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听说过,有些人也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的,一听是个皇子,就开始叫嚷:“难道说这个人就是刺客?好啊,这下子你们没话说吧,就连自己都查出来了,你们的皇子是刺客,我看你们根本就是在故意针对我们。”
其余听说过的对他露出了嘲讽的神色。
“这位使臣还请不要人云亦云,二皇子对于皇位觊觎已久,多年前就已经消失不见,也是最近才发现了他的身影。”李长歌一边缓缓道来,一边观察着其他人的神色,“这实在是太过巧合了,这很有可能是他的手笔。”
最后,李长歌下了这个结论。
这些事情面面相觑,脸上都带着疑惑的神色,并没有完全相信。
“诸位大可想想,如今我们邻国关系和睦,有什么理由非得出手?更何况上元节不是一般的节日,要出手的话也应该找一个隐蔽的日子,在那个日子出手不是明晃晃地把嫌疑往我们自己身上引吗?”
李长歌说到后面,甚至嗤笑了一声。
恐怕就连傻子都不会做这么明目张胆的事,下面的人似乎已经开始被她说动了。
“至于拓拔衍的目的,也非常的简单。这一次的刺杀过后,相信你们必然会和端南国不睦,说不定还会引起战争,到时候玉蚌相争,渔翁得利。”这句话点到即止,他们也明白她的意思。
无非就是他们,真的打起来坐收渔翁之利的便是拓拔桁。
拓拔含章目光也格外的阴沉,没想到消失了两年的拓拔衍会再次出现。
而且一出现就来势汹汹,分明就是向他宣战。
怪不得……
拓拔含章偷偷看向李长歌,怪不得那个刺客面对她的时候有了迟疑,可能是不舍得吧?
思及此,拓拔含章目光更加深沉。
使臣们没说话,看样子是被她说服了,可李长歌可不相信他们会这么容易罢休。
果然……
“哼,你说是所谓的二皇子,就是所谓的二皇子。这人从哪里冒出来的我们都不知道,不仅是你胡编乱造,就是为你端南国开脱呢。”说话这人凶神恶煞,一幅完全不相信的样子。
拓拔含章握紧拳头,脚步微微向前。
李长歌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给了拓拔含章一个眼神,示意他眼下不宜轻举妄动。
拓拔含章没有继续向前了。
李长歌看向那人,将自己的轮椅挪上前,眼底的肃穆竟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甚至让那人有一种想法都被洞穿了的感觉。
“这位大人既然认定是我端南国的原因,那证据呢?你手上有没有证据,我是否也能说你是空口无凭?”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李长歌用相同的话堵了回去。
那人哑口无言,瞪着她又无话可说,样子十分滑稽。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反正发生在你们端南国,跟你们脱不了干系!今天你们要是不给出一个交代的话,我西凉绝不会善罢甘休!”
这么说,是打算把这个事情推在他们头上了。
李长歌神色彻底冷了下来,和不讲道理的人没必要讲道理。
邻国本就觊觎端南国,有异心,好不容易碰到这种可以挑起争端的大事,这些人怎么会善罢甘休?
李长歌明白他们心里所想,面上不显:“我听闻各国最近天灾人害,粮草不多,其实这地理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各位愿意卖我一个面子的,我可以帮你们解决这些麻烦。”
反正对她端南国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天灾,邻国不比端南国,因为地理位置每个国家或多或少都存在灾害问题。
这些年来研究了不少方法都没解决,没想到她竟然能说解决。
有人蠢蠢欲动,有人不相信。
“你说解决就能解决,这可是多少年的毛病了,都没见人能解决掉,就凭你?”这一句质问挑起了所有人的质疑。
“我端南国也不是完全绿水青山,可最近灾难频发,粮食确实不受半点损害,这里面都有我出谋划策的结果。至于你们信还是不信……”李长歌话只说到这里,特意卖了个关子。
信或不信就交给他们了。
灾难频发的是他们也听说过,端南国这几年确实格外的幸运。
没想到是因为里面还有其他猫腻,要是放到自己的国家,可是一大助力!
