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让开让开,公主的马受惊了快让开!”
秋菊跟着驾着马车的车夫一起不停的拉着缰绳,可那马却跟疯了一般死命的嘶吼着往前跑。云子晴坐在马车里,五脏六腑都被颠出来了,平时出门的时候一直坐着的就是这架马车,马儿向来温和,今儿也不知是怎么了,竟会突然发狂。
众人都是惊慌失措的往后退,就连皇后都站了起来,紧紧地皱着眉。唯有南月歌身旁的沈沉嘉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得意。
参加皇家春宴者,皆非富即贵,今年又办的格外隆重,持刀的侍卫被安排在了外围,因而一时之间,在场的人竟没有一人拦得住这匹脱缰的畜生。
马儿的速度越来越快,秋菊的双手几近破皮,虎口处已经有了殷红的血迹,车里的云子晴更是被甩的七荤八素。
正当她努力的想要跳下去的时候,马儿突然绕过了一间凉亭,车身猛地撞上了凉亭的两根立柱,云子晴感觉自己的身体随着惯性飞了出去,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和众人的惊呼声,秋菊好像也摔在了地上,但还在叫她的名字,皇后则是吩咐侍卫赶紧来救人,只有其中一个人,是在小声的嘀咕着:“活该!”
云子晴有点奇怪,怎么连那么远的声音他都能听的清清楚楚呢?这是老天看不过去她的带衰体质打算要赐给她金手指了吗?
如果是以摔个狗吃屎为代价的话,那她能不能不要这么尴尬的金手指?
老天似乎是没有给她商量的余地,这一次她整个人都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而且是脸先着地。
人群里也不知道是谁带头笑了起来,噗嗤一下,突兀又刺耳。
紧接着,女宾的众人都跟着笑了,就连男宾的几个人眼里都满是笑意。
被笑话几下又死不了人,云子晴丝毫不在意,她正要爬起来去看看秋菊的伤势,却见远处一个人迅速的走了过来,将自己身上袍子盖在了云子晴的身上,语气冰凉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关切。
“公主,得罪了,先披上下官的袍子吧。”
“哎哎哎疼疼疼疼疼!”云子晴倒吸了一口凉气,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人,凤目薄唇,一身清冷的黑衣,像是雪山中最惹眼尊贵的黑狐。
不知怎的,刚刚还不怎么在意的云子晴,此时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秋菊已经站了起来,跑到云子晴身边说道:“公主你没事吧?”
“没事。”云子晴咬着唇,看着周遭嘲讽般的目光,心头突然就冒出了一股无名业火。
再回头一看,马车已经散架了,正七零八落的。
秋菊见云子晴没事,快走了几部来到皇后的面前说道:“皇后娘娘赎罪,马儿忽然发狂,惊扰了皇后,奴婢罪该万死。只是公主殿下受了惊吓,可否让奴婢先陪公主去偏殿重新梳妆?”
见云子晴没事,皇后重新坐在了凤椅之上,稳重的开口说道:“无妨,你先陪公主下去好生安抚,织画,叫人将马车收拾好,别扫了大家的兴致。”
坐在偏殿的铜镜前,云子晴才看清楚自己的脸。
别说是得体的妆容,脸颊那甚至已经青了一块,头上的发簪歪歪扭扭,这花冠不整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刚跟人双飞过呢。
一旁的秋菊急急忙忙的打了一盆水给她擦脸,既心疼又气愤的说到:“公主,这事不对劲,给咱们配的马车那是最温顺的,怎么就那么恰好赶在您参宴的时候突然发狂了,这其中,会不会有问题啊?”
云子晴瞪着眼睛若有所思的回答:“事出反常必有妖!嘶一一哎呀菊啊你轻点,今天咱们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路上是遇到了什么特别的事吗?”
秋菊手里的动作越发的轻柔,她想了想后说道:“也没什么特别的啊,就是路上遇到了沈家的人,不过他们知道是咱们的马车直接就让了路。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马就突然惊了。”
“沈家的人?就是那个沈沉嘉家的吗?”
云子晴见秋菊点头,一下就回忆起了她摔在地上时,沈沉嘉那句幸灾乐祸的活该,半点不惊讶,好像事先就已经知道了一样。
按照狗血古言剧情的尿性,这准是她偷摸使坏没跑了。
别问怎么知道的,问就是设定。
秋菊接着说道:“公主,这件衣服您先脱了吧,这毕竟是外男的衣服。”
云子晴一下就想起了水立北的模样。
她一边将袍子脱下来一边对秋菊说道:“你说,太子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要不然干嘛这么关心我?还要把衣服给我穿。”
“唉。”秋菊叹了一口气:“公主啊,我看不是太子对你有意思,是你对太子有意思了?我说的没错吧公主?哎呀公主,您的衣服!”
