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婆婆一掉进去,脚下就像是有百十只手在拉她,非要将她拉进湖底才肯甘心。
可这湖里除了鱼,哪里还有什么活物?!
“救我!三小姐救我!!”
钱婆婆撕心裂肺的喊着,这时候她唯一觉得能依靠得住的竟是那个短命鬼三小姐!
老夫人见钱婆婆跟个旱水鸭子似的在水里扑腾,丑态百出,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不过怕闹出人命,她还是抬手让不远处的小厮过来救人。
而盛絮此时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水下,原本碧绿色的水颜色变得越来越深,浓如黑墨。
还出现一只只苍白得发青的手,攀着钱婆婆的肩、脖子,还有头,使劲儿的将她压下去,甚至在不断增多。
“啊!咕噜噜——救,咕噜——”
钱婆婆一连呛了好几口水,眼见力气耗光就快被那些水鬼拖下去。
盛絮不动声色的拿出符咒,指尖一动,符便无声无息的落于湖面。
“啊!!”
无数道唯有盛絮才能听见的惨叫声响起,水鬼一碰到湖面的水就如冰遇上火迅速融化。
不过几个呼吸,水鬼们便迅速朝水深处逃去。
下水救人的小厮们本来死活拽不动钱婆婆,跟千斤石头似的不断往下沉,突然又极为轻松的将人给拉上来。
老夫人面色略沉的看了眼昏死过去的钱婆婆,不悦道,“没死就将人带下去休息。”
说完转头又满脸慈爱的看向盛絮,“絮儿,水边不安全,你扶老祖宗回去吧。”
盛絮乖巧的点了点头,准备日后再独自来好好研究。
毕竟这些水鬼虽是孤魂野鬼,但能聚齐这么多。
看来这湖,大有名堂。
将老祖宗送回去后,盛絮又陪着她聊了会儿才回凉苑。
没多待,她拿上要用的东西便从后苑门摸出了盛府。
等换上道士服,装扮成一个中年算命先生才找人借了桌子,就在盛府对面支了个摊子。
坐了好几个时辰,也只有两三个路人来算了一卦。
不过因为算得准,之后几日,每每摆摊,来算卦的人都络绎不绝。
只是哪怕这般,一直闹鬼的盛府人却无一人来算卦。
盛絮不急,大鱼自然得慢慢钓。
这日她循例摆摊,出乎意料的看见一熟人出现在盛府外,对方不让护卫通报,只是转了好几圈后居然准备离开。
她背着手走上前,叫住对方,“见这位公子满脸急色,可是身边友人患了重疾?”
单绝转身见是个道士叫住自己,有些不耐烦,“没有,不要碍我事!”
他还准备飞身入盛府找盛小姐呢,这辈子除了对方,他可不信其他那些招摇撞骗的道士。
盛絮再次叫住准备离开的单绝,“你那位友人可是近日去过极阴之地,遭受不小刺激,现下卧倒床榻满嘴梦呓?”
单绝震惊后满是防备,“你是何人?!”
“贫道人称万大师,乃是公子所找之人的师父。”
盛絮一脸高深莫测,又道,“我徒儿算出你友人近日必有一劫,但她不好出面,只得拜托我这师父来帮忙。”
单绝面色严肃的低声问了句,“不知大师徒弟姓何名何?”
“她姓盛,单名一个絮字。”
盛絮从怀里掏出一物,“你若还不信,此物应该能证明我的话。”
单绝一看,竟是从那墓中取出的冰玉,不再怀疑,拱手作了作揖,“大师见谅,方才不知您竟是那位的师父,多有得罪。”
“无事,人命要紧,你前面带路。”
“是!”
盛絮见单绝恭敬的在前方带路,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看来她伪装还不错。
连单绝这等高手都能骗过,就是不知能不能骗过那个男人。
两人一路来到单一住处,夜景衍果然也在。
男人见单绝未将盛絮带来,眉头轻拧,单绝连忙出声解释,“主子,这位是盛絮小姐的师父,万大师。”
盛絮害怕被认出,有些心虚的避开夜景衍看来的视线。
她抬手轻咳了声,说道,“絮儿之前跟贫道提过你们的事,尤其是单一,现下她来不了特地让我解决。”
“单绝。”
夜景衍喊单绝时,视线一直落在盛絮脸上,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充满了审视。
就在盛絮头皮发麻时,对方语气凉薄的又说了句,“带万大师进里屋。”
“是,主子。”
盛絮跟上单绝进里屋,谁知刚同夜景衍擦肩,对方突地又说了句。
“本该絮儿做的事居然劳烦万大师来善后,辛苦了。”
盛絮皱着眉转头,差点冒一句:你叫谁絮儿?!
可和夜景衍触碰上视线时,她猛地惊醒,这男人分明是在试探她!!
盛絮立马调整脸色,镇定自若的应着,“好说好说。”
夜景衍只是看着盛絮笑,没有说话。
盛絮不敢再待,连忙跟上单绝进里屋,直到进去关上门,那道逼人视线所带来的压迫感才逐渐消失。
单一气息不稳的躺在床榻上,双眼无神的看着上方,无论同他说什么,都没有任何回应。
单绝担心的询问着,“万大师,他已经好几日都是如此,是不是身上还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盛絮摇头,“只是灵魂出窍太久所造成的后遗症。”
说完,她掏出一张符,竖起食指和中指念了几句咒语后,再次开口,“将他翻个身。”
等单绝将单一翻过身,盛絮把手中的符贴在了单一的命门上。
一盏茶的功夫,单一便恢复了神智,谁知张口第一句话竟是,“单绝,我祖父死了,他真的做过那件伤天害理的事。”
盛絮下意识回了句,“还算你祖父有愧疚之心,知道去赎罪。”
这话刚落,门口便传来一道低沉冰冷的声音。
“万大师这犀利的语气,倒是同盛小姐如出一辙。”
夜景衍眸光沉沉的看着盛絮,又道,“仔细一瞧,竟连眉眼间都有些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