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听说秦松立居然对杜羽蘅说那种提亲的话,叶修安暗地里生了好一阵子气,要不是看秦松立目前是自己人,他还真想治治这个自信过头的秦公子。
好在羽蘅从来没把他放在心上,摇摇头道,“没有,他出去和杭释一起收铺子了。”
“那他和秦氏家族的关系,他怎么决定的?”
“他说得再果断,我也不敢信。我想了个法子,不管是粮铺还是银庄,通通由杭释出面去办,秦松立入股分红,在背后出谋划策,尽量不让别人知道,这样将来这份产业就不会被秦氏利用了。”
“好处都让你占了,这样他也应?”
羽蘅挑一挑眉,“他愿意的很,还说会在明面上装敌对打配合,只要他的股份在。”
叶修安笑不下去了,对于精明的商人来说,这么苛刻的条件秦松立都愿意答应,显然不仅仅为了赚钱。
“我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羽蘅的表情活像见了鬼,叶修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行了行了,还需要你交代吗,你别又把自己折腾病就行了,再加重一次我就没法子了!”
叶修安微微一笑,对羽蘅的不解风情毫不计较,反而轻声道,“还有一件事,我要问问你,你愿不愿意到京城去?”
“京城?”
叶修安点点头,“我不能在江陵久待,这次事完我就会回京城,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去。”
京城啊……
羽蘅突然有点愣了,上一世她从来没有去过京城,但那里是柳芜的家,是外祖的家,是天下中心所在……
叶修安误以为羽蘅犹豫不决,连忙道,“你先考虑一段时间,等我回来再答复我,我心里是希望你去的,在京城你有更大的空间,去做更多你想做的事。只要你愿意,我就能带你去。”
叶修安转身走了,他没有看见羽蘅的眼中突然聚起了亮光,炯炯有神。
送走了叶修安,羽蘅清闲多了。杜唯华现在对她的态度比之前还客气,连杜羽然几次撒娇哭闹说羽蘅总见外男不成规矩,都被杜唯华骂了回去。
至于苏氏,更加不在杜唯华的眼睛里,毕竟苏氏曾经结交的夫人们,她们的丈夫大半都快成了杜唯华的手下。
这样一对无用的母女,杜唯华怎么会多关注她们一眼呢?
而随着章启峦势力的逐渐拔除,曾经他手下的众多银庄商铺都空了出来,杭释和秦松立合作的生意发展得远远超出想象,不过几个月就在湖广大半的县城里打起了招牌,这规模,比济民堂真小不到哪儿去了。
又有钱,又有闲,羽蘅半日坐诊,半日休息,闲暇之余就问一问柳芜京城是什么样的,惹得柳芜都觉得不对劲了。
“你总问京城做什么?”
“母亲,你想过回京城去吗?叶修安说他可以让我们一起去京城。”
柳芜恍惚了一下,“梦里经常回去,总梦见我小时住的院子,可到底是不能的。羽蘅,你想去是因为外祖家吗?”
羽蘅默了半晌道,“母亲,虽然你为了保护我,不肯告知我真相。可是我不能让你一辈子背着这个骂名,当年的事我是一定要查清楚的!”
羽蘅的态度坚决,连柳芜都觉得意外,不得不生出无法左右的无奈。
难道上一辈的恩怨,真要留给下一辈人来解决吗?
可是很快另一个念头就占据了柳芜的脑海。
“羽蘅,叶修安为什么想让你去京城?”
“他的身子必须得我调理,他又不能在这里久留,当然只有让我一起去最好……”
“真的吗?普天下就找不出第二个大夫来治他的病了?”
羽蘅哑了声,有吗?没有吗?
有吗?
“羽蘅,。
你和叶修安年纪都不小,寻常人家的孩子都可以说亲了,你们却从不顾忌,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叶修安对你有意?”
羽蘅吓了一大跳,叶修安会喜欢自己吗?
他老是那么吊儿郎当的,看不出来啊!
可是自己的的确确看过他的全身上下,这样说起来,是不是他比较吃亏?
羽蘅胡乱琢磨了半晌,最后道,“母亲,不瞒你说,见惯了身边的人,我早就不想成亲嫁人了,我现在什么都有,就算不嫁人,我们母女也能平安到老,成不成亲又有什么区别呢?”
