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旺一噎:“这不是徐大人是今科主考?他官职虽然不高,可大家都得巴结着他呀!”
徐家仗的是谁的势?皇上啊!
还有徐婕妤的肚子这个附身符,谁还不清楚?
可当着皇帝的面,他一个字不敢说。
“啪”,皇帝一只手带着奏折,愤怒的拍在龙案上。
“好得很,为官不慈,一群举子也只知道溜须拍马,讨好主考官走捷径?”
“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拿起暗卫调查的资料,皇帝气得手抖:“你看看,这都嚣张到什么程度了?”
“身为主考官,居然不知道避嫌?还广收门徒,美其名’弟子‘?”
“甚至还利用徐婕妤的名头,在相国寺开曲水宴,从头到尾有乐姬助兴。”
“呵呵,徐婕妤?朕倒是不知道她的面子都有这么大了,知道的,她就是怀了一个父不祥的野种,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大瑞皇朝的皇后呢!”
“还真是,什么都敢插一脚?”
花旺再度自闭,这话他依旧不敢接,对徐婕妤也无话可说,这一家子稍微得势,作得可怕。
皇帝气的一阵急咳,吓得花旺连忙端了药来。
见皇帝脸色青黑,还带着灰暗,仿佛已经行将就木,老态龙钟得可怕,花旺忍不住心酸。
“皇上说好不生气的,那个女人不值得,怎么还气成了这样?”
皇帝知道自己的身体撑不住,乖觉的灌下药。
歇了一会儿才缓过来:“朕不是气那个女人,而是气大瑞皇朝的官,还有这些本该是皇朝未来的举
子。”
“一个个竟然是这样的,让朕怎么安心将皇朝交给新帝?”
“稍微有一点儿风声就结党营私,狗苟蝇营。”
“就算考中又怎么为官?”
“不用试,朕就知道他们是什么德行。”
花旺实在没有办法:“皇上啊,这科举考试还不是皇上说了算?既然皇上不喜欢,觉得他们不能辅佐新帝,换一批不就得了?”
皇帝听到一愣,看着花旺若有所思,发现这话居然理不糙。
“哦?你继续说。”
花旺担心皇帝的身体,见事情有所转机,自然有啥说啥:“很多人也是有才华的,只是现实让他们不得不汲汲营营。”
“只要看得见未来,有很好的环境,这些人未必就不能成为一个好官。”
“皇上,大瑞皇朝人才济济,想要真正的选取人才,从科举入手就得了。”
“何必跟一群没见识的官儿一般见识?”
“反正他们的屁股也不干净,瞧着不爽,摘了乌纱帽就是。”
简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皇帝突然有所明悟。
“对,老家伙,人老心不老,你果然可以的。”
花旺愣了愣,顿时笑道:“奴才说了什么吗?奴才只是关心皇上的身体,皇上可是一国之君,何必跟这些小人一般见识。”
“雷霆雨露是君恩,皇上不想给了,收回来就是,那姓徐的算什么玩意儿。”
皇帝听得舒坦,再次拍了拍龙案:“说得好,朕到底生什么气?”
“让那姓徐的见识一下什么叫恩赐,看他还怎么嚣张得起来。”
一激动,皇帝叫了暗卫出来问道:“听说那日在相国寺的曲水宴,他们还用了’女人‘做题目?”
闻言,花旺一惊,还有这事儿?
他可是知道,皇帝为了给今科学子设定难度,其他考试题目还好,这作诗就选择了恶趣味的偏门,刚定下“美女”的题目,怎么就还有人用了?
特别是事情还跟徐家有关,这家子作死到这种程度?
暗卫点头:“是。”
皇帝眯了眯眼:“身为主考官,徐爱卿虽然没有参与,可主办人不是他的大弟子吗?这算不算泄露题目?”
闻言,暗卫一噎。
人家曲水宴先举行,皇帝你老人家确认题目是后来的事情,怎么泄题啊?
不过,暗卫也明白,这是皇帝想要找徐大人的罪证,什么理由都不算事儿。
“是,皇上。”暗卫忍不住说道:“徐大人成为主考官之后,出了几套模拟题,卖得非常火,而且很贵,以此敛财。”
“上京赶考的学子,几乎人手一份,还有很多非今科的学子买了当参考,实际上那些题目都跟这次科考试题有一定关联。”
暗卫虽然没有明说,可已经指明,要给姓徐的找罪名,真的不用那么费劲,这有现成的,还很多。
皇帝一愣,眯了眯眼:“徐爱卿从来没有参加过出题,他为什么会知道这次科考试题都是哪些?”
暗卫迟疑,看了花旺一眼,低头不语。
皇帝气得站了起来:“还不快说?”
暗卫:“是徐婕妤。”
皇帝疑惑:“跟她有什么关系,她人在后宫难不成也知道朕和大臣们出的试题?”
“这么大的事情,你们怎么不早些汇报?”
花旺想了想,开始帮一起伺候皇帝的小伙伴说话:“皇上,之前我们并没有查徐婕妤啊!他们对徐婕妤也没有那么了解。”
皇帝恍然:“那你们调查之后发现了什么?”
