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
“耶律将军,男女有别,且老夫给军师把脉,也不希望有人在旁干扰。”军医看懂了李长歌给他的暗示,沉声说道。
拓跋含章原本也担心,但是军医都发话了,二人也只好退出营帐之外。
军医给李长歌把脉之后,面色凝重,似乎是在犹豫。
李长歌见状说道:“军医有话不妨直说。”
“军师你是中了毒,乃乌头散,是西域奇毒。”军医摇摇头,李长歌现在的状况很是不好。
中毒了?
李长歌忽的想到刚才给自己倒茶那军佣,临走前那诡异的表情。
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
看来,军中是要严查一番了。
“军医,这乌头散可有得解?”李长歌知道自己中毒了并没有慌乱,她现在满心想的都是今天该怎么办?
她今日是万万不得脱阵,她得为这万千士兵们负责,为端南国负责。
“此毒无解。”军医摇摇头。
四个字如同四个大石头一样压在李长歌的心口喘不过气来。
顿了一会儿李长歌像是做了诺大的决定一般道:“军医,你可有办法让这乌头散的毒性蔓延的慢一些?”
“军师你还要……好,老夫用银针封住军师的穴位,让毒性暂时性封住,可是若是毒性冲破了穴位,那蔓延的速度可是现在的两倍啊。”军医听得李长歌的想法原本想要阻止,但是在看到她坚定的眼神时,最终还是同意了李长歌的想法,并将这件事的弊处说给她听。
李长歌没有任何的犹豫点头。
没有解药,她到头来也是死。
那还不如死有所值。
军医沉重的点了点头,拿出了银针给李长歌的穴位上施针。
半个时辰之后,军医才走了出来,耶律斯连忙问道:“军医,长歌现在没事吧?”
“没事,李军师不过是劳累过度引起的呕血而已,老夫已经为李军师施针治疗,现在已经无大碍了。”军医回答之前原本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按照李长歌所吩咐那样说道。
在军医说话之间。拓跋含章心里担心李长歌,走进了营帐里,就看到李长歌一脸苍白。
连忙走到塌边关心的询问道:“长歌,你身体还很虚弱,今日你还是在帐中待着等我们归来好一点。”
“不行,今日这一战我一定得在。”李长歌一听拓跋含章让自己在营地里休息,整个人就急了,挣扎着要坐起来。
“可是你这个身体……”
“我说我可以,让我去成吗?”拓跋含章还准备劝说李长歌让之呆在营帐里休息,可是李长歌却是个执拗的主。
拓跋含章见劝不动李长歌,索性不再劝解,小心翼翼把李长歌扶到轮椅上推出了帐篷。
李长歌勉强上阵,士兵们在李长歌的指挥下不停变化着阵型,可是敌军人数占据优势,很快,端南国这边就处于劣势。
“报,敌军已经入侵三尺领地,将士们都快支撑不住了。”传送兵此时上前来禀报战前战况。
耶律斯在前线上阵杀敌,却依旧无法带动翻转情势。
李长歌心急如焚,一口鲜血再次呕出,拓跋含章连忙低过手帕,面露担心:“长歌,你没事吧?”
“我没事,皇上,我要上前线。”李长歌大口喘了几口气,稳住自己的心绪。
现在这个情况十分严峻,李长歌了解拓跋術,他的才能自己也是十分了解。
他们本已经不占优势了,最后一刻也要放手到底。
拓跋含章最终依旧没有执拗过李长歌,带领着李长歌一起赶到前线,两军对战加上拓跋術善用各种战术,很快端南国就处于劣势,甚至于都快进入绝境了。
李长歌看到战场上的将士们死伤无数,心里有些悲凉。
看着对面的拓跋術,李长歌心里突然有些迷忙,她眸中闪过一丝的混乱,像是做了个重大的决定一般:“所有人都撤,全部撤。”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势,再往外走就是悬崖,李长歌想要殊死一博。
众人听从李长歌的话一起往悬崖便退,耶律斯在前阵杀敌,根本就没有办法跟随李长歌,李长歌和拓跋含章带人退到了悬崖边。
拓跋術见状连忙带人跟上,直到把李长歌等人给逼到了绝境之处。
“长歌,投降吧。”拓跋術见李长歌等人无路可退,开始劝说起来。
李长歌看了一眼拓跋含章,眼中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拓跋術,已经够了,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要步步紧逼吗?”
