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人直觉想抽一袋烟,可是人还在床上,只好拿起枕头旁的烟杆放在嘴里抿了抿,心里一个劲地大骂。
京里的贵人们真要拿他当石碾子啊,变着花样地玩他,他这个京兆尹是做不下去了!
“去,把所有人手都撒出去,配马配车!一定要抓到几个!”
“是!”
师爷领命出去,刘大人也睡不下去了,起来坐在桌前,点燃一锅烟,在火星的明明灭灭间,沉思起来。
几乎与此同时,杜府里一片黑暗和寂静,所有人都歇息了。
夕扉园中的所有人却都没有安睡,而是按照羽蘅的要求,合衣在床上休息,等着下一步指示。
在胭脂街附近劫犯频出以后没多久,有一个黑衣人悄悄潜入了杜府,来到了夕扉园。
黑衣人在一扇窗户外轻轻敲了敲,窗户很快打开,里面探出羽蘅清秀白皙的小脸。
她眼睛一亮,问道,“终于来了,怎么样?”
黑衣人细声道,“十几个人,只抢行人,吸引到衙役后就四散逃走了,城外的人回说,把衙役都引到不同的方向去了。”
“有我们查到的那几个吗?”
“最重要的那个,没有。”
羽蘅长眉一挑,很有些失望,“这秦家的人办事真不靠谱!一川,照原计划帮一帮他们。”
黑衣人打扮的一川点点头,又问道,“那郡主这里?”
羽蘅看了看天色,打了个哈欠,“我困了,开始吧!”
一川再次点点头,起身离去。
不多一会儿,城中新的骚乱又起,这一次却不再是行人,而是几个三品、四品的官员家中。
他们府中纷纷闯进了贼人,贼人偷东西很是嚣张,偷到财物后根本不怕被人瞧见,或弄出声响,很快引来了主家下人的注意。
“来人啊,抓贼啊,府里进贼了!”
“什么!我堂堂三品大员,他们也敢偷?快去通报京兆尹!”
“给我追!追回财物者老爷大大有赏!”
京兆尹刘大人听到禀报,贼人已经胆大到袭击官府人家,更加吃惊,连夜派人到京郊的京畿卫调兵抓贼。
而夕扉园中,也再一次迎来了一群黑衣人。
这群黑衣人一落地,就朝夕扉园的主屋冲去,打屋子里头迎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劈头就是一掌。
黑衣人们对视一眼,最前头的那个挡了一下,然后朝最末尾的那个喊了一句。
“十一海,你上!”
十一海很有些不情愿,但也不能拒绝,上前跟那个高大的女子过起招来。
谁让他武功最差,居然沦落到陪郡主的侍女过招了!
十一海下定决心,回去一定要加紧练习,下次这种事,怎么也要照顾其他师弟了!
“砰!”
“啪!”
“嘿!”
“哈!”
两人从屋前打到屋顶,从屋顶跃到院子,你来我往,打的难分难解,难解难分。
“哈哈,痛快,痛快!”元翎压低了声音笑道。
十一海面色更难看。
其他几个黑衣人站成一排,纷纷指指点点。
“你看你看,这动作连元翎都比不上。”
“就说这小子不行吧,回去且得练呢。”
“臭小子你倒是腿快点啊,手!挡一下!哎哟,你急死我了,再来一掌!”
“砰……”十一海再次被元翎打中,差点摔倒。
羽蘅带着其他丫鬟早已出了房间,估摸着时间够长了,府中其他人也该发觉了,羽蘅低声道,“别玩了,动手吧!”
“是!”黑衣人齐齐应道。
十一海如蒙大赦,多谢郡主!郡主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元翎闻声也收了手。
,回房把柳芜扶了出来。
所有黑衣人一齐跳上屋顶,又蹦又叫,鼓噪起来,恨不得把沉睡的花朵都吵醒。
府中各处很快亮起了烛光,下人、管家、大小主子们听到动静都往这里赶。
元翎听得远处有了人声,才跳上屋顶装模作样跟黑衣人对了几招,然后一个不敌,身受轻伤,翻了下来。
“哗啦!”
元翎脚还没落地,就听得巨大的瓦片掉落声,只见黑衣人破开屋顶直入屋内,在里面翻箱倒柜,大肆翻找。
最后也是连门都不走,直接又冲破屋顶,将整个屋顶破坏得片瓦不剩。
临走前他一脚蹬在房梁上,见房梁居然没动,“噔噔噔”又是几脚,确定杜府其他人都看到他们以后,黑衣人才翩翩然飞身离去。
闻声赶来的杜老爷和杜唯华等人,目瞪口呆,张大了嘴什么都说不出。 _o_m
好好的一个院子,这么会功夫就变得满地狼藉,到处破损,连门窗都没有一扇完好了。
羽蘅和柳芜倒和丫鬟们都站在院子里,看来没受什么伤。
“你,你们这是怎么了?那些都是什么人?”杜唯华震惊道。
羽蘅眉眼淡然,似乎没受惊吓。
“父亲不是看到了么,突然来了一伙黑衣人偷东西,还好元翎反应快,把我们都挪了出来,人没受伤。”
杜羽然本就心中暗暗祈祷,最好贼人杀了杜羽蘅!或者破相!再不然毁了她的清白,都可以!