暗卫松了口气,那毕竟是后妃,没有皇帝的允许,他们不可能私自调查,平日里也不会关注。
“徐婕妤仗着肚子,经常伴驾,属下等发现,尤其是皇上和大臣们商量了重要事情之后,徐婕妤必定会伴驾。”
“出科举试题,也是大事。”
“徐婕妤虽然没有明着试探,可暗地里应该打听发现了什么,就算不能确定全部的试题也能猜到一些方
向。”
“这样一来,凭徐大人的本事,将试题琢磨得七七八八不奇怪。”
皇帝目露杀意:“这么说,不仅仅是试题,之前的一些政事,徐婕妤也透露给了姓徐?”
实在叫不出口徐爱卿了,皇帝只想将这一家子满门。
欺君罔上,后宫干政,刺探军机,窥视圣意……等等,哪一条都足够灭九族的。
偏偏徐家做得这么顺手,到底有什么依仗?
仔细一想,连皇帝都害怕深究,唯恐答案过于惊人。
暗卫默认。
花旺忍不住皱眉:“这么说徐婕妤一直不安好心,还很有可能偷听皇上的话。
闻言,皇帝一惊,突然杀机满满的注视着暗卫,冷不丁的问道:“遗诏的事情有谁知道了?”
“或者说……”
皇帝顿了顿,若是发现是谁,就等于发现了徐婕妤的相好,他也不确定他能不能承受住真相。
可一想到事关重大,由不得他犹豫,皇帝咬牙切齿:“或者说有谁在找这个东西?”
花旺忍不住惊呼:“皇上,这……”
暗卫抬头看皇帝一眼,沉沉的说道:“回皇上,暂时还不确定有谁知道了。”
皇帝心情复杂:“赶紧去査。”
“而且你们调查的资料说,在朕写下遗诏之后不久,趁着朕闭关……徐婕妤出宫回了徐家,然后徐家曾经大张旗鼓的找过什么人?”
“这件事情只是粗略提及,为什么没有仔细调査下去了,他们找的是什么人,或者说徐家丢了什么
人?”
“结果呢?到底有没有找到?”
暗卫立刻应着:“属下这就去査。”
皇帝眼中射出了冷刀子:“赶紧的,跟着朕这么久还这么不会办事吗?这个丢失的人明显是关键。”
暗卫瞬间消失。
花旺受不了这样的安静:“皇上,真的有人知道了遗诏的事情吗?”
皇帝眯了眯眼:“八九不离十,真是可笑,朕还蒙在鼓里呢!”
“徐婕妤?还真是让朕刮目相看……”
就算他高估了徐婕妤,这件事情也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他原本计划得好好的,哪怕他撑不住驾崩了,皇朝也能顺顺利利的交接给新帝。
可现在横生枝节,他之前的布局就全部打乱了。
事关江山社稷,国家兴旺,徐婕妤这个女人,万死难辞其咎。
一时之间,被女人戴绿帽子的事情,都不如徐婕妤陆陆续续透露出去的消息来得重要。
皇帝只想着要怎么补救,哪里还有空伤感?
“这徐婕妤,入宫就没安好心吧,这是……不得好死。”花旺忍不住骂了一句。
只有他知道皇上这一步步的布局,要瞒着所有人,有多么不容易。
徐婕妤一翻动作,让很长一段时间的努力都白费了。
皇上不得不拖着病体收拾烂摊子,哪里还能休息好?
皇帝苦笑:“是朕晚节不保啊,临老了居然被一个女人设计。”
“呵呵,果然是朕这些年过于心慈手软了,让他们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皇帝内心有一种骄傲,他这一辈子将不少女人及其家族玩弄于股掌之间,可他从来没有被女人算计成功过。
万万没想到,在这种关键的时候,会坏在徐婕妤身上。
是他过于骄傲自负了。
还真就有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在他手里翻出了浪花来。
“皇上,这算不得什么,还来得及补救。”
皇帝落寞:“是啊,幸好还来得及,没有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对了,溪华的那个医女可有做什么?”
突然发现小白兔是一只大灰狼伪装的,皇帝看谁都不那么友善了。
连带对宋芷瑶也有了更多的警惕,毕竟,这位可是他直觉发出警告的人。
“听说今天天还没亮,溪华郡主身体不舒服,就去找了宋姑娘,然后两人去了庄子养病。”花旺如实的
回答。
皇帝先是一惊,条件反射的问道:“溪华的身体怎么样……”
随即反应过来,皇帝有些哭笑不得:“那姓宋的倒是有点本事,居然能让溪华听她的。”
花旺一噎,自家什么都好,不对的全是别家的。
“皇上,郡主难得有朋友,听说她跟宋姑娘的关系很不错。”
言下之意,皇帝再这么针对宋芷瑶,会失去郡主的。
侧面提醒皇帝事儿还多着呢,实在没有必要一直盯着宋芷瑶。
皇帝叹了一声:“孩子都长大了啊!朕的一些做法反而讨人嫌了。”
话语间难免有些落寞。
花旺不得不继续安慰:“皇上,溪华郡主最是孝顺,虽然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未尝不是雏鹰学飞,皇上和奴才,都不能护着溪华郡主一辈子,能交到好朋友再好不过了。”
“何况,在马白凡的事情上,宋姑娘也帮了郡主很多,看得出来是真心的。”
这是徐婕妤暴露之后,暗卫才顺带查到的一些资料。
主要徐家,居然还打着陆琦玥的注意,更是触动了皇帝的逆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