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装了一路了,阿照也不打算拆穿他,点了点头,便径直脱鞋上了床。
其实她在马车上都睡一整天了,这会儿自然没什么困意。
木床是几块木板平搭而成的,阿照爬上去时,压得咯吱作响,像是随时都会垮下去一样,吓得她躺平了就没敢再乱动。
可一动不动地躺了会儿,阿照就感觉身下的木板,隔着一床棉被都还是硬邦邦的,加上孩子月份大了,平躺久了,浑身都难受起来。
她侧了侧身,想翻过去,哪知腰部像是岔着筋了,疼得她没敢再动,只能将目光投向坐门边的慕容烬。
一直留意着她的慕容烬也发现了她的异样,不等她开口便已经跑了过来,紧张地问:“夫人,你怎么了?”
“我想侧身,可翻不过来,这床硌得我背疼。”昏暗的油灯下,阿照小脸已经渐白,大冷天的,额头竟冒起了细珠。
这可把慕容烬吓得不轻,也不管自己伪装的身份了,赶忙抱着她轻轻把身子侧过来。
这一侧动,阿照立马感觉双脚突然传来一阵痉挛,抽疼得比腰部得还疼,直疼得她闷哼出声。
慕容烬见她脸更白了,抱着她更加不知所措起来:“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了?哪儿疼?”
“腿,腿抽筋了,疼…”
腿疼?
慕容烬一听,急忙轻轻将她放下,走到另一头,当碰到她双脚冰得像冰块一样时,顿时一阵心疼,想也不想直接捂到自己怀里去,再轻轻给她揉着肿胀的小腿舒缓。
“还疼得厉害吗?这样有没有缓和些?”
“嗯,揉着就不怎么疼了。”
其实,这是肚子隆起后,阿照第一次夜里脚抽筋。这种腿疼得要命,自己又够不着揉揉的感觉,比直接给她来上一刀更痛苦。
不过感受着脚底传来的暖意,不知不觉,阿照心里也挺暖的。
要是能一直永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
许是抽疼得到了舒缓,困意再次袭来,阿照架不住眼皮打架,慢慢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过许久,听到她呼吸渐渐平稳,慕容烬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轻柔地给她揉着。
不知揉了多久,直到感觉差不多了,才轻轻将她捂热的双脚从怀里拿了出来,扯过棉被给她盖好,才轻轻躺到她身侧,小心翼翼地将熟睡的人楼进怀里,温热的大手慢慢覆盖在隆起的肚子上。
“阿照,对不起!”
他的阿照啊,他不在的那些年里,她活得很辛苦吧!
慕容烬眸低泛着温柔,静静地凝着他的姑娘望了许久,最后轻轻在她眉心落下一吻,搂着她的手臂紧了又紧。
睡梦中,阿照只感觉抱着自己的人比身下的木板软和,不自觉地往他怀里钻了钻。
也不知梦里遇到什么开心事了,她的嘴角,一直都带着浅浅笑意。
翌日一早。
阿照醒来时,慕容烬已经在门口熬粥,听到声响,他立马推门走进去。
似乎有点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见她要下床,赶忙蹲下身就要去给她穿鞋。
哪知刚伸手,就被阿照给拍了回去。
“你要做什么?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啊!”
“属下只是想伺候夫人将鞋子穿好。”慕容烬看着她孩子气的模样,有些想笑。
“不用你伺候,我自己会穿。”
真是的,好歹也是一国皇帝,他还真伺候人给伺候上瘾了!
阿照又睨了他一眼,自己扶着肚子将脚套进了鞋子里,可惜依旧弯不下腰去,够不着把后跟拔上,只能拖着。
“还是属下帮夫人吧!”
慕容烬看得一脸无奈,默默蹲在她脚边,让她坐好,捧着她的小脚将鞋子穿好。
脸上不但没有一丝嫌弃,相反还挺乐在其中的
“夫人的脚有些肿了,鞋子好似小了些,可勒脚?”
阿照摇了摇头,低头看着他,抿嘴偷笑了下,突然闻到一股子糊味,忙问:“你外面是不是煮东西了?快去看看,好像糊了!”
不是好像,是已经糊了。
慕容烬还没出去,主人家已经先闻到糊味,先一步给他端下去了,但底部的是吃不成了,还好面上看着没糊,也还能够阿照一个人吃。
“夫人,您先垫着点,一会儿途中属下再看看路旁有没有支摊的。”
“那要是没有,你就这么让我饿着啊?不是说你家小公子让你来照顾我的吗。”
慕容烬默了默,才道:“夫人放心,属下不会让夫人饿到的。过了下道防守就是盛凉地界,盛凉林深茂密,到时属下给夫人打些野味。”
其实这户人家还是有余粮的,但因是在寒冬,余粮都是些粗面饼和盐腌菜,慕容烬自己嚼着都又苦又硌牙,更别提给她吃。
好在出门时准备的干粮里,不知道谁拿错了,一起丢了小半袋米上去,他也是昨晚去拿棉被时发现的。
所以起了个大早就开始熬粥,可惜最后还是熬糊了。
“你对这两境的地形倒是熟悉得很。”阿照意味不明地说了句,舀了勺粥送进嘴巴里,可糊味还是太浓,着实有些难以下咽,咽下那口后她便放下了。
“难喝,不喝了,咱们赶路吧!”
留着空肚子,她要吃野味!
“那夫人先到马车旁,属下收拾好东西便出来。”
慕容烬也不强求她多喝两口,见她点头出去了,才端起她喝剩下的大半碗粥,一饮而尽后,收拾东西回到了马车上。
等主人家听到驾车声再出来时,他们已经走远,只他们住的那间小屋的旧桌上,放了锭银子。
……
村庄口的小道边上。
连笙听到马蹄声,揉着眼睛掀开车帘,刚好看到他阿爹驾着马车行驶过去,惊得他瞌睡虫立马消失了个干净,赶忙摇着还在呼呼大睡的魏曲阳喊:“魏叔叔,魏叔叔快起来,阿爹他们启程了。”
魏曲阳前天晚上就已经熬了一夜了,昨晚又守了一宿的夜,天麻麻亮才睡下,这会儿被摇醒,一双眼睛全是血丝。
他头昏脑涨地望了连笙一眼,打着哈欠,有气无力道:“笙儿,魏叔叔教你赶马车吧!”
“啊??”
好好的教他赶什么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