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清冷,初春的水,冰凉刺骨,寒气逼人。
一女子躺在池边,四肢被铁链锁住,浑身湿透,奄奄一息。
长发凌乱,一双眼似老妪一般没有半点光亮,白色衣衫已遍布血痕,一身血衣套在瘦削的身上宛若厉鬼一般,阴森诡异,让人心里发毛。
膝盖如被虫蚁啃咬一般传来钻心的痛,痛得她浑身颤抖,狼狈不堪。
李长歌全身发冷,身上无力,只能匍匐着向着烛光的方向爬去,试图汲取一丝暖意。
突然,一层阴影笼罩下来,遮挡住烛光,李长歌却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见到一袭明黄色的衣袍,他的身上萦绕着淡淡的龙涎香,与四周的污臭不堪格格不入。
是她的夫婿,如今的天子,拓跋沅。
李长歌愣了一瞬,伸出双手紧紧攥住拓跋沅的衣袍,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阿沅,你信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和废太子通奸!”
“朕知道。”
“因为这一切都是朕做的。”
拓跋沅笑得轻蔑,垂眸一看,明黄长袍染上了泥污,他瞥了李长歌一眼,双眉微蹙,甩开她的手,嫌恶地往后退了两步,语气还似以往般温柔,然话语却像淬了毒的利刃,毫不留情地刺进李长歌的心脏里。
李长歌的身体顿时僵直,她艰难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向拓跋沅,这个曾与她说与子成说的枕边人,“阿沅,你…你在说什么?”
“朕说,你所经受的一切,都是朕做的。”拓跋沅低头蔑视李长歌,阴冷如同如同藏匿的毒蛇般眼神,“你爹那身病,你与废太子通奸一事,还有,你这双腿……”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李长歌此刻却全部了然于心。
“李长歌,你不会以为这些事都只是意外吧?”拓跋沅慢慢抬起头来,令人畏惧的笑容渐渐敛去:“若非是为了你爹的那半颗兵符,朕怎么会娶你这种在边漠长大的粗鄙村妇?!”
“你可知,朕每次与你说话,都只会觉得万分恶心!”
“万分恶心?”李长歌轻轻呢喃了一遍,似是还不能接受这一切。
当初,她随父亲回京,本是十五的大好年华,却因一场重病落得双腿残疾,先皇猜忌父亲,削了父亲的兵权,母亲被旁支害死,她自此一蹶不振。
拓跋沅便是那时出现在她面前的,他是那样的温柔周到,似润物细无声一般,从不会让她感到难堪不自在。
后来,他向先皇求娶她,帝王赐婚,十里红妆,何等风光荣华,他也曾在红帐前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呀……
原这一番所谓真情,原来都是假意么?!
为了皇位,竟毁她至此!
李长歌身子晃了一晃,这些日子她哭的太多,眼泪已经流不出来了,她对着拓跋沅,双目猩红,一字一句厉声道:“拓跋沅,你好狠的心!”
李长歌发出痛苦的嚎叫,嘶哑着扑向拓跋沅,恨不得想杀了他,然而铁链束缚了她的动作,她连拓跋沅的身都近不了,李长歌握紧双拳,不甘地瞪着拓跋沅,眼眶里泣出血泪……
恨入心髓。
这就是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往日种种,竟都是一场逢场作戏的笑话!
她李长歌便是最大的笑话!
“阿沅,姐姐这是怎么了?”一道娇媚的声音传来。
女子一身明黄宫装,芙蓉面,杨柳腰,款款而来。
拓跋沅眉头微蹙,见她身形单薄,便将身上的披风搭在李嫣歌身上,轻声责怪,“你怎么来这种地方?这儿寒气重,也不知道多穿些。”
喉间传来一股腥热,李长歌瞪着两人,咬牙道:“你们……”
她的夫婿,她的堂妹,竟然勾结在了一起?!
“姐姐,我与阿沅是真心相爱,你与废太子通奸,做出这等天下人所不齿的丑事,怎配做一国之母?”
李嫣歌唇角勾笑,扶了扶发鬓上华贵精致的凤簪,明眸盈盈:“嫣儿谢姐姐为阿沅多年筹谋,如今这后位,姐姐既然坐不了,那就让嫣儿来替你承往后荣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