李长歌见这些人果然犹豫起来,就知道自己说动了他们,至少已经挑起了他们的欲望。
“如何?”不给他们过多思考的时间,李长歌追问道。
“好,我答应你。”有一人首先开口。
李长歌望去,原来是天灾频发的南越国,他们会同意意料之中。
反动时最怕有人倒戈,有一就有二。
最终还是没有控制住被她做出的承诺吸引,剩下的人纷纷同意了。
李长歌只是微笑,手却微微松了一些,好歹送走了这些人,手心也出了点冷汗。
“长歌,这次多谢你了。”拓拔含章走来,点头致意。
“长歌担不起,端南国有难,长歌怎能坐视不理,这也是我的分内之事。”李长歌一板一眼回答,把理由归咎到国事上。
拓拔含章也不好意思往私事上扯。
“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你怎么跑出来了?”拓拔含章突然忆起她的身体,关心道。
李长歌身子微微一震,有些闪躲着拉开和他的距离。
“谢皇上关心,已经好很多了。长歌挂念家父,如果没事的话,长歌先告退了。”说着,直接俯身行礼就叫了其欢将她推走。
拓拔含章不好挽留,见她离去背影,眸光黯然。
刚出去走了没几步,李长歌忽然只感觉到心脏之处像是被人捏紧了一样,勉强扶住了扶手才没摔倒。
其欢吓坏了,赶上来搀扶她:“主子,您没事吧?这好好的是怎么会突然心绞痛?”
李长歌借着她的力,缓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头站起来,“无妨。”
她虽这么说着,听上去却有些羸弱:“也许出来的有点久,有些头昏,看来我是高估自己的身体情况了。”
她微张着嘴,短短一句话都喘了好几下。
其欢差点没心疼得落泪,“主子,奴婢扶您回去,千万别逞强了。”
说着,也不管她同意与否,便小心翼翼地推着人往殿里走去。
到目的时,李长歌终于坚持不住,昏倒在轮椅之上。
再醒来时已经过了一天一夜。
其欢见她醒来,惊喜不已:“太好了,您这回总算是醒了,都昏迷了一天一夜了。”
说着眼泪掉了下来。
昏迷了这么久,李长歌确实没有想到。
之前只顾念着拓拔含章的事,所以哪怕身体不适还是赶了过去。
看样子她原先伤得确实挺重。
“我这不是醒了吗,别哭了?”她还不忘安慰别人。
她支撑着身体起来,不得不说睡了这一天一夜,反倒是舒服了许多。
李长歌就这样留在宫里休养。
期间,李恪过来见过她,见父亲安好,她也觉得十分安慰。
李长歌没打算休养太久,等到差不多好点了以后,她请辞回去。
拓拔含章想要挽留,但是最终还是没有把人留下来。
李长歌并没有回家,而是来到了这些其欢跟她通报的那家客栈。
那个……拓拔衍所在的地方。
在客栈面前,李长歌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紧张。
“走吧。”缓和了一下情绪以后,其欢推动着轮椅送她进去。
淡紫色的裙摆不断地拂过阶梯上,一直到目的地停下。
“长歌姑娘,除了你以外,我们主子谁都不见。”忽然有人把他们拦住,像是毫不意外她会来一样,就连问都不问她是谁。
李长歌对后面吩咐道:“都在外面等着我。”
说完,便自己挪着轮椅进去。
路过层层帷幔,那隐隐绰绰的身影也越来越清醒,直到最后,那个熟悉的背影落入眼帘。
她手指微缩,终究还是有些意动。
高大的背影一如既往,负手而立,青丝束冠,和当年一般倾世之姿。
她的眼里浮现出几抹跳动的光辉,好像心底有什么东西在生根发芽一样。
“你来了。”拓拔衍淡淡地开口,转了过来,露出了那张她寻找了两年的面孔。
“嗯。”她几乎从喉咙里溢出了这么一声回应,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有了片刻的走神。
“两年不见,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只不过好像消瘦了许多。”原不过只是随口一言,不过经她的嘴说出带了丝感慨之感。
拓拔衍神色微动,但是很快隐默下去。
两年时间没见,李长歌没想到他们再见面竟然是这幅样子。
她曾幻想过跟他见面要说的所有话。
但是,如今这样的场合确实一句话也拿不出手了,更加显得矫情。
和两年前一样,只剩下对峙与猜忌。
“刺客的事情是你安排的吧?”李长歌开门见山,甚至没有疑问。
拓拔衍也不否认。
“拓拔衍,我以为这两年,你怎么也该放下了。既然当初都已经走了,现在为什么还要回来?”她笑容一僵,攥紧衣角的手在这寒冬腊月时节竟然有些出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