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嫣然猛地从梦中惊醒,怔怔出神半晌才回过神缓缓舒出一口气。
“喵~”
耳边传来一声猫叫,她循声看去,只见小花黑白分明的眸子一错不错的盯着自己,见自己望来便凑过来熟练的窝在她的怀中。
白嫣然心中一暖,感到无言的安慰,不由抱着猫儿与自己额头相抵,浅笑道:“小花,还好有你在身边陪着,我觉得安心多了。”
季凌云在她手里素来万般乖巧,闻言心中却是喜忧参半。
毕竟自己十日后便要离开了,到时嫣儿肯定要因此伤心,且回去后她们便不能如今这般朝夕相对,自己还要应付父皇母后的赐婚,想到这里季凌云便已经开始头疼了。
白嫣然不知怀中猫儿心中的愁肠,尚还沉浸在方才的梦境中,喃喃自语道:“方才的梦境甚是古怪,也不知他如今可好。”
季凌云在白家偷得浮生闲时,季承煜却忙的脚不沾地。原本他身为储君肩上就担着不少政务,从前还有季凌云可以分忧解难,如今却是反而还要为了他奔波劳碌。
且寻找与季凌云八字契合之人一事已迫在眉睫,虽有云安大师再三保证,但魂魄离体日久恐生变故。若是错过十日之后,下次极阴之日便要等到三个月后,实在让人不放心。
十日之期要在普天之下寻到八字契合的未婚女子,实属大海捞针。即便是季承煜不惜一切代价寻人,三日过去后仍是一无所获,不禁心急如焚。再三思量,季承煜还是决定入宫见一趟母后。
当今皇后佟氏乃是元和帝登基后由太后做主挑选的,是为稳定朝局让昭合帝坐稳皇位,帝后之间虽相敬如宾,却到底少了夫妻之情。
而岚贵妃与元和帝乃是少时夫妻,更是从前元和帝还未登基时唯一的侧妃。只因着家世薄弱才未能位及正妃,但多年来一直荣宠不衰,若非大皇子不幸早夭,当今太子之位上坐的是谁还真不好说。
如今因着建王地下里动作频频,元和帝却被岚贵妃所惑一直对其听之任之,惹得帝后之间生了嫌隙。
此次季凌云之事涉及鬼神之事,季承煜原本并不打算告知父皇母后平添烦忧。但如今事态严重,寻人之事还需多方助力,且又要掩人耳目,只得求助父皇母后。
觐见元和帝之前季承煜先去了一趟凤仪宫询问季凌云身体的状况,见母后神色间难掩憔悴,担忧之色溢于言表,便先将事情始末一一道来,阐明如今已寻到季凌云在一处安全之所,不必太过忧心。
佟氏虽觉荒谬,但也知承煜必不会拿此事同自己玩笑。且凌云如今的状况的确闻所未闻,连一众太医都束手无策,由不得人不信。
听罢季承煜的打算,佟氏沉吟片刻后却道:“寻人之事交给母后即可,不必惊动你父皇。此事虽如今还未水落石出,但敢对凌云下手总归和建王母子脱不了干系,惊动你父皇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难保不会再横生枝节。”
季承煜也觉有理,父皇对岚贵妃太过宠爱,以至于才会放纵建王至此。此事他绝不会善罢甘休,便要在父皇察觉包庇之前将证据确凿呈上,让他无从抵赖。
佟家百年望族,在京中势力盘根错节,佟氏寻人渠道要比季承煜宽广,季承煜便放下心来一心追查幕后之人。
他此去路上花费诸多时日乃是因被人追杀,追杀之人倒只是寻常死士,是建王的一贯手段,但时机未免太过巧合。先前季承煜还疑心此事是否当真与建王有关,如今看来是八九不离十。
这厢的季凌云心宽的没再将事情放在心上,反正有皇兄担着天塌不下来。这是他陪伴白嫣然的最后一段时日,自然不能浪费了,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粘在她身上。若非偶然间看到鬼鬼祟祟的白悦妤,季凌云几乎要忘了前次之事。
此刻已是暮时时分,府中人皆已用过晚膳后歇下,白府后门已然落锁。但白悦妤竟从袖子里拿出钥匙轻而易举开了锁,而后掩上门悄无声息的出了白府。
季凌云想到白悦妤向来不安分的性子,且对白嫣然的妒恨之意昭然若揭。自己不久就要离开白家,不免有些放心不下,便悄悄尾随其后。
白悦妤穿戴斗篷遮面,因是偷溜出来身边也未带着丫头,独自一人避人耳目行了许久,方才熟门熟路的进了一间宅子。季凌云绕着那宅子走了几圈,才好不容易借着墙外的桂花树进了院子。
一进院子季凌云就知道这间宅子如今的主人是谁了,因守在门外之人正是季司宏的心腹刘宗。看来上次他并未认错人,白悦妤竟真的与季司宏厮混在了一起。
不过季凌云肯定季司宏定然不知白悦妤并非清白之身,否则以他的性子如何能容下一个不洁的女子。不知这白悦妤是如何蒙混过关的,倒还算有几分手腕。
不过以季凌云对他这个三皇兄的了解,他对白悦妤不过是图个新鲜,他虽一向好美色,却极怕这些麻烦。如今白悦妤恐怕还做着进建王府的美梦,就不知将来东窗事发白宗林还会不会对她顾念父女之情。
听着里面两人的调情话,季凌云只觉无趣,正准备离去,却突然听到白嫣然的名字,不禁顿住脚步。
“本王记得你那个妹妹,她可是与齐家小姐交好?”