“长歌,你知道的,我一直都不会舍得伤害你的 。”拓跋術看着李长歌,眼里带着深情,一边说着话一边悄然靠近着李长歌这边。
拓跋含章看着拓跋術的举动,有些担心他会伤害李长歌,于是就随时做好要保护李长歌的准备,他也看得清楚现在的局势。
他成为皇帝,或许并不能给百姓们造福,反而还给百姓们招来了战争。
想到这里,拓跋含章跨步拦在李长歌的面前对着拓跋術说道:“拓跋術,皇位我不要了,你不要再逼了。”
“皇上!”李长歌很意外拓跋含章居然会舍弃皇位,心中百感交集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是她对自己太自信,所以妄自菲薄认为自己可以和拓跋術敌对,因为她自诩是很了解拓跋術。
结果到最后,一切都是她的自以为而已。
“拓跋術,我想请求你收手吧,放过皇上,放过将士们。”李长歌一脸悲戚,一边说着一边不动身色的将轮椅往悬崖边走。
“长歌!”拓跋術发现了李长歌的动作,担心的喊出声来。
“拓跋術,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拒绝当日和你的约定吗?”李长歌沉默了一会儿以后,抬起头来看着拓跋術,面上平静如水,让人看不出她此刻心中所想。
拓跋術是真的担心李长歌会做什么傻事,李长歌所问的问题也是他心结所在。
他就这样看着李长歌不语,似乎等着她给他答案。
李长歌微微笑道:“拓跋術,答应我好吗?放过皇上,放过这些将士们。”
“好,好,长歌你回来,我答应你,只要你回来。”在看到李长歌那个表情的时候,拓跋術才知道自己是失去了什么,也明白了此刻的李长歌是想要做些什么。
眼里面的担心就要溢出来了,拓跋含章也意识到了,但是他现在根本就不敢轻举妄动,在看到李长歌对他微微摇头,他就算再着急,也只能站在原地劝说:“长歌,你不要做傻事!”
“皇上,李长歌从来都不会做傻事。”李长歌转头望向拓跋含章,低头合眸看不清楚眼中隐藏的情绪。
“拓跋術,我就问你,能不能放过他们?”李长歌抬起头来一脸的坚定,说话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决绝。
拓跋術连忙点头说道:“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过来,我都答应你。”
他答应了……
真好。
李长歌听到了拓跋術的承诺以后,忽的笑了,身体所塑造起来的防塔在这一瞬间全部崩塌。
乌头散的毒性在没有了阻拦的情况下,快速的在身体里蔓延。
她只觉得自己现在身体的每一寸都像是被蚂蚁啃噬着一样痛苦。
可偏偏她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拓跋術……一言九鼎……”
“驷马难追!驷马难追!”拓跋術真的担心说话的下一秒李长歌就从这里下去了,连忙向李长歌保证道。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李长歌并没有马上动身有回来的迹象,将目光转向拓跋含章,她脸上充满了愧疚:“皇上,长歌有愧于端南,有愧于百姓,有愧于您。”
“不,长歌你知道的,是你一直都在帮我……是我……”拓跋含章着急的就想马上冲过去把李长歌拽过来,但是她的位置实在是太玄乎了,生怕一动,她就消失不见了一样。
李长歌知道拓跋含章是在安慰自己,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想起了自己的前世。
突然感觉十分的迷茫。
到头来,她还是逃不过这劫。
一个情字,为难了多少人。
李长歌深呼吸一口气,身体却来不及适应,就引起了剧烈的咳嗽,鲜血从口中吐出那一刻,她知道自己没多长时间了。
抬起头看了一眼拓跋含章,最后看向拓跋術,眼中一片凄凉:“拓跋術,希望你……说道……坐到……”
说完,李长歌在失去意识之前,身体猛地往后一仰,连人带轮椅一起坠入悬崖之中。
“长歌!”
拓跋含章在看到李长歌跳崖那一瞬间,身体抢先做出了反应,跟着一跃跳下山崖,伸手努力想要抓住李长歌。
一前一后的身形,拓跋術也冲动的跟着冲上前去,幸而陆长维拦得及时:“将军!你不要冲动,将士们都等着你回去呢!”
陆长维生怕拓跋術也会跟着做傻事,从头到尾一直紧紧抓住他。
“长歌!”拓跋術趴在崖边望着崖底,深不见底早已经看不到二人的身影。
脸上布满了泪水,他一边喊着李长歌的名字,一边捶打着地上,恨不得自己也跟着李长歌一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