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马虎虎!”
似是察觉到长孙长卿焦灼的目光,北傲风将口中食物咽下,缓缓开口道。
“马马虎虎?”
长孙长卿诧异地瞪大眼睛,她这么费心费力的,就得了他一句马马虎虎?
“哼!既是马马虎虎,那皇上还是别吃了!我本就一介草民,也做不出什么珍馐美馔来!”
长孙长卿气咻咻地抬手,准备去收桌上的碗筷。
北傲风一个冷眼扫去,长孙长卿手顿了顿,他这是什么意思?
“白姑娘放着吧!待会儿等皇上吃好了,老奴来收!”
齐公公到底是个人精,他岂会没看出来皇上的意图?皇上素来少食,今儿这位白姑娘虽未做出什么大菜来,只简单煮了个粥,弄了碗汤面,却能让他吃了这么几口,已实属不易,况且瞧这情形,皇上是想继续吃?!
齐公公话儿既已说到这份儿上了,长孙长卿倒也识趣,未曾继续烦扰北傲风,乖乖退出内室,去外殿等候。
没多久,北傲风和齐公公便出来了。北傲风抬手丢给长孙长卿一块东西,长孙长卿忙伸手接住。
“这是朕的令牌,见令牌如见朕!”
北傲风清淡开口,面色如常,瞧不出什么异样来。
“是!”
长孙长卿将令牌贴身收好。
“你早些回府准备吧!今儿晚上朕会给你送几个人去!届时你们一同上路!”
北傲风说完,也不理长孙长卿是何反应,转身又回了寝殿内室。长孙长卿不以为意,揣好令牌,出了北傲风的寝殿,招来飞尘,绝尘而去。
“皇上……”
齐公公跟在北傲风身后,站在窗檐,望着远去的长孙长卿,心中隐隐有些怪异的想法儿。
北傲风只盯着长孙长卿离去的方向,眸光微动。许久,方才转身,寡淡的眸中,瞧不出一丝情绪。
“收了吧!”
北傲风瞥了眼桌面,清冷转身,走向床榻,闭上眼睛,和衣躺下。
桌上的食物,所剩无几。齐公公上前,开始动手收拾桌上的碗筷。
齐公公走后,床上的人,缓缓睁开清亮的双眸,怔怔地盯着桌子的方向,愣了许久。
相府。
久久未见长孙长卿回府,楚修远心中越发的不安。
“楚公子勿需担心,有飞尘在,出不了事。”
白慕尘见楚修远来来回回地走动,扰的人眼乱,于是开口安慰道。
“可……”
楚修远刚要开口,便被外头冲进来的无邪给打断了。
“主子,回来了!”
无邪匆匆飞身闪进凝香苑,急急开口道。
楚修远闻言,匆匆朝外奔去,还未走到门口,便见到长孙长卿趴在飞尘背上,被飞尘驮着回来了。
“受伤了?”
楚修远着急上前查看,见长孙长卿一动也不动地趴在飞尘背上,心中一紧。
“没……累了,睡了一觉……飞尘的背,好舒服呀!”
长孙长卿伸了个懒腰,懒懒地抱着飞尘的脖子,不肯下来!而飞尘见到白慕尘,顿时精神大振,连忙抖了抖身子,硬生生将长孙长卿抛下,随后跑至白慕尘身边,一副乖顺的模样。
“飞尘!”
长孙长卿气急,这家伙摆明了是欺负她!飞尘不屑地斜睨了她一眼,未理睬她。
见她无碍,还有心情和飞尘嬉闹,楚修远那颗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
“凉州内乱,这活儿,我接下了!”
长孙长卿进屋,倒了杯水润润嗓子,随即开口道。
白慕尘拧眉望着长孙长卿,未曾吱声。楚修远亦是一脸深思地盯着长孙长卿,等她开口。
“你们这么看着我作甚?”
长孙长卿见二人怪异地盯着自个儿,好奇道。
“凉州内乱,朝廷自会派兵镇压,跟你有何关系?你为何要蹚这趟浑水?”
楚修远不解。
“此事与我有关!”
长孙长卿三言两语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楚修远和白慕尘说了个明白,二人听完,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瞧见担忧。此事,怕是没那么简单。因着当晚便要出发,长孙长卿匆匆收拾了些轻便易携带的行李,暗中派人告知了半夏一声,而后便前去辞别长孙空青。
“卿儿,你这……才回府就要离开了?”
长孙空青目露不舍。
“爹爹,此事解决之后,我就会回来了。我的身份既已表明皇上,此行也算将功折罪,望他念着此功,勿要为难相府。”
长孙长卿目光透着坚定,铁质的面具下瞧不出她此时面上的情绪。
“你素来有自个儿的想法的,爹爹就不再多言,只望你一切顺利,尽早解决凉州一事,早日归来!”