白悦妤不悦道:“好好的,提白嫣然干什么,王爷莫不是也看上那个小贱人了?”
季司宏笑道:“怎么会,有妤儿在,本王眼里怎么还看得见其他人。”
白悦妤不依不饶道:“王爷这不是当着我的面就惦记着齐家小姐吗,可见这话不过是哄妤儿的。”
季司宏沉默片刻,收了笑意沉声道:“这齐家小姐可不是一般人,她是齐家的掌上明珠,若能将她娶回去就相当于得到了齐家的兵权。就冲着这一点,本王对她势在必得。”
白悦妤似乎察觉到季司宏的心绪不佳,娇声谄媚道:“王爷这是什么话,你能看上齐家小姐那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王爷这般说可是想看妤儿吃醋?”
季司宏果真被她哄的笑道:“若这齐家小姐也能像妤儿这般知情识趣,本王也就不必头疼了。”
白悦妤试探道:“怎么,这齐家小姐竟然这般不识抬举吗?”
季司宏随意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一块上好的玉佩,边拿在手中把玩着边道:“只要这齐家小姐落到本王手里,本王有的是法子让齐家不得不将女儿送到本王府上。只是这齐家将女儿护的紧,本王没法子将人带出来,所以此事还需借助你的一臂之力。”
白悦妤眼珠子转了转,娇媚笑道:“王爷这是寻妤儿开心呢,连王爷都做不到的事,妤儿一个小小女子能有什么办法。”
季司宏邪笑道:“这齐家对本王有防备,对你那个妹妹却未设防。你们姐妹一家人,妤儿一向冰雪聪明,想必定能有法子将人约出来。”
他俩手里的玉佩放到白悦妤手中,沉声道:“只要妤儿能助本王一臂之力,这建王府的通行玉佩就送给你,到时候本王再让人收拾一个院子出来,妤儿就能时常去王府陪着本王了。”
白悦妤眼前一亮,心中激荡不已。她费尽心思讨好了建王这么久,不正是想进建王府,原以为以建王的性子还需得另外使些手段,不想竟这么快就让她等来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白悦妤将那玉佩爱不释手的握在手中,笑逐颜开道:“既然王爷都开口了,妤儿定然尽力一试,决不让王爷失望。”
“妤儿果然善解人意,来让本王好好疼你……”
屋里的两人各自得偿所愿笑逐颜开,屋外的季凌云却是听得心头一沉。原以为不过是白悦妤赖上了季司宏,却不想季司宏也是另有目的,他竟还没对齐家的兵权死心。
季凌云知晓此事的重要性,当即便想去告知皇兄早做防范,绝对不能让季司宏得逞。此事不但干系着齐家小姐的安危,一直保持中立的齐家一旦倒戈更会牵动如今局势。
季凌云跳下窗户准备离开,却因心不在焉落地时不慎带倒花盆发出响动来。
“谁!”
话还未落,刘宗的剑光已然杀到。若是平日季凌云并不将他放在眼里,可如今他只是个猫儿,怎能躲的过这寒光凛冽的一剑,即便已极力避开却仍是被剑气所伤,背后顿时多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喵!”
刘宗一剑出手才看清不过是个猫儿,随即便收了剑任由那猫儿痛呼一声狼狈逃窜。
季凌云踉踉跄跄的走在夜间寂静的街道上,行走间每一步都会牵扯到背后的伤口,献血顺流而下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季凌云好不容易强撑着到了太子府的后门处,终是眼前一黑倒在了门外。意识模糊之际,季凌云只觉骤然一轻,似乎摆脱了身体的束缚,轻飘飘的不知要去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