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志哪来的底气拒绝邱家?
邱县令有些不解,至于胡志喜欢谁并不重要,不过是个孤女。
他从来没想过,胡志会为了周佳雨拒绝邱蔓,明明可以兼得。
男人看待女人的问题,跟女人看待女人是不一样的,至少邱县令觉得根本就不算事儿。
他要的,是胡志的臣服。
当然,胡志这个女婿他确实看不上,他的女儿值得更好的,甚至能给邱家带来更多的利益。
嫁给胡志简直太浪费了。
他无数次想要解除婚约,可邱老爷子下了死命令,他也没办法。
不过,若是胡志要解除婚约,或许这事就有了可操作性,他已经给老爷子去了信,相信很快就能得到回
复。
在那之前,他还得稳住胡志。
胡志似笑非笑:“认,邱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只要能解除婚约,一切的责任由胡某承担即可。”
“这件事情若是闹得人尽皆知,对蔓蔓的名声伤害很大。”
“相信邱大人一定不会让蔓蔓受太多委屈的。”
得知真相后再面对邱县令,那种虚伪的感觉越发不能忽略。
这位邱大人其实不止一次露出自己的女儿可以更上一层楼的意思,希望胡志能够识相,主动解除婚约。胡志以前因为爷爷和父亲的遗言,每次都脸皮厚的当不懂,这一次,就成全了邱家。
邱县令那神情中的喜悦,溢于言表。
胡志大抵能猜到,邱县令最想的,是送邱蔓选秀进宫。
至于皇帝是谁,多大的年纪,并不是那么重要。
反正邱蔓年纪还小,可以再等几年,万一老皇帝驾崩,新帝登基,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这种计划,邱蔓的名声就最为重要了。
解除婚约一定要是胡志的全责,才能将对邱蔓的影响降到最低。
邱县令深以为然,正想着要怎么拖一拖,至少得到老爷子的指示再给答案。
正在为难的时候,邱府的管家很贴心的送进来一封信,邱县令有些迫不及待,没把胡志当回事儿,直接看起信来。
看完,还沉思了一会儿才说道:“你和邱蔓的婚事是老爷子定下的,按理说,老爷子还健在,本官也没有资格替你们解除婚约。”
“不过,此事闹得大了,贤侄既然愿意承担全责,本官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老爷子。”
“老爷子的意思是,你和蔓蔓好歹一起长大,蔓蔓更是倾心于你,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一番。”
“真的要解除婚约吗?”
胡志眯了眯眼:“大人,这样下去,对蔓蔓的伤害更大。”
多的,他都不想说。
邱县令叹了一声,语重心长:“既然如此,就凭胡家和邱家的关系,结亲不成也不能成了仇人。”
“老爷子同意了你的要求,不过,一些该有的程序也要齐全,算是给蔓蔓一个体面。”
胡志心下一凝,知道扯了这么久,重点终于来了。
“学生年幼,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不知道要做什么?还望大人明示。”
邱县令背着手,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首先,这庚帖自然要还回来。”
“另外,当初两家还交换了信物,自然也要交还。”
“其他的,就不劳贤侄操心了,这次会试你怎么没有去参加?多花点事件考取功名才是正道。”
“别被那些儿女情长分散了心思。”
邱县令一番避重就轻,还有长辈的谆谆教诲,若是不知情的胡志,说不定还会感动一番。
可在知道真相后,胡志瞬间发现了猫腻。
信物?他想起来了,邱家给的正好就是一块兰花图玉佩,跟胡家的传家宝极为相似。
曾经,他还以为这是一对,被父亲提醒后才能分辨其中的区别。
这事儿,要说没有内情,他半点都不信。
不过,看起来邱县令并不清楚,他或许……也可以将计就计。
胡志从荷包里拿出所谓的信物:“正好,学生一直将信物带在身边,今天就交给邱家吧!”
“大人,请过目,这就是当初那块玉佩。”
邱县令狐疑的接过,翻来覆去的查看,还拿了信纸比对上面的图案。
发现像,又不像,一时之间也不能肯定是不是这块。
老爷子信上嘱咐一定要得到兰花玉佩,到底是何意,他看不明白。
此时,只能不放心的开口:“其实你们的信物本官也没有见过,是这块吗?”
“你手里还有没有别的兰花玉佩?”
胡志心中冷笑,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只不过,邱老爷子睿智,这儿子却有些糊涂。
而且,当初邱家拿一块差不多的兰花玉佩当信物,分明是作茧自缚了。
当然,邱家肯定算不到胡家会退婚。
那么,这个信物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替换的吧!
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胡志越发心寒,因为一旦成亲,邱家都不需要得到玉佩,暂时替换了,拓画玉佩里的地图就成。
尽管那是家传之宝,但他只以为是象征意义大过实际价值,并没有时时刻刻的盯着不放。
表面,胡志不解又无辜:“学生不懂大人的意思。”
“难道还有两块兰花图玉佩吗?可当初邱家只给了胡家一块呀!”
邱县令也不解,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却又说不上来。
“是吗?”
