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整天,杜羽蘅都跟在小海身后,拿着本子记各类药材。
没错,杜羽蘅打的主意就是进了仁医堂,偷师学医。
虽然怪老头赵阙说过很多遍各种症状、各种方子、针灸穴位,但毕竟不是实际演练,当不得真。
这一世,杜羽蘅绝不愿意再成为前世那样什么都不会的弱女子,要想保护自己和自己在意的人,她就必须有傍身的能力。
而医术,既能救人赚钱,又能防小人,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别白瞎了怪老头灌给了她那么多理论知识,浪费了她的天赋啊!
仁医堂的人也都对杜羽蘅刮目相看,原本以为就是个不懂事的丫头,哪想到她做起事来这么认真?
中午吃饭的时候,桌上有菜有汤,有荤有素,杜羽蘅却不敢伸筷子,只是十分认真地吃完面前的一碗米饭,一粒一粒,分外满足。
钱郎中和冯氏看了都有些心疼,这丫头到底在家过的什么日子啊!
下午不到天黑,钱郎中就打发杜羽蘅先回去,“你娘还病着,早点回去照顾吧。我听小海说是咳嗽?这副药拿去试试,可能不太对症,止咳平喘,人舒服点儿。”
杜羽蘅没有客气,深深福了一福就收下回家了。
路上照旧买点吃食,到家的时候,院子里静悄悄的。
方桐正在房间里小憩,杜羽蘅不敢打扰,悄悄地把药熬上,烧了热茶,又把买来的饼和卤肉热着。
再一回头,方桐已经睁开了眼睛。
“回来了,事情成了吗?”
“成了。”
杜羽蘅简短说了自己现在在仁医堂当丫鬟,打算偷偷学医术。
方桐沉默听着,慢慢吃着饼和卤肉。
“羽蘅,娘是不是太傻了?”
杜羽蘅知道方桐说的是昨天半夜的事,一时间没有接话。
“昨天晚上,阿奶和你舅舅、舅娘,是不是半夜进来准备做什么,被你拦住了?你昨天不让我喝你阿奶端来的药,又是因为什么?”
杜羽蘅继续沉默。
尽管知道方家人狠毒无情,死不足惜,但方桐一直对他们怀有一线期望。刺破这个幻境,伤害的不是别人,只有方桐。
而方桐,是她这一世最不想伤害的人。
“看来我真是没用了,不仅看不明白真心假意,现在居然还要让十二岁的女儿来保护了。”
杜羽蘅眼眶一热,“娘……”
“娘,你不要着急,先养好身子,只要你好起来,什么困难咱们都不怕。”
方桐也落下泪来,“羽蘅,你今年只有十二岁啊,从前娘一直看你天真烂漫,你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懂事,他们私底下究竟做了什么孽!”
做了什么孽?
做孽的又何止是他们,方家、杜家,所谓亲人、所谓血脉。
被利用,被羞辱,最后被谋害。
饱受折磨的杜羽蘅,重活一世的杜羽蘅,怎么可能不懂事!
杜羽蘅狠狠一咬牙,把要喷薄而出的恨意吞进肚子里,脸上强作微笑,“娘,没事的,现在明白过来还不晚。你养好身子,我好好学医,将来会有好日子过的。”
母女俩抱头痛哭一阵,方桐喝了药,终于下定决心,“娘不能再病了,一定要好起来,明天能不能请钱郎中来给娘瞧瞧,药钱娘以后会还的。”
“钱的事娘别担心,我会请钱郎中来的。”
方桐点点头,哭累了又睡了过去。
杜羽蘅把房间里熬药吃肉的痕迹都收拾干净,转身到厨房准备做饭。
样子总要做做的。
锅里的水都没烧开,一个胖胖的身影就冲了进来。
“在这在这!娘,找到臭丫头了,在厨房!”
王氏一拧杜羽蘅的耳朵,把她揪了出来。
院子里正站着方老太太。
方老太太一努嘴,王氏揪着杜羽蘅进了大屋,方老太太关上门,转身过来就是一脚。
“贱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好事!你偷偷给你娘买饼买包子吃,中午还偷懒不回来做饭!昨天我怎么教你的?你个贱人还真敢偷偷藏钱!”
杜羽蘅轻巧一转身,卸掉大部分力,又借势往地上一躺,仿佛被踢了个正着。
“阿奶,那你有没有打听到我为什么中午没回来?我现在已经是仁医堂的丫鬟了,钱夫人说一个月给我两吊钱!”
方老太太挥着鞭子的手就停在了半空中。
她和王氏对视一眼,今天在街上还真没听说这件事。
她要是真的一个月赚回两吊钱,那家用就宽裕多了。眼前的杜羽蘅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小金人!
王氏看着婆婆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