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都快哭了,小秋连忙安慰她:“没啥没啥,不过就是抢了一个小孩的糖葫芦,偷了人家一个泥公仔而已,反正又没人知道,所以不算丢了脸。”
这还不算丢脸啊,气鼓鼓地用力拍了下床板,把小秋吓得一哆嗦,离歌坚定地说道:“再也不碰酒了,再碰酒,爷就是猪!”
“猪,啊呸!小姐,外面有人找您。”追风才上台阶,便听见了离歌喊的最后一个字,脑子一时拐不过来,差点喊错了。
吐出一口浊气,追风轻轻扣下门,再次向离歌通报道:“小姐,宫里来了一嬷嬷,是找您的。”
离歌喊完话以后,屋里安静了一会,恰好可以听清门外追风的声音。
宫里的嬷嬷?
离歌觉得才好了一会的脑袋,又开始剧烈疼痛了起来。
她一面揉着太阳穴,一面想着,我从来都没有跟宫里头的人打过交道,怎么会有宫里头的嬷嬷找上门呢?
难道又是落笙公主派来的人?又或者是为了林子里那个突然暴毙的宫女而来?
可是哥哥都说了,那个宫女死因蹊跷,是中毒身亡,与我无关,又怎么会有人找上门呢?
算了,与其在这里伤脑筋,还不如出去探个究竟。
将小秋拉下床,许是昨晚饮酒的缘故,今日她脸色难看了许多,破天荒涂了层薄薄的胭脂水粉,离歌才出门。
宫里来的嬷嬷此刻正等在花厅,未等离歌走近,那个嬷嬷便立马上前,朝着离歌盈盈一施礼:“见过离小姐。”
“你是?”离歌敛神,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个年纪不大,头发一丝不苟,身上布料上乘,饰品周全的“贵嬷嬷”,总觉得她有些眼熟,可是偏偏又记不清在哪里见过。
“婢子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安嬷嬷。”安嬷嬷低眉顺眼地回着她。
皇后?
一听到这两个字,离歌不自觉反感起来,心里的恨意直冲心头。
那个害死她双亲,屡屡对萧莫尘下手的恶毒女人,找她干嘛?
不说话,离歌只是冷冷地盯着安嬷嬷看,脸上是与她性子不符的冷意,像是结了层薄冰,使安嬷嬷看了,忽觉有些心悸。
安嬷嬷脸上堆起笑,说:“离小姐在皇家林苑里中了毒,皇后娘娘听说了之后,心里很是担心,又有些自责,怪自己身为六宫之主,没有把女眷们保护好,所以想请离小姐入宫叙叙,好让娘娘有所安心。”
担心我?呵,原来安得是黄鼠狼的心。
“多谢娘娘挂心了,即是如此,请安嬷嬷赶紧带路,莫让皇后娘娘久等了。”
离歌一说完,不仅安嬷嬷愣了一下,就连她身后的小秋也是面露疑色,小姐向来不爱入宫,此刻她身子没好,完全有借口推托过去,又为何答应地这般爽快呢?
不顾他人脸上的疑惑之色,离歌依旧冷着脸,抬脚领先走出花厅。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正愁没机会接近那个女人呢,她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眼看离歌就要走出花厅,小秋和安嬷嬷便疾步追了上去,追风握紧手里的刀,也尾随而去。
宫里的马车很是宽敞,马也是上好的马种,跑起来,丝毫不觉得有颠簸感。
离歌眸子暗沉,心里想着事,不一会,马车便停下了。
下了马车,安嬷嬷拿着腰牌,一路引着她们入殿内。
皇后在插花,娇嫩的花儿犹带着清凉的露水,一见到她们走进来,皇后便将手里的花丢下。
“参见皇后娘娘。”
“哎哟,离小姐快快请起。”
“谢皇后娘娘。”
上次此秋围的时候,离歌站在远处看了皇后几眼,今日,是她第一次如此零距离接触这个女人。
一靠近她,嗅觉灵敏的离歌似乎真的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是常年累积,不管怎么洗也洗不干净的血腥味。
稍稍蹙眉,离歌才抬头端详着眼前这个笑里藏刀的女人。
一身华服,满头凤尾簪饰,虽然眼角已生有细细的皱纹,依然眉目如画,不改端庄。咋一看,还有些琼枝玉树气韵风度,让人不禁想起两个词:风华绝代,举世无双。
看来,落笙公主肖母,同样风华绝代,也同样手段残忍。
虽是第一次见,皇后对离歌却像是很熟络的样子,拉起她的手,满眼忧虑:“离小姐感觉可还好?都怪本宫部署不当,才让贼人钻了空子,孩子,让你受罪了啊。”
瞧瞧,这虚伪的模样,跟落笙公主像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让人恶心。
“回娘娘,歌儿身体已无大碍,谢娘娘关心。”
不着痕迹地抽回手,离歌怕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便干脆把头埋低,越发显得她安静乖巧。
皇后眼里笑意渐浓,眼角的细纹也渐深,笑盈盈地说:“这样,本宫便可以安心了,来,这是御膳房刚送来点心,离小姐不常来宫里头走动,定是没尝过,快来尝尝罢。”
不等离歌反应过来,皇后便拉着离歌往桌椅的方向走去,屁股才碰到椅子的皇后头一摆,示意离歌落座。
离歌僵硬地扯了下嘴角,道了声谢,便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待落座后才发现,从未接触过的两个竟相对不言。
脸上挂着尴尬的笑,皇后最先找了个话题:“若是本宫没有记错的话,离小姐早已立笈,早已到适婚的年龄了吧。”
目光一凛,离歌皱眉看向皇后,不明白为何她突然又提起婚配的事。
难道她贼心不死,还想打我注意?
“回娘娘,歌儿早于两年前就立笈了,至于婚配之事,歌儿已找得心仪的男子,不日便可成婚。”离歌脸上平静,不卑不亢地说着。
“哦?难道离小姐所指之人是宸王?”说话的瞬间,皇后脸上笑意全无,像是被宸王二字给吞噬掉一样。
离歌嘴角荡起酒窝儿,眉眼带笑,一脸幸福地回着话:“是的,宸王正是歌儿想要相伴余生之人,皇后娘娘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事来?”她故作疑惑地问着。
“因为本宫原本想要离小姐做本宫的儿媳妇的。”皇后声音平静,听不出来是喜是怒,离歌听完只觉心里一紧。
果然如此,原来哥哥之前跟她说的都是真的,这个女人为了笼络方老将军,便逼迫太子娶了他的庶女为侧妃,现在还想为了笼络相府的势力,要我做她的儿媳妇。
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害死了人家的父母,如今又像是无事人一样,想让人家当她的儿媳妇,喊她娘,伺候她。
嗯,验证完毕,皇后脸皮比猪皮还厚。
离歌故作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讪笑道:“那真是多谢皇后娘娘的错爱了,歌儿这辈子都只能是宸王府的人了。”
“哦?是吗?”一道清冷空灵的男声在殿门口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