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子晴有些不开心,脸色也跟着垮了下来。
一旁的水立北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有些不太明白的问道:“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云子晴一斜眼,抱着手臂语气阴阳怪气的说道:“我听长风说,小的时候,太子大人很抢手啊,不仅是那些女孩,连男孩子都喜欢追在你屁股后面呢。真是的,本公主小时候怎么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不管什么人遇到我都早早的吓跑了。”
水立北往远处看了一眼林长风,见她正与秋菊讲得熟络,只好收回目光,又不经意的将速度慢了下来,待队伍已经走远,才对身边着云子晴说道:“以后,我不会跑。不管任何时间,只要公主在我身边,我都不会跑。因为,我的心,早就已经被安放在公主的身上了。”
ok没事了!
云子晴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想让里面的小鹿跑的慢一点,可不管怎么样,都觉得评评直跳。
这撩人的技术竟然与日俱高,她觉得自己有些招架不住了。
周围的温度已经慢慢的降了下来,依稀已经能看到远处还剩下些许的积雪,很快就要进到北漠的地界,云子晴心里满满的,却隐隐的有股不祥的预感。
穿越过来之后明明只是想着混吃等死,可这段时间经历的这些事,总让她在风口浪尖上转悠,好在,她收获了她最想要的。
想了一会,云子晴忽然开口问道:“玉楼,我想问你个问题,如果有一天,我不是公主,没有权利,没有地位,没有财富,没有美貌,只是个什么都没有的非常普通的,可能连普通人都不如的脑袋不太灵光又爱吃醋的女人,你,还会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水立北回过头,有些疑惑的问道:“公主何以会这样问?”
云子晴低下头,略微有些悲伤的说道:“只是觉得,有那么多人都讨厌我,那我应该是很差的人吧,要是再没有了这些光环,失去全部所有,你还会继续喜欢我?”
水立北皱起眉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公主,有些话,臣本不想说,但今日却是不吐不快。”
云子晴抬起头有些诧异的望着水立北,以前甚少见他有如此正式严肃的神情,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她赶紧坐直了身子,微微有些怯弱的说道:“你说吧,我挺得住。”
水立北张了张嘴,像是突然间陷入回忆,接着说道:“说出来公主可能不信,我爱上公主的原因,从来不是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公主可还记得,七夕那天的事吗?我真正爱上公主,大约便是在那时候吧。”
“公主很美,像二三月的桃花,可这样的桃花却不停的追逐着燕崇越,更是连小时候曾许诺的事情都完全忘记了,那个时候,臣除了用冷淡疏离来表达,却也不知还有什么别的方法了。”
“那个时候,臣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公主如果不是公主该多好?如果公主只是个普通人,那我是不是就有机会站在公主身边永远的陪着公主了?所以公主刚刚的问题,永远都不会发生,因为公主不管失去多少,都不会失去我。”
水立北的话说完,云子晴很快就笑了,笑着笑着,眼角控制不住的开始溢出晶莹的泪珠。
人这一生,短暂无比,若能一生一世一双人,那该是多么的幸福惬意。
云子晴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手伸了出来,抓住一团空气,又将拳头递给水立北,轻声的说道:“我亦只有这一个一生,不能慷慨赠与我不爱的人,所以,你愿不愿收下?”
水立北将握住了云子晴的拳头,将她的手慢慢的打开,接着牵引到自己的胸口。
坚实的胸膛里,一颗心正在蓬勃的跳动,云子晴感受着一下又一下鲜活有力的起搏,耳边传来水立北磁性动情的声音:“公主的一生,臣收下了。”
两个人已经被队伍远远的甩在了后面,这时候却忽然间有人骑着马跑了过来,见到水立北后,下了马单膝跪地道:“太子大人,前面就是京诚了,咱们是不是加快些速度行进?”
水立北早已经整理好自己,面无表情的说道:“传我令,继续保持这种速度前进,不要表现出任何异常。”
那人回到:“属下遵命。”
接着就又骑着马往回赶去。
云子晴的脸上依旧有红晕没有散去,水立北笑了笑道:“公主在担心什么?现在整个队伍上下,早都已经把你当成我的人见怪不怪了。”
云子晴叹了口气道:“唉,本姑娘一世英明啊,没想到就砸在了一个直男的手里。”
水立北微微不解道:“直男,什么是直男?”
“是我们那个世界的一个词,意识就是指,不解风情的男人。”
云子晴顿了顿,接着说道:“你相信吗?我真的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虽然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但是我的世界,大概是在你们这里几千年后的时间,那里的文明,要比现在先进的多。”
水立北似乎有些不懂,眉宇之间深深的思索,慢慢的咀嚼着云子晴这些话的意思。
“唉,我知道其实你也不信,要是别人跟我说我可能也不信,以后不提这些了。”
云子晴耸耸肩,多少还是有点点的失落,她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金手指带过来,光凭一张嘴去说,真的很难让人相信。
过了一会,水立北缓缓的说道:“以后,公主可以多跟我说说,我很想知道,公主所在的那个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云子晴愣了愣,咬着下唇道:“你,你真的相信我吗?”