胡志哭笑不得,面带哀戚:“这种事有什么好说谎的,以吴家现在的情况,吃了上顿都没有下顿。”
“学生准备不足,以至于今年都没能上京去参加会试。”
“如果还有一枚这样的玉佩,学生拿去当了也能换得足够的路费啊!”
邱县令仔细一想,觉得也对,便将玉佩收下了:“蔓蔓为这事儿伤心了许久,就不便再见贤侄了。”
“这事儿就这么解了,胡家的信物本官等会儿会让人送到你家。”
“顺便再送一百两给贤侄做考试的费用,也算全了两家的交情。”
邱县令没兴趣再跟胡志废话,他断定此人成不了大器。
没有了邱家,一日三餐都无以为继,只会更惨。
胡志也说了两句场面话,以告祭先祖为由,还让邱县令给写了一张盖了私印的手信,以证明收到了退还的信物。
邱县令早已经不耐烦,龙飞凤舞的写完扔给他,赶紧将这不顺眼的小子打发。
胡志今天出了这个门,再要见面可就不容易了。
终于甩掉这个包袱,值得庆贺。
邱县令决定找几个朋友小酌几杯去。
胡志被人请离,轻笑一声,慎重的收好那纸。
有了这个,邱家要是再让他交信物,他可就不认了。
哪怕邱老爷子亲临,也没办法。
另外一边,还不知道自己被解除婚约的邱蔓见了周佳雨,脸色不是太好。
“没想到,为了所谓的姐妹,我可算是引狼入室了。”
“养了一头白眼狼还不自知。”
周佳雨面无表情,眼神有些复杂。
如今再看这位表姐,真的尖锐又犀利。
跟寻常的官家小姐一样,任性又难相处。
她对邱家确实抱着感恩的心态,不管怎么说,都帮她走过一段艰难的时光。
只不过,当她知道这次事情的爆发,带着别有目的的算计,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邱家但凡将周家还当回事儿,就不会任由旁人肆无忌惮解读他们的意思,侮辱周家的名声。
甚至,他们最终的目的,其实是胡志。
不知不觉间,她就成了一把枪。
“表姐用不着阴阳怪气的。”
周佳雨淡淡的说着:“我今天来,就是想知道,表姐,你污蔑我无所谓,任由事情闹得这么大,是表姐的意思?还是舅舅的意思?”
邱蔓一愣,才发现周佳雨的称呼都变了。
而且,她好像知道了什么,看她的眼神多了一丝平静,少了很多愧疚。
这样的平淡让邱蔓很不爽,明明是她对不起她,凭什么这么有恃无恐?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父亲听闻此事后怪异的神情,并且一再告诫她,这事儿交给他,她就不用管了。
一觉醒来听到外面的传言,她也很惊讶,想不透父亲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不过,是该让这位表妹吃点苦头了。
但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这种过程她是不会解释给周佳雨听的。
然而,周佳雨又不蠢,看见她的反应就知道答案了。
心下微微一冷,不由多了一丝悲凉。
或许在舅舅眼里,周家人已经不在,名声什么的并不重要,只要能利用,还能让人不忘记。
而她,不过是个孤女,任由搓扁揉圆的。
“这么说,表姐也知道是在污蔑我?”
“难道邱家养了我几个月,我对表姐很不好吗?”
“到底谁才是白眼狼呢?”
邱蔓听得来气,一掌拍在桌子上:“这么说,你吃邱家的,住邱家的,用邱家的,反倒是我们对你不好了?”
“你抢了我的未婚夫,难道干的是人事儿?”
周佳雨倒也不怕,似笑非笑的看着邱蔓手腕上的镯子,心口隐隐作疼。
“我跟胡公子本来没有什么,倒是听表姐这么说,突然觉得这罪名不坐实了,对不起表姐给我的评
价。”
邱蔓目露凶光,眼带刀子:“你什么意思?”
“听你这么说,是还不要脸的巴着我未婚夫不放了吗?”
周佳雨轻笑:“表姐别跟我说不知道舅舅一直想要退掉这门亲事,现在闹到这种地步,表姐跟胡公子还有可能吗?”
“到时候只不过是男未婚女未嫁,胡公子喜欢谁,娶谁,跟表姐有什么关系?”
邱蔓气不打一处来:“你妄想。”
“胡志就算没有邱家,也是一名举人,岂会娶一个孤女过门做夫人?”
“怎么,胡家和周家都没人了,你们要抱团取暖吗?”
周佳雨一脸哀戚,却欲哭无泪,愣愣的说道:“原来,表姐一直是在可怜我,心里都这么想我的。”
“莫不是平日里对表姐一番真心,实际上在表姐眼里都是一个笑话?”
邱蔓一噎,有些事情可以想,但是她脸皮还没有厚到能当着人说。
一时之间,竟然无言。
周佳雨吸了一口气:“既然如此,不过是两厢生厌,也不要再谈什么姐妹感情。”
“表姐,将手镯还给我吧,那是父亲唯一留给我的东西。”
“在你眼里既然是一个笑话,又何必将这么一个笑话戴在手上。”
邱蔓缩了缩手腕,冷笑:“送出去的东西,还有要回去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