个小女子,他岂会心甘?
“大兄弟,愣着做什么?办正事儿去了!”
无邪迅速整理好衣裳,飞身闪了出去,快速跟上长孙长卿。
暗影虽心中有疑惑,但他也知道此时办正事儿要紧,他没有忘了,他此行来的任务——协助长孙长卿平定凉州内乱。
“暗影,你先去查一查关于“人凰”谣言的出处,最先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长孙长卿神色凝重,朝暗影郑重其事道。
“无邪,你随我一道儿去探探凉州城县衙。”
言罢,也不待两人反应,便先行一步,飞身离开。无邪见状,朝暗影点点头,随后也提步追了上去。
“长孙姑娘,为何要探凉州县衙?”
无邪随后追上来,低声好奇道。
“凉州城内乱多日,县衙为何至今没甚动静?偏让那愣头青高将军去派兵镇压?你可有想过其中缘由?”
无邪虽平日里瞧着不太聪慧,但胜在有颗好奇心,遇事喜欢多问几句。长孙长卿倒也乐意回他,至少他看起来比无痕那个只会执行命令的木头,要有趣的多!
“是啊!为什么?”
无邪歪着脑袋,一副深思的模样!
“白痴!当然是有问题啊!”
长孙长卿朝他翻了个白眼儿,直觉再跟他说下去,会拉低了自个儿的才智。她懒得再多废话,伸手拽着无邪,跃进了县衙的后院,寻了处无人的僻静地儿,猫身藏了起来。
“现下凉州城内已然乱成那样,按说这凉州县衙内该是忙的焦头烂额之状,怎的这县衙内会如此平静?这倒是怪异的很!”
无邪猫在长孙长卿身后,低声称奇道。
“更奇怪的是,这县衙大门紧闭,半点儿都不像是有公务要处理的样子!”
长孙长卿眉头紧皱,这太不正常了!
“嘘,有人来了!”
长孙长卿拉着无邪伏低身子,唯恐暴露了。两人更是连呼吸都轻了,紧张地盯着后院入口处。
“老爷,如今城中大乱,我们紧闭衙门,怕是会引来旁人无端的揣测啊!属下可是听闻,那高将军的副使已回京禀报皇上去了!”
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声音中略显忧愁。
“让他去!一个小小的副使,还能翻天不成?”
一道略带嚣张的男声不屑道。
“老爷……”
“闭嘴!你是老爷还是我是老爷?陈管家,本官劝你最好识相些,你是我陈府的管家,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什么外人,孰轻孰重,本官相信你能掂量清楚的!”
“替本官把门打开!”
“是,老爷!”
接着便是一阵悉悉索索的钥匙轻触铜锁的声响。随后“吱呀”一声,长孙长卿他们所藏之处对面的那间屋子的门,便被打开了!
“陈管家!你可看清了,这些是什么?”
依旧是那道狂妄的声音。
“老……老爷!金……金子?后院怎么……怎么会藏了这么多金子?”
明显带着颤抖的声音,难掩惊惧。
“哼!你既见到了它们,咱们便是拴在一条绳儿上的蚂蚱了!你若乖乖替本官卖命,本官保你全家老小一辈子衣食无忧!你若……哼,不识相的话,你,还有你全家老小的命,可就在那些人手心儿里攥着呢!到时候,可别怪本官不念多年的情分!”
“是……是老爷!小的,小的不敢!”
“喏,拿去给你家婆娘买几身好衣裳!瞧你们那寒酸样儿!”
一锭黄灿灿的金子,落入了那位陈管家的手中。他颤抖的双手接过金子,面上满是惊惶,并无半点儿喜色,他知道,他这次怕是真的被拉入地狱了!
待二人关门离去,长孙长卿方才拉着无邪站起。
“这陈县令果然有问题!”
长孙长卿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目露深重。
“长孙姑娘,我们要不要撬锁进去看一看?”
无邪盯着那门锁,若有所思。
“不必了,现下不能操之过急,以免惊扰到他们!我们先回去,看看暗影那边查的如何了!”
长孙长卿皱眉盯着那扇门瞧了许久,最终还是放弃破门而入的想法。现在她还不清楚这位陈县令的金子究竟是搜刮的民脂民膏,还是由别的途径得来的,故而现下还不宜打草惊蛇!
“也好!”
无邪点头应和道。
二人飞身闪出县衙后院,似乎一点都未注意到,在他们离去之后,县衙后院暗处缓缓走出一个人来。
“长孙姑娘?呵,有意思!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
那人嘴角微微上扬,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
长孙长卿和无邪回到客栈之时,暗影还未回来。长孙长卿倒是不担心他,她暗中探过暗影的功力,比起无邪和无痕二人,有过之而无不及,一般人恐难伤到他。
傍晚的时候,暗影果然毫发无损地回来了,只是……他这满身浓郁的脂粉味儿是怎么回事儿?
“大兄弟,你这浑身上下什么味儿啊?你逛窑子去了?”
无邪抬手在鼻前扇了扇,满脸嫌弃样儿。
暗影万年不变的冰山脸,总算起了变化。
“是……”
“什么?你真逛窑子去了?啧啧啧啧,没看出来啊大兄弟!原来你好这口啊!”
无邪啧啧称奇道,他没想到暗影这万年大冰山,居然会去逛窑子!
“不是……”
暗影有口难辩,窘迫地撇过头,将求救的目光瞥向长孙长卿。
长孙长卿正兴趣盎然地瞧戏呢,冷不丁被暗影哀怨的小眼神儿一瞧,后背顿时出了一层薄汗。
“咳咳,无邪,别闹!让暗影说完!”
长孙长卿虚咳一声,清清嗓子,随后恢复正色,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无邪见长孙长卿发话儿了,识趣的不再闹腾,乖乖站到一旁,瘪瘪嘴,两手一摊:“你说!”
暗影见状,这才恢复神色,将今日查探的情况,缓缓道来。
“今日我奉白姑娘之命,去查探‘人凰’消息的来源。我走访了凉州城内大小商铺,奇怪的是,大家对此皆是一无所知,只道是城内半月前某日,突然就出现了‘人凰’一说,且在不到一日的时间,就迅速传遍了大街小巷,便是连黄口小儿都知道‘人凰一现,天下大变’这句话!搞得凉州城内人心惶惶。”
暗影并不知长孙长卿真实身份,只当她是“白尽欢”。
“那你可查到这话,是从哪里流传出来的?”
长孙长卿眸光一沉,凛声问道。
“后来,我在城内一处乞丐窝旁,也听到这话儿,我试探着上前询问,那乞丐与我说,他是在城中一处青楼的后巷子,听到有人唱的这句话!在他的指引下,我找到那名为‘翠春园’的青楼。那青楼老鸨见我衣着粗鄙,也不愿与我说道。后来……咳咳,后来我抓了那青楼的一个妓子,使了些手段逼供,她才说出,那句话……那句话原是从她们园中一位名为‘无燕’的姑娘口中唱出来的!但这城中的谣言,具体源头所出自何处,还有待查证!属下无能,还请白姑娘责罚!”
暗影满脸愧疚,抱拳道,一副请罪的架势。
“无事,你不必自责!若真那么容易被你查到,那高将军也不会强行镇压了这么许久,都未曾见实效!”
长孙长卿摆摆手,不甚在意道,她向来不喜动不动就责罚旁人的那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