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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鹬蚌相争

    皇帝抬手将她鬓角碎发捋至耳后,直接开口打断她的话:“你只安心生下孩子即可,朕不在乎皇子公主,都会好好疼爱他!”

    一旁的绣娘识相的退出去,轻轻阖上门,给两个人留下空间。

    赵芸娘面上微微动容,轻点头答应下来,想到桌上刚沏好的菊花茶,眼中流露出笑意。

    “皇上可要尝尝?”一双纤纤玉指捏起茶杯送过去,葱白色的茶盏煞是好看。

    皇帝饮尽菊花茶,对此并未多想。

    正准备就寝之时,只闻得屋子外一阵异动,刺客直接破门而入,挥舞着刀剑刺向皇帝。

    赵芸娘看的胆战心惊,面上露出惊恐之色,抬手将皇帝推到一旁:“皇上小心!”

    刺客一剑划在她的手臂上,鲜红的血迹瞬间就染红了衣袖,模样看着有些渗人。

    她捂着受伤的手,动作艰难的避开刺客手里的剑。

    “芸儿!”

    皇帝此刻眸子里满是怒火,下意识的就将她护在了自己的怀里。

    这皇宫中的守卫没能察觉到这些,可不代表着,皇帝的暗卫就是吃素的。

    看着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对,刺客想逃却被抓个正着。

    一时间好几把刀架在他的颈间,他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口中还在怒骂着,“狗皇帝,你坐着皇位当真能安心么?午夜梦回的时候,你就没想过那些被你害死的人,总有一天会向你索命么?”

    他这话一说完,就被人用力打了一拳。

    谁都知道皇帝当年血洗皇宫的事,却也没谁敢当着皇帝的面儿说出来,除非是脑袋真不想要了。

    皇帝将他的话听在耳里,看着太医将赵芸娘的伤口包扎好,这才起身走过去,面色冷峻,眼中暗藏丝丝狠戾的杀气。

    “你到底是谁的人?”皇帝声音寒洌,上下打量着他,脑子里想到第一个可疑的人就是拓拔桁。

    可是没道理这孩子真的就会这么恨他,要是想动手的话,可不就是早就有所动作了?

    刺客大笑着没回答他的话,良久后才悠悠开口,神色倨傲的睥睨着皇帝:“我也不怕告诉你,早些时候我被追杀,差一点就命丧了黄泉。好在四皇子宅心仁厚救下我,并且让大夫好生照料我,你怕是永远都不会想到吧!”

    皇帝抿紧薄唇,暗沉的眸子里跃起些怒意,正要命人处决他,赵芸娘此时走过来。

    “皇上,他若真是四皇子的人,恐怕现在也不会这样轻易说出来。不妨先搜一搜他身上,看看有没有能证明身份的物件?”她睨了眼地上的刺客,轻声提议道。

    皇帝闭上眸子并未反驳,显然也是同意她的话。

    当即就有御林军对刺客搜身,结果却搜出来一面太子府的令牌。

    御林军将令牌呈到皇帝面前,“的确是太子府的信物。”

    还未等皇帝说话,刺客忽然吐出一截舌头,嘴角笑容嘲讽的歪倒在一旁。

    太医一窝蜂的上前想要去救他,却已然是无力回天。

    混乱之中,谁也没注意到赵芸娘面上的得意神色。

    “看来是太子想要嫁祸给沅儿了。”皇帝将令牌拿在手里细细打量着,眉间不经意间的蹙起无不显示了整个人的深沉。

    “皇上可还要再查一查?”赵芸娘假意温婉劝谏,似笑非笑的耷拉下眼角,表现出了受惊过度还要强装镇定的神色。

    如今已是死无对证,即便是真的要查,那也不可能再查出什么。

    “你今夜就好好休息,这件事情先不要声张。朕改日再来看你。”皇帝话锋一转,随后带着人从她宫里离开。

    很快有人进来处理掉刺客的尸身,方才还混乱不堪的地方又恢复到了一片死寂。

    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

    赵芸娘脸上笑意斐然,目光落在手臂上的伤口,任务总算是挽成了。

    她当即命人去丽妃宫里报信。

    一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日后悉心养着也未必真会留下疤痕,仅是一道伤口,换来她和孩子余生的荣华富贵,这次买卖也不亏。

    翌日早朝。

    “几日不见太子,看着倒是消瘦不少。”拓拔沅难得主动同他在朝堂之上说话,倒是有些让人意外。

    无事不登三宝殿,拓拔浚自然也是知道赵芸娘投靠他的事。

    自己精心调教出来的人被他害的无辜惨死,真真是让人恶心至极。

    拓拔浚却只是冷哼一声之后便没再理会。

    皇帝坐上龙椅,目光扫向堂下众臣,最终落在拓拔浚身上,接着便没再说话。

    拓拔浚站的位置离皇帝并不远,亦是注意到皇帝的目光,只是不解的低着头,思索着近日来行事谨慎,应该是没犯下什么事。

    “不知你可认得这个东西?”皇帝面无神色的将袖中的令牌扔下去,落在拓拔浚脚边。

    拓拔浚弯腰将令牌捡起来,顿时有些震惊的瞪大眸子,惊讶的快说不出话来。

    这不就是他之前弄丢的太子令牌么,现下怎么会在父皇手里?

