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蘅一回头,见陆修安就站在身后,像只小狗一样眼巴巴望着她,其他人先走一步往上去了。
羽蘅发自内心地笑了,“瞧什么呢,一个多月不见,难道我变丑了?”.
陆修安神色中染上心痛,克制不住自己牵上了她的手。
“羽蘅,是我不好,让你这样为我出生入死,是我不够强大。”
“那你可要牢牢记着,你不知欠我多少条命了,你整个人都归我了。”
手上的力道猛然加大,陆修安低哑缱绻的声音响在耳边,“我早就是你的人了,谁都抢不走。”
羽蘅抬眼,见陆修安的眼神如同着了火,不由又喜又惊,看了看左右,实在不好多做什么,只好道,“快上去吧,大家都等着呢。”
阁楼里,众人已经围坐在一起,满上了酒,只等羽蘅和陆修安。
见两人挨着坐下,杜唯则先举了杯。
“这第一杯酒,庆祝睿王逢凶化吉,否极泰来!”
“好!”大家高声应和,仰头喝下。
“我来我来!这第二杯嘛,庆祝我和羽蘅各自得了封号,以后可以贵女圈里横着走啦!哈哈哈……”陈溪南跳起来叫道。
大家都笑出了声,开开心心喝下,接着又看向羽蘅。
羽蘅站起身来,轻轻一笑更显沉稳风范。
“这第三杯酒,敬大家,没有大家的帮忙,今天的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大家相视一笑,也都喝了。
吴娘不顾天气炎热,执意上了锅子,说是要红红火火,去去煞气霉运。
大家各自说话吃饭,各自喝酒聊天,阁楼里一时热闹非凡。
陆修安一面不停地给羽蘅夹菜,一面郑重地要敬她酒。
“这杯酒是我敬你的,喝了就乖乖吃菜吧,你瘦了好多,要快点养回来。”
羽蘅连喝三杯,眼睛已经水漉漉的,微微带笑,顿生三分媚意。
“刚才不是已经以身相许了,现在怎么还敬酒,难道我喝了这杯酒,刚才说的话就不算了么?”
陆修安扫了一眼旁边,庆幸没人听见羽蘅说的话,只是紧盯着羽蘅的慵懒,低声哄道,“都算,都算,今天不许再喝他们的酒了,醉了伤身。”
羽蘅这会儿彻底放松下来,难得撒个娇,耍个赖,只是将身子微微倾过去。
“这么一说我还真累了,你来喂我吃。”
陆修安严厉地又扫了周围一眼,见大家都很有默契地走开三步,才含笑递了一筷子鸭肉,喂进羽蘅嘴里。
鸭肉煨得软烂,最是温补,羽蘅吃得小嘴油汪汪的,分外满足。
倒是陆修安盯着羽蘅不断蠕动的嘴,咽了好几口唾沫。
“羽蘅……”
“嗯?”
“我一定要再向父皇请旨,尽早把你娶回家来。”
羽蘅享受的小嘴一顿,差点没呛到。
怎么好好的,突然说起这个了?
陆修安赶紧端了一杯水给她,羽蘅接过喝了,心里却七上八下起来。
皇帝和太后都不同意他们俩在一起,经过这次的事情,会有改观吗?
正想着,忽然——
“哗……”
旁边响起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听着就像打翻了碗筷。
羽蘅抬头一看,只见陈溪南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指着叶达辰正嚷嚷。
“你说!你为什么要对我有偏见?本姑娘怎么了,哪里见不得人了,要被你们背地里说来说去!”
这是……
醉了?
羽蘅暗暗发笑,没想到陈溪南酒量这么浅,而且,醉了还要发酒疯啊!
叶达辰顿时尴尬得不行,恨不得把大家的眼睛全都蒙上,他站起来拉住陈溪南免得她摔倒,用对付小孩子的方式哄着她
。
“没有没有,没有人对你有偏见,没有人在背后说你。”
“骗人!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晓得,我就是没说出来而已!”
“是,是,现在你是皇帝亲封的侠女了,谁敢瞧不起你,你就打她。”
“打?”陈溪南懵懵懂懂的,真像个孩子,连殷问雁都笑了。
“可是我打不过他啊,而且我娘说了,女孩子要端庄,要像羽蘅一样,不能动不动打打杀杀的。”
羽蘅噗嗤一乐,出声道,“你怎么知道羽蘅不羡慕你武力值强呢!”
“哈,对啊!”陈溪南又乐了,“羽蘅说过,我很厉害的!将来我就听你的,兄弟,要是那个叶达辰以后再敢在背后说我坏话,我一定拿鞭子抽他!”
“哈哈哈哈……”
大家笑作一团,实在忍不住了。
叶达辰没想到陈溪南居然说的是自己,闹了个大红脸,连忙把陈溪南扯着坐下来,喂她喝水。
陈溪南不知是不是闹够了,这会儿安静下来,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大家又吃了一会儿,聊了一会儿,眼看时间不早了,就准备各自回去。
羽蘅问殷问雁道,“你准备怎么办?”
