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遇到棘手事了?需要我的血吗?”
闻言,盛絮偏头,退了半步。
这男人离她太近了。
“暂时不需要。”
话是这么说,她的眉头仍紧皱着,没有舒展开。
一旁钱婆婆都快吓疯了,惊恐中带着怨恨的吼着:“三小姐!你不是已经都解决了吗?怎么又出怪事了?!”
盛絮眸中闪过厌烦,又见钱婆婆身上阴气环绕,是最佳的寻物工具人。
她上前:“你去那些棺椁中找单一。”
“什么?!”
钱婆婆只觉着这短命鬼就是想害死她,一面摇头一面退:“三小姐,这种事还是你自己来吧,老身可不行!”
盛絮见夜景衍又要吩咐自己下属,一张控制符飞去。
“速寻单一。”
此话一落,被贴了符咒的钱婆婆手脚便开始不受控制,一步步往前,哪怕脸上鼻涕眼泪横流,身体却很听话的俯身,一口口的闻着棺椁。
前面没找到,也无惊无险。
刚踏入中间范围,一声“吱呀”,棺盖移开几寸宽,从里突地伸出一双干瘪丑陋的手,青得发黑,如猛兽般一下抓住钱婆婆的双肩就往里拖。
“啊!”钱婆婆一声凄厉惨叫,直接吓得失禁。
盛絮拧眉,飞去一张早已准备好的替身符。
刚触碰到那双爪子便松开了钱婆婆改为抓符,棺盖也自动合上,没一会儿从里面传开咔嚓咔嚓像是在啃食血肉的声音。
钱婆婆怕得心口咚咚咚的跳,不敢想象如果被抓进去的是自己会怎么样!
盛絮淡淡道:“继续。”
钱婆婆看着一脸冷漠的盛絮,简直恨死对方,要不是她,自己也不会经受这些折磨!
等回了京都,非要夫人狠狠地整死这三小姐不可!
不知闻了多久,钱婆婆终于好像闻到了一股特殊的味道。
“三小姐,找到了。”
话脱口而出,随即身体一轻,身上的束缚不见,钱婆婆连忙跑离这地方,不止离棺椁,也离盛絮越远越好!
盛絮本想自己动手,夜景衍早已让下属去开棺。
一露出里面景象,众人均是发出震惊又害怕的叫声。
只见单一一身大红喜袍,头戴官帽,双目紧闭,面色惨白的躺在一具穿着血红嫁衣却早已白骨化的人骨旁。
两人十指紧扣,生不能同眠,死便要同穴。
盛絮知道,这是那女鬼的执念。
“救人。”
夜景衍出声,叫回一众人的心神,下属连忙将单一抬出棺椁,然始终不见醒,气息微弱得快探不出。
夜景衍也不慌不急,慢悠悠的问着:“大师,他这般可是魂魄未归?”
盛絮直接谈价:“招魂一千两。”
“可以。”
夜景衍看向单绝:“你先替单一补上。”
单绝:“……”他可以拒绝吗?
收了银票,盛絮干活都更有精神了。
摸出招魂铃,又将招魂符一一贴在单一的双手双腿,以及眉心。
她有节奏的摇着铃,低低道:“魂魄入体,各归其位。急急如律令!”
不消片刻,单一悠悠转醒,全然不记得先前所发生的一切,见那巫女神叨叨的像在施法,还将他浑身都贴着黄纸。
气得直接要去撕扯:“妖女,你又在这装神弄鬼?!”
符咒还未被扯掉,他的手被单绝给一剑挡住,对方冷声道:“大师在救你,而且这些符……”
可是价值一千两!!
单一一头雾水:“什么?况且她怎么可能会在救我?她就是个骗子!”
其他下属帮忙解释:“单一,若不是大师,你现在还在棺椁里给那白骨做新郎官呢!”
单一瞪着眼:“你胡说什么?”