水立北反问道:“公主会骗我吗?”
“怎么可能,我哪有那么无聊。”
云子晴说完,水立北便大大的笑了起来。
妖孽的容颜配上这样颠倒众生的笑容,让人一眼便千万年。
云子晴有些兴奋,终于有人愿意听她讲自己以前的事情了。
她想了想,随即说道:“我在的那个地方,很大,很美,那里人人平等,没有尊卑之分,每个人都很自由,也都有资格进学堂学习......”云子晴越说,水立北的眸子就越发的亮了起来,他听的十分的认真,直到云子晴说的口干舌燥之后,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怎么样,我那边的日子不错的吧?”
水立北点头:“的确不错,若是有一天,在我北漠也能出现这样的境况,那该有多好。”
云子晴想了想后说道:“虽然是难了点,但是谁说就一定不会成功呢,有文武双全的太子大人和机智一批的长公主,说不定就真的实现了呢。”
两个人又开始畅想着北漠今后的蓝图,说话的时候,水立北的眼神总是亮亮的,想法也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冒出来。
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可云子晴却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怕冷了。
终于,历时了近两个月的时间,水立北终于回到了北漠的地界。
进了城,到了自己熟悉的地盘,云子晴反而紧张起来。
她的禁闭期还有好几个月呢,要是叫人认出来可就真的丢脸了。
水立北并不知晓这样的情况,直到云子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他之后,才叫林长风立刻送云子晴和秋菊回去。
虽然不太想分开,但云子晴还是告别了水立北,带着秋菊两个人往相国寺赶去。
水立北站在原地静默的看了许久,再转过身的时候,眼神已经变得无比的阴凉。
队伍依旧在往皇宫里赶去,他却好像变了个人一般。
走着走着,林长风终于回来了,然而他脸上的神色却是无边的紧张和愤恨,身子似乎也因为惊恐而微微的发着抖。
水立北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脸色,就连知道自己身染肺痨的那一刻,林长风都不曾有过这样的神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水立北的眼神迅速的收紧,无数种可能发生的可怕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直到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可以承受得住的时候,林长风将一张布告送到了他的手上。
只看了一眼,水立北便觉得天上有一条裂缝直接劈到了心里,将他原本做好的准备打击的体无完肤。
和氏璧。
昌黎镇的原罪。
昌黎镇,原本名叫夜郎,百年前的太宗皇帝出游之际路过,见民风淳朴安乐,便赐名为昌黎,意愿安居繁荣,君民和乐,昌黎镇的百姓本来以此为傲,可没想到皇帝呆了几天,准备去玩下一处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传国玉璧被盗。
之前为了显示爱民如子,和氏璧曾给当地人赏玩过,当时的人们无一不是欢呼雀跃,喜爱非常,如今被盗,昌黎镇的人便是唯一的嫌疑人。
和氏璧与传国玉玺一样,象征着至高无上的尊崇,意外被盗,这代表着皇家的颜面扫地,皇帝震怒无比,昌黎镇却交不出一个盗匪,于是全体被施以琼刑,被赶去了现在生活的地方,生生世世冠以贱籍,每年加收十倍的赋税,直到,他们将和氏玉璧交出来为止。
后来因为事关皇室的体面,所以知道此事内情的人并不多,只说是昌黎镇的人犯了大错,再后来因为避讳,人们便是连提都不肯提及了。
曾经还枝繁叶茂的夜郎,变成了现如今荒无人烟的昌黎。
这块和氏玉璧,便是最初的原罪。
当初是怎么丢失的早已不可考证,可如今意外现世,还出现在了北漠朝廷举办的官卖中,并且作为了最后一件大轴拍品,看在水立北的眼里,不仅仅是讽刺这么简单,甚至代表着唯一的卑微的希望。
一连看了三遍,文书上的每一个字都看的清清楚楚,三日过后的官卖就在北漠最大的集市上举办,其中拍品多为抄家及摸金校尉处所得的奇珍异宝,而最后一件拍品,便是价值连城的和氏玉璧。
看着看着,那些字仿佛活了过来,在对着水立北龇牙咧嘴的冷笑着。
林长风缓缓的吐出一口气,紧紧的抓着水立北的手腕说道:“玉楼,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只要他们手里有了和氏璧,再加上水立北自己跟皇帝的调和,便有希望能够免除昌黎镇经年来的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