殷问雁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家就只剩我和我爹,现在爹不在了,我也不想在陵岛镇呆了,不知道去哪儿。”
“要不就留在京城吧。”
羽蘅笑眯眯道,“刑部管着天下的案子,以你的能力肯定有用武之地,怎么不比在陵岛镇强?以前我怕你恋家不敢说,既然你愿意出来,当然在京城好。”
横旁边突然伸过一只手来,“对啊,京城好!京城有我,有羽蘅……”
原来是陈溪南,半梦半醒搭了一句腔。
叶达辰赶紧把她拖走,塞进马车送她回家。
殷问雁却是笑了。
羽蘅接着道,“陵岛镇的县令恐怕很快就会换掉,但那里毕竟是秦氏的地盘,你真回去,我也不放心。要不这样,过些日子你跟京中的钦差一起回去,安葬了殷老伯再回京城来,你说好不好?”
殷问雁看着羽蘅清丽聪慧的眉眼面容,那里头的诚意清晰可见。
明明羽蘅聪颖至极,对上皇后都毫不胆怯,但对自己却一直都以诚相待,尽心竭力。
自己何其有幸,能够在平凡的人生中遇到她啊!
“好,我正好和郡主想到一起了。”
羽蘅拉住她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殷问雁还是回济民堂,其他人也都走了。
陆修安还想和羽蘅多待一会儿,羽蘅却道,“杜府还有事在等着我,过了这一阵子,也许以后我们见面就方便了。”
陆修安想了想这些日子杜家人的小动作,也就点头应了。
“可需要我帮忙吗?”
“帮什么,我现在是御赐的慧贤永安郡主,连睿王的清白和命都是我救的,还怕谁!”
陆修安宠溺一笑,只觉得怎么看她都看不够,她怎么样都好看。
两人走到楼下,却见杜唯则正等在马车旁。
“羽蘅,我送你回杜府。”
“二伯,我自己可以。”
“我知道你厉害,我就去掠掠阵。”
杜唯则站着不肯走,羽蘅心知,他是怕自己回府受委屈,也就含笑答应了。
有杜唯则这个侯爷保驾护航,陆修安自然更加放心,亲自看他们走远了才离开。
马车里,羽蘅努力灌着茶,清醒一下微醺的头脑。
杜唯则见状有了几分担忧。
“羽蘅,你回去打算怎么做?”
羽蘅把最后一杯茶倒进喉咙里,刚才的欣喜慢慢褪去,脸上泛起了冷若冰霜的笑容。
“二伯,那个杜家,我是真不想回去。我时常想
起杜家那位做了京官的老祖,他能得皇帝如此赏识,必定是顶顶聪明的人,怎么那些人,却一点都没遗传到呢。”
杜唯则也冷淡下脸色,不咸不淡道,“无才无德,野心还大,自然只能走偏路。”
“呵,索性还有大伯和二伯,杜家的其他人倒不必扛起这副重担了,既然无才无德,还是老老实实窝着好。”
“羽蘅,你是说……”
羽蘅转过头来,清丽的眸子如同冰凌一样,又通透又锋利。
“二伯,今天又是一场好戏,你看看这些人到底脏心烂肺成什么样子。”
*
杜府里。
杜唯华也听说了羽蘅今日要洗清睿王污名的事,但他品级低不能入宫,只好在府里焦急地等着消息。
他是早就铁了心要抱秦桓大腿的,羽蘅一说要去云化寺祈福,他就猜到是假的,暗中让杜羽然打探清楚了羽蘅不在,就急忙给皇后去报信了。
皇后这一局若能得手,睿王的名声肯定没了,连带杜羽蘅和杜唯则也会受牵连,端王更是不成气候。
到时他凭借这一次的功劳升官,这杜家可不就是他最风光吗?
羽蘅和柳芜还不是又困在他手心里了?
这才是他应有的生活啊!
杜唯华越想越开心,真想大笑两声,和木姨娘喝两杯来庆祝。
可是心底偏偏就有一丝不安来回窜动,让他难以忽视。
事情,真的会像他想的这么好吗?
正想着,有小厮进来报,“三小姐回来了,要请大家去前厅说话。”
杜唯华马上就板了脸,“她好大的架子,说话还要大家去见她!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小厮摇摇头。
杜唯华心道,难道是在宫里挨了骂,救睿王失败?
这样一想,杜唯华又得意了三分。
“知道了,你去吧!”
杜唯华故意捱了半天才去前厅,进了厅堂一看,差点没气死。
只见杜唯则和杜羽蘅两个人坐在主位,一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连柳芜和杜老爷都只能坐在他们下手。
“杜羽蘅!你眼里还有父母和祖父吗?你坐主位像什么样子,还不快给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