但见杜羽蘅根本没受伤,不自禁讥讽出口,“三姐姐,早知道你就应该把皇上的赏赐放到祖父房里或者父亲房里,现在也不知被贼人偷走了没有,那可都是好东西啊!”
让你把好东西都藏在自己手里,现在遭报应了吧,活该!
这回你总不能再说是谁故意陷害你了吧!
杜老爷和杜唯华闻言也十分肉痛,那些好东西他们连看都没看一眼,怎么就便宜了外人!
羽蘅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听四妹妹这话,好像很希望我的东西被偷,可惜让四妹妹失望了,我早防备着家中有贼,都已经存放好了。”
她又转向罗氏道,“大伯母,府里出了贼,还是先派人通知京兆尹,让他们派衙役来抓贼为好。”
“对,对,杜平,派人去通知京兆尹。”罗氏道。
杜平领命而去,杜羽然脸上的讥笑一僵。
杜唯华冷哼一声,“羽蘅,你素日招摇,仗着皇上和太后宠爱,父亲也不好说你什么,可是今日你该记住这个教训,要不是你名声在外,贼人怎么会只盯着你的院子呢?”..
“你看这院子的状况,破坏的这么彻底,分明跟你有仇!偷不着东西就让你连房子都住不成。”
“对啊,”杜羽然又来了劲,“府里这么大,就偷三姐姐的,肯定是看不惯你那么出风头!三姐姐还是守些规矩,少出去抛头露面吧!”
羽蘅闻言不满地看了屋子一眼,一川明明蹬了那么多下,怎么这房梁还不塌呢?难道是之前锯的口子不够深?
“父亲知道皇上和太后对我恩宠有加就好,我身负皇恩,许多事不得不办,这种苦恼四妹妹哪里明白。我多希望,有朝一日我可以像四妹妹一样,躺在家里什么都不用干啊。”
羽蘅轻轻叹了一口气,似乎很是忧愁。
杜羽然却气得脸都变了形,“你!”
正说着,杜平去而复返。
杜老爷惊讶道,“杜平,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杜平答道,“奴才刚出府门就遇到了巡夜的衙役,听说今夜有很多黑衣人抢劫偷东西,从路边的醉汉,到三品大员的家里,都有黑衣人去偷,衙役说会马上禀报给京兆尹,但如今人手都放出去追黑衣人了,恐怕一时来不了这里。”
“什么?满城都有黑衣。
人?”杜老爷更加吃惊,脑子里都转不动了。
这京城的治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吗?
羽蘅浅浅一笑,对杜唯华和杜羽然道,“父亲,看来这伙人就是强盗小偷,似乎跟我没什么仇怨。”
“四妹妹,当姐姐的要劝你一句,祸从口出。你刚才说我园子里来了贼是因为我不守规矩,那岂不是说,今晚所有家中遭贼的人都不守规矩?这话要是传出去,得给父亲惹多大.麻烦啊。四妹妹,姐姐真的担心啊。”
“杜羽蘅!”
杜羽然恨不得扑上去狠狠打杜羽蘅一顿,可是杜老爷和杜唯华都盯着,她终究不敢,只好忿忿地把面前的墙当作杜羽蘅,用尽全身力气踢了一脚。
“嘎吱……”
屋子内又传出细碎的声音,元翎耳尖一动,拉着羽蘅和柳芜飞快退后几步,又把其他的丫鬟们也全都拉到后面。
紧接着——
“砰……哗啦!”
房梁断裂,屋顶坠落,随之墙壁也跟着倒塌。
整个主屋在众人面前坍成了废墟,溅起的尘土,飞起三丈高。
众人全都咳嗽着走远躲避,羽蘅一边捂住口鼻,一边满意地暗暗点头。@*~~
这才对嘛!多谢了啊,四妹妹!
杜羽然呛得睁不开眼睛,说不出话,等到尘埃落定,看着面前的废墟直接傻了。
这,这,这是她干的?
她就踢了一脚,不可能有这么大威力吧!
羽蘅佯装皱眉道,“四妹妹,你就算不喜欢我,也不必故意把我的园子搞成这样吧,这屋子塌了重建,可要不少钱呢,四妹妹打算出吗?”
杜唯华和杜老爷也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你说你踢这一脚干什么!
原先只要修一修,现在可是要重建!
杜羽然半委屈半怨愤,出口的话变了声调,带了几分哭音。
“这怎么可能是我的错,难道我能一脚把房子踢垮吗?明明是那些黑衣人搞成这样的!”
“但刚才那一脚,大家都看见了,是你踢的啊。既然你踢坏了我的房子,那我只好住你的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