    “儿臣认得此物。”拓拔浚并未注意到令牌一角的血迹,将令牌紧握在手里,心底莫名有些忐忑不安。

    皇帝闻言倏地冷笑出声,神色厌恶的点点头,当即怒喝出声:“好,朕当真是教出了好儿子,这一个两个都想着要朕的命,夺走朕的皇位!”

    “来人!”金銮殿外进来一队排列整齐的御林军,拓拔浚还未从刚才那番话里反应过来,只是继而又听见,“将他收监天牢!”

    御林军将跪在地上的拓拔浚拖起来,他手中的令牌掉在地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还是忙不迭向皇帝求饶。

    “儿臣不知自己所犯何事,还请父皇明示!”拓拔浚咬紧牙关,心中惶恐不安。

    皇帝见他到现在还在装傻,心中的怒火更甚。

    昨夜若非是赵芸娘推开自己,挡上了那致命的一击,只怕自己现在已经是身首异处,哪里还有可能站在金銮殿上?

    “你昨夜命刺客潜入皇宫,然后又推脱给老四,这事证据确凿。”

    那令牌的确是从刺客身上搜出来的,这是作不了假的,太子令牌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随意到处乱扔?

    刺客?

    拓拔浚只觉得自己冤枉的紧,他还没有大胆到刺杀皇帝,又怎么可能推脱给拓拔沅?

    “父皇,儿臣近来患有咳疾,昨夜更是早早就睡了不可能会派刺客进入皇宫。再加上这令牌儿臣前些时日就已经丢了,私下里也再派人寻找着……”

    拓拔浚试图为自己开脱,刺客一事与他无关,可他昨夜到底去过哪里,这些却是不能告知皇帝。

    “那可有人证?”皇帝冷眼睨着他,沉声问道。

    “没有。”拓拔浚犹豫片刻,无力的摇了摇头。

    皇帝没再给他开口的机会,当即便命人将他收监大牢,又对拓拔沅赏赐一番作为安慰。

    同时受到赏赐的,还有正在休息的赵芸娘。

    “主子,是否要……” 侍卫看见他的身影从金銮殿上出来,抬脚跟上去。

    “不用。”拓拔沅敛下眉目,现在还不急着去做什么。

    即便是不用他出手,依靠着拓拔浚那个脑子,也未必能从天牢里走出来。

    再者父皇上次就对前拓拔浚的死疑心了,他花费好一番气力,才将那事遮掩过去,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冒险。

    这拓拔浚的背后并没有什么好谋划的军师,他想要将这次的罪名洗脱,那简直会是比登天还难的一件事情。

    皇帝下朝后,难得在御书房召见拓拔桁。

    拓拔桁不知皇帝此次意图为何,有些疑惑着跟了过去。

    “今日传你来陪朕下棋,这里没有君臣,只有父子。”皇帝已命人准备好棋盘,拓拔桁在他对面坐下。

    “听闻父皇身子不佳,儿臣正想去寻些民间秘方,如此使得父皇身康体健。”拓拔桁落下手中的棋子,俊脸上浮现笑意。

    皇帝摇头拒绝,眼神时不时打量着他:“年轻时落下的毛病罢了,现在治也治不好,何苦让你再费那心思。”

    身旁的丫鬟太监纷纷退下,拓拔桁见他半天没再开口,目光落在面前棋盘的棋子上,两人均是没再说话。

    表面上像是父子,暗地里却各自心怀算计,看着始终都不像是能亲近起来。

    “我这两日又梦到你的母妃了,她说很是挂念你,不知你对她可还有印象……”皇帝语气轻松,字里行间都流露出关怀。

    拓拔桁幽冷的凤眸中一滞,夹着黑色棋子的指尖略显僵硬,皇帝突然对他说起这些?

    难不成是疑心了什么?

    “儿臣愚钝,对母妃印象并不深刻。”他不想被皇帝看出异常,只得装作无谓的摇头。

    皇帝睨着他平静的面色,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么多年都没让他接触朝政,他约莫也是找不出顶尖刺客的。

    兴许真的是他想多了。

    “我记得你母妃离世时,你还是那么小的孩子,没有印象也正常。今年你母妃忌辰的时候,来宫里为她上柱香吧!”

    拓拔桁不由得想起,自己曾偷偷为母妃设的祠堂,没再犹豫便答应下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