柳芜却难受起来,一面心疼羽蘅这样清醒冷清,一面又恨自己遇人不淑,连带着羽蘅也如此灰心丧气。
当下只好缓和道,“羽蘅,你还年轻,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既然你想去京城,我自然愿意。不管遇到什么,我总是跟你在一起的。”
羽蘅轻轻拭去柳芜的泪,点头笑了。
就在羽蘅暗自憧憬全新的生活时,杭志远的愁容却渐渐多起来。
原来杭释在外做生意虽然没有用济民堂的名头,但免不了要借用济民堂的伙计和关系,时间长了越闹越大,其他地方的济民堂总管都听说了。他们纷纷对此有意见,已经连续多次写信给杭志远,要求他停止此事。
杭志远无法把背后目的解释给他们听,也不能真的阻止杭释的生意,因此十分犯难。
这一日,他终于忍不住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羽蘅,因为那些人都要找到江陵来了!
羽蘅听完不在意地叩了叩桌子,“以前杭释好像说过,济民堂的门派里有很多老古板?”
这话有些不恭敬,杭志远却没心思在意,“自从师父去世,济民堂内就没有领头的了,只有我们几个大管家管着各自的铺子,相互沟通。可是总有人不把祖师爷的话当回事,以为山中无老虎,猴子就可以当霸王了。这回闹得最凶的这个人,过去就多次提过要当掌门,只是我们压着才没成事。可是十多年过去,很多大管事都换了人,他趁机笼络新人,现在站在他那边的人也越来越多。我猜想,这一回他就是要借你们做生意的由头来挑拨离间,趁机上位了!”
“这么厉害,这人什么来头?”
“说起来,他还是师父的同族弟弟,名叫赵壶。”
现在要找茬的是赵阙的弟弟?
羽蘅失笑道,“既然如此,他怎么不跟师父一条心?”
杭志远叹了一口气,“羽蘅,你不知道,这个赵壶最擅钻营,当初见师父医术过人就非要跟着入派学医,可是他天分不行,耐力也不够,平日不惦记学医只想着奉承别人好换取好处,所以大家都不太看得起他。师父原先说过,让他学几分本事,远远打发出去就算了,谁曾想还没安排上他,师父就进宫了。后来赵壶在派里拉拢了一批像他这样的人,声势越来越大,等到师父回来过世,他就想自己做掌门!”
“哈,他野心真不小。”
“谁说不是呢!我们那时候才看清他的真面目。这些年他几次提出要做掌门,都被我们拦了回去,但这一次恐怕不好善了了。”
羽蘅冷冷一笑,“他既然冲我来的,那我就会一会。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呢。”
“羽蘅,你毕竟是个孩子,要不还是让我去吧。另外让杭释也歇一歇,外面的事先停下来……”
“不!杭师兄,杭释不能停,停了就怂了。你不要担心,他们要来就让他们来,我自然尽一尽地主之谊。”
羽蘅不怵不惧,胸有成竹,杭志远却难解愁容。信按照羽蘅的意思发了出去,其他大管家和赵壶等人都回信要一起前来。
为了迎接好这群老古板,羽蘅特意在城外包下一个庄园,准备好了一应需要之物。可是在大批人马到达之前,有一个人先回来了。
杭释出现在羽蘅面前时,把羽。
蘅吓了一跳。
“我不是说不让你回来吗?外头的事情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你回来了谁看着?”
杭释只是盯着羽蘅,一晃又好几个月不见她,她还是记忆中的那么美。
“你放心,外面的事误不了,秦公子在看着。这些老古板,冲你就是冲我,我怎么也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人的刁难的。”
羽蘅无法,只好一边做最后的检查,一边交代杭释。
“你去可以,但是不要冲动,他们都年纪大了,别让人家说我们欺负老年人。”
杭释看着羽蘅这谦虚中带着骄傲的样子,只觉得一路赶回来的辛苦都值得了。
第二天,十几辆马车陆陆续续驶进了庄园,杭释和杭志远分别在门口迎接。
从马车上走下来的人,有的和杭志远热情拥抱,有的却面带不屑。杭志远也不恼,寒暄着把众人都让进屋里。
只见屋内早就准备好了酒宴,杭释作为晚辈给各位大管事斟茶倒洒,把在外面的主事样儿藏得干干净净。
众人吃饱喝足,叙完了旧,其中一人把筷子往桌上一放,大声道,“今日众多大管家前来,那个小丫头怎么没来,果然没点规矩!”
话音刚落,旁边小门里帘子一掀,羽蘅浅笑晏晏地走进来道,“谁说我没来,刚才我一直在后厨帮忙做饭,那份糖醋排骨就是我亲手做的,各位吃着还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