长孙空青感喟道,望着面前的长孙长卿,越发觉得他这个女儿,长成了有担当的模样了,身上那股浑然天成的坚韧傲人之气,不输男儿。
入夜,出行在即,长孙长卿等人整装待发。
“长卿,此行,我就不与你们一道了。”
楚修远面色凝重。
“好!”
长孙长卿并未多问,她知道,定是东溟出了事儿。楚修远身为东溟太子,多有身不由己之时。
“无邪和无痕留给你。”
楚修远抬手,将无邪和无痕唤至身旁。
“此次凉州之行,你们同去!”
“是,主子!”
无邪和无痕应声道。
“你把他们留给我,那你呢?”
长孙长卿皱眉,其实如今以她自身的功力,自保绰绰有余,勿需这么多人跟着,况且北傲风那边,也会派人跟随的。
“玄武和玄青他们,随后会来接应我,你勿需担心。”
楚修远抬手,轻轻抚了抚她头发。她长高了些,从前她不过到他胸口,现下已然越过他肩头了。
“好!”
长孙长卿未曾拒绝,见他目光之中满是不舍,她心念一动,扑进他怀中,双臂紧紧搂住他瘦削苍劲的腰身。
“嘶~”
楚修远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猛然扑过来的长孙长卿的头顶,磕到下巴!
“疼吗?”
长孙长卿抬头,眸色之中,满是紧张。
“无碍!”
楚修远抬手,将她脑袋重新按下,圈入怀中。
无邪:我看到了什么?!
无痕:我什么都没看到!
白慕尘: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无尽的黑夜。
长孙空青:咳咳。
“万事小心!”
怀中的柔软身躯,让楚修远心神微荡。
“你也是!”
长孙长卿的脑袋,在楚修远胸口蹭了蹭,又将他抱紧了些。长孙长卿难得的主动,让楚修远心中乐开了花,他面上难掩的喜色,惹的一旁的无邪直咂嘴,谁说他们家主子冷若冰霜、拒人千里呢?!
“咳咳……主子,北辰国皇帝送人来了!”
无痕被无邪推着,窘迫上前,尴尬地提醒道。
楚修远只觉怀中的人儿,身形一僵,随后轻轻将他推开。楚修远不满地瞥了眼无痕,无痕的冷汗,便顺着眉心滑了下来,心中暗暗将无邪那个不讲义气的家伙骂了千万遍。
“相爷!白姑娘!”
来人赫然便是北傲风的贴身近侍——齐公公。
长孙空青心中暗惊,究竟是何人如此重要,竟需齐公公亲自送来?
“父亲!”
一道熟悉的清亮略带童音的叫声在众人耳畔响起。
“怀锦?”
不止长孙空青惊讶,便是连一旁的长孙长卿和楚修远等人也是面露疑惑。
“相爷莫急,还有一位呢!”
齐公公撩开身后马车的帘子,一道瘦小地身影飞快跃下马车。
“宇文小公子?”
长孙空青更是诧异了!皇上这是何意?长孙长卿奉旨去平凉州内乱,他给长孙长卿塞的人竟然是这两个孩子?他们能做甚?
“齐公公……敢问……皇上这是何意?此行……”
长孙空青抬手朝齐公公作揖,甚为不解,岂料他话儿还未说全,齐公公便挥手打断。
“皇上说了,此行不宜张扬,低调行事!微服最好!相爷大人可莫要小瞧了两位小公子,他们如今……能耐可大着呢!”
齐公公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旁人或许不知,齐公公可是知道的,这两位小公子如今手头上攥着的,可是北辰国半壁江山呢!
“白姑娘,这是皇上给您的,您路上再打开细瞧!”
齐公公转身,掏出一方锦帕塞入长孙长卿手中。长孙长卿挑眉接过,并未出声。齐公公倒也不以为意,匆匆交代了几句之后,便告辞离开。
时隔一年多,再次见到长孙怀锦,说心中没有感触,那是不可能的。长孙长卿定定地望着长孙怀锦,长高了,黑了些,也壮实了,不似从前那副白净瘦弱的公子哥儿模样。许是察觉到长孙长卿的目光,长孙怀锦眉头轻皱,有些说不出的熟悉感。
今日午后,北傲风派人去军中,将长孙怀锦和宇文慕延唤入宫中,只说凉州内乱,需借他们之力铲除奸佞。长孙怀锦和宇文慕延虽说年纪小了些,但这两年在军中的口碑,北傲风也是有所耳闻。且他们年纪小,随长孙长卿微服去凉州,也不容易引人注意。临别之前,北傲风丢给他们二人一块虎符,只言此符可号令北辰国大半兵马,让他们勿要为此行而忧,只需护好该护之人,守好该守之城。二人震惊之余,却也明白此行事关重大,非同儿戏。随后,二人便领命回到军中,禀明宇文将军此事,宇文将军瞥了眼兵符,虽心中惊诧,但却并未多问,只道此行是个好的历练机遇,让他们谨慎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