“不信?那你自己看看。”
单一被人扶起到棺椁前,里面果然躺着一具红嫁衣的森森白骨,自己身上也穿着配套的新郎服。
“怎,怎么会?”
他本身就没力气,这下惊得直接瘫软双膝跪地。
盛絮冷声道:“父债子偿,你祖父辜负了她,你跪她也情有可原。”
单一只觉大脑混沌,模模糊糊有什么画面闪过:“我,祖父?”
“大师,你似乎知晓那女鬼与单一祖上的渊源?”
见是夜景衍问,盛絮自然要为金主服务,另一面也为了帮女鬼诉苦,回道:“没错,那女鬼与单一祖父原已私定终身,却因单一祖父失误害得女鬼被人侮辱怀孕,他不仅不负责还抛弃了她,女鬼至此心如死灰,重病而死。”
单一不信自己祖父会做出这等事,想要反驳,被盛絮打断。
“不仅如此,她死后还在单一祖父的撮合下,被破腹取婴,给一京官夭折的女儿做童养夫。”
此事过于惊骇了些,众人久久无法回神。
“嘶。”
这声倒抽口气声不知是谁发出的。
盛絮看着愣住的单一:“你诚心在女鬼棺椁前磕三个头,我们才能出墓。”
或许为了坚守心中对自己祖父的恭敬,他直接拒绝:“我不信!更不会给一个孤魂野鬼磕头!”
话落,他后背就被猛踹一脚。
单绝俯视着单一:“你想公子给你陪葬?”
单一扭头看向夜景衍,对方明明没任何表情,他却吓得连忙朝棺椁磕了三个头。
“这样可以了吗?”
盛絮淡淡回了一句:“我说过,诚心。”
顿了下,她又道:“不然,你磕重些,想必她也会原谅你祖父所做的错事。”
单一心中还是不情愿,但也老实的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磕完后他本等着看盛絮笑话,谁知眼前一黑,等再有亮光时,一众人竟已经到了墓口。
“居然,真的出来了……”
钱婆婆欣喜若狂,撒腿就准备跑出去,后脖颈猛被一道力给紧紧抓住。
“谁啊?!”
扭头就撞上盛絮那冰冷的眼神,她吓得抖了下:“三,三小姐,你想干嘛?”
盛絮冷声道:“把不属于你的东西还回去。”
钱婆婆有些心虚,嘴上依然不饶人:“什么不属于我的东西,三小姐你这啥意思啊,说我偷东西?口说无凭,你可别冤枉我这老婆子!”
盛絮嗤笑一声:“是吗?如果你不怕被冤魂缠上,死无葬身之地,甚至还会殃及家人,便不用还。”
“你可别咒我!”
钱婆婆声厉内荏的喝了句,待看见先前在吊桥上的白衣女鬼竟都齐齐朝这边飘来,吓得腿软,连忙将怀里藏着的玉镯扔给盛絮。
“我,我还给你了,快松开我!那群女鬼又来了!”
盛絮嫌弃的松开了手,对方立马连滚带爬的出了墓。
她又扭头,从一直拎着的篮中拿出不少瓷瓶,将那些孤魂一个个收纳其中。
等一切完成,她抹了下额上的汗,语气变得淡然:“贵公子为何不走?”
夜景衍唇畔含笑,眸中深沉看不出情绪:“大师似乎体虚,我实在不放心留你一人。”
盛絮看了对方一眼,没回应对方的“关心”,而是落了两字:“走吧。”
便直接往前,出了墓。
在昏暗的地方待久了,阳光有些刺眼。
心情也并未因事情解决而轻松,反倒更为凝重。
一行人通过湖上了岸,在最后一人踏上时,湖水哗啦落下,融为一体。
墓重新被掩上,湖面上的黑云也一一散去,一切都像是朝好的一面发展。
却无人知,墓中那面山壁上写有:“杀光墓中所有鬼物,方得出墓”的字。
缓缓变成了:“出墓者,将受尽折磨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