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挑些稀粥小菜，你去买一份臭豆腐。”

    云起阁恢复平静后，容错把守在云起阁的人支配走，独自守在静室外面，思索着父亲留下的问题。

    原来众人都离开后，容家主又来了一次云起阁，跟他在书房里聊了好一会儿，谈到他当年突然玄境时的情况，并说云知跟他比有过之而不及，不知什么样的人家能教导出这样的女儿。

    他明白父亲的用意，是在暗示他云知的身份不凡。

    或者大家心里早有一个答案，只是他宁愿云知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而非大家心里的答案。

    从书房窗户可以看静室的门，容错坐到若水前，点上惯用的檀香，两手娴熟地振动琴弦，他乐修的境界没云知高，只是想让她知道一直有人陪在她身边。

    南风和西皓先后把容错要的东西送到，见他在抚琴，放下东西后就悄然退出，守在云起阁外面。

    “西皓，你说，云姑娘有没有可能是云族？”南风刚进入玄境，兴奋过后开始思索云知的身份。

    “云族人平时都很少出手，只是听人说，云族在天之战场的作用极大。”西皓也不敢肯定云知的身份，只好拿些传言来搪塞南风。

    南风思考一番道：“若云族能在短时间内，让人提升境界的话，确实是作用很大。”

    西皓的神情忽然变得十分凝重，问：“云族已亡，真不知天下谁能代替他们？其实有时候我觉得，天下兴亡应该由天下人共同承担，而不是让十大世家一力承担。”

    南风看看四周，小声道：“据说天之战场空间有限，不能一下容纳那么多人，否则会天之战场会崩溃。”

    “天之战场崩溃了会怎么样？”

    “两界直接连通，一旦天门被破，那一界的人就会占领我们的天下。”

    “为什么？”

    “据说对方比我们强大。”

    “……”

    两人还在窃窃私语，静室内云知缓缓睁开眼睛，眸海里闪耀着异样的光芒。

    云知推门走出静室，望着黄昏中的秦城出神，小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秦城不愧是天下人眼中的圣城。

    容氏学宫就是圣城的中心，是天下人向往的圣地，忽然……云知回头，看到容错在月洞门前抚琴，即便戴着面具也能感觉到他在看自己。

    旁边的小几上摆放几样点心，以及一个眼熟的食盒。

    云知直接从窗口翻入内，打开食盒，看到里面炸得金黄的臭豆腐，眼睛高兴得眯月牙儿。

    “你十天没有吃东西，先喝点粥吧。”

    容错出声制止云知，云知抬头打量他一眼道：“十天了，难怪会觉得饿。”

    粥熬得很香，小菜也很精致。

    云知吃了两口，放下筷子道：“容是非，你说我现在有没有能力摘下你的面具？”

    蓦地听到云知唤自己容是非，容错愣一下道：“以你目前的修为，可以试试看，不过你为何把境界压得那么低。”

    “你的修为还是在我之上。”云知不是问而是肯定，修为高于她才能看出她的修为。

    “你才十六岁，超越我不过是时间问题。”容错担心云知会冒进，换一种方式安慰，十六岁的玄境中期，足可以让天下人震惊。

    云知吃过粥，开始动臭豆腐。

    望着她满足的表情，容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以前云知从不会这样。

    即便碰到再喜欢的东西，脸上也不会有太多表情，更不会……更不会连名带姓唤他，难道这就是她闭关前那句话的意思吗？

    古往今来从未听闻过，有人突破后会改变性情。

    “你是谁？”容错忍不住问。

    “云知呀。”云知坦然回答，容错肯定道：“你不是云知，最少不完是。”

    “你我第一次见面是在景城桃花潭，是你救我，不是救了三个人，还有一对母子……”云知把两人间的事情一一细说出来，若非本人不可知道得那么清楚。

    “以前云姑娘从不唤我容是非，看到喜欢的东西也不会有表现在脸，更不会爬窗户……”容错也一一列出，眼前的云知跟从前的云知不同之处，再次问：“你……到底是谁？”

    “云知。”

    云知十分坚定地回答。

    容错目光写满不信，云知想了想道：“这么说吧，人有两面，一面为善，一面为恶。”

    感觉到容错疑惑的眼神，云知笑道：“以前是云知善的一面，如今在你面前的是云知恶的一面，有些事情她不做到我却可以。”

    “比如？”容错马上追问。

    “除掉仙乐宫。”云知说完，含笑吞下一块臭豆腐，接着道：“你应该知道她从不杀生，只好我出面解决。”

    “真如你说的一样，你杀跟她杀有什么区别？”容错自然不会轻信，道：“你的解释太荒诞，你觉得我会信吗？”

    云知听后不以为然道：“你信不信无所谓，因为我真的云知。虽然我跟她有很多的不同，不过有一点却是相同。”

    “是哪一点 ？”

    “我从不撒谎。”

    望着面前明明很熟悉，却又感到有些陌生的女孩，容错一时不知如何面对。

    “那个……是非公子是吧，你可以带我出去走走吗？”云知喝饱喝足后提出一个要求，解释道：“机会难得，我得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美丽的风景。”

    “你以前没看过吗？”容错惊讶地问。

    “偶尔……她睡着以后，不过不敢走得太远，怕被发现。”

    “偶尔？”容错不解。

    “比如说她身体虚弱，或者是受到打击的时候，我才会有机会醒来。”云知想一下道：“第一次醒来，是娘亲快去世的时候，她伤心难过得晕过去，我出来了……我发誓要为娘亲报仇。”

    “你母亲不是生病去世吗？”容错惊讶地问，他调查的资料不会有错。

    “是伤势过重，拖了几年不治而亡，在外人看来跟生病没什么两样。”云知毫不隐瞒道：“我想要为她报仇，可是娘亲却封禁了我，说不能让仇恨污了我的心灵，我需要永远保持无尘无垢的心境。”

    “为什么？”容错好奇地问。

    “不知道。”云知很诚实地回答，忽然问：“你现在应该知道我是谁。”

    “你是心魔。”容错轻轻回答，面前云知是另一个云知心魔，是云知所以埋在心底的仇恨、愤怒、不甘、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