秋菊一声惊呼,云子晴低头一看,她的裙子胸口处被撕破了一块,粉嫩的玉颈露了出来。
难怪刚才水立北那副眼神,又那么着急送她衣服,原来是因为这个。
云子晴伸手摸了自己两下,真嫩!真滑!手感极好!
“还不赖吧。”
云子晴满意的抿嘴笑了两下。
秋菊却苦着脸说道:“公主,您怎么还能笑得出来,您是来参加春宴的,现在可好,妆花了,衣服破了,还当众出丑被那么多人嘲笑,您能不能长点心啊?”
云子晴一笑:“秋菊,我告诉你,面子这东西,靠的永远是实力,是地位,她们会这样,不过是因为我的地位比他们高罢了,无需太多介意。不过嘛,当然也要让她们知道知道,有些人,是不能惹的。”
云子晴拿起铜镜前一支极细的狼毫笔轻轻的点了点胭脂膏,在自己脸上有些淤青的地方画了上去,轻轻的勾勒几下,好看的花型就出来了。
紧接着她又对秋菊说道:“你叫人回府,把那件我说太高调的正红色裙子送过来,再带一把我之前做好的花伞来,要快。”
秋菊一脸惊喜:“公主,你终于肯穿奴婢给您准备好的那件了!奴婢马上就让人送过来!不过,您要伞干什么啊?今天又没有下雨。”。
春日宴还在继续,人们又多了一个可以议论的地方。
或是小声揶揄,或是眼神交流,无一不是在贬低刚才云子晴的丑态,尤其是燕崇越,眼里的厌恶溢于言表。
唯有水立北,眉梢从刚才开始就微微的蹙了起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后这时候开口说道:“好了,刚才的事只是个意外,都不要再提了,织画,叫伶人开始奏乐,宴席继续。”
“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众人齐声拜倒,刚才的事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
皇后看了看,眼神停留在燕崇越的脸上,紧接着说道:“崇越啊,早就听闻你武艺好,今日给本宫和众人开开眼如何?”
燕崇越抬起头,脸上有些隐隐的得意,接着开口说道:“皇后娘娘相邀,臣下不敢推辞,只是,只有我一人岂非无趣,不如叫众人互相比试一番,也更有趣味。”
“依你所言,要比些什么呢?”
“今日春宴,又有女眷在场,实在不适合舞刀弄枪的,不如,我们就比射箭如何?”
“好!织画,你叫人去准备上,本宫今天定要看看咱们北漠世家公子们的风采。”
很快,一应弓箭靶子都已经摆上了场地。
燕崇越站在离靶子远处,搭弓射箭,嗖的一声,箭矢正中靶心。
周围人都跟着赞叹不已,皇后眉眼含笑,轻轻的开口道:“早就听说燕大人的长子文武双全,看来果然如此啊,真是英雄出少年。”
剩下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比试起来,只有两个武将出身的中了靶心,燕崇越看在眼里,心中越发的得意。
他的眼神不自觉的瞟了瞟南月歌的方向,却见南月歌的眼神正看向远处,顺着视线看过去,是正在品酌的水立北,明明是贱民之子,却一跃成了太子,举手投足间的贵气更是灼人,丝毫不比他这个首辅的嫡子差。
燕崇越的眼神变得凶狠,他来到皇后面前说道:“皇后娘娘,好像太子大人还未曾比过?”
水立北听到声音,直接回应道:“启禀皇后娘娘,臣不胜酒力,又不擅此道,还是不在大家面前出丑了。”
燕崇越的眼神斜睨过去,语气微凉的开口道:“太子大人说这话就不对了,春宴上不过玩闹,给大家助兴罢了,难道太子大人自恃身份不愿意与我等比试?”
燕崇越一开口,与他交好的也跟着附和道:“就是啊太子大人,又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崇越一样文武双全,就算真的脱了靶,大家也不会笑话谁的。”
众人催逼,坐在上位的皇后也并未阻止,而是静静的看着两边争论。
水立北漆黑的眸子微微一凛,随即面不改色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各位指教了。”
他走到中间,将挂在杆上的弓拿起,又在箭筒里抽出了三只箭。
燕崇越眉头一皱,他身旁的人也惊讶的说道:“他,他怎么拿了三只箭?难道他要一次射三箭?他的武艺真有那么好?”
正在这时,一阵风过,扬起的飞沙让所有人的视线模糊起来,水立北拉了个满弓,瞄准靶心射了出去。
风很快过去,众人的视线落在了场上,之间靶心的正中央多出了一只刚才的羽箭,可也仅仅只有一只。
燕崇越微微的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三箭全中,否则的话,他的风头都要被被盖过去了。
“脱靶两只,一只正中靶心,也还不错了。”
“献丑了。”水立北将弓放回原处,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一直在偏殿远远看着的云子晴却是发出了一声惊呼。
秋菊忙跑过来问道:“公主你怎么了?”
云子晴指了指远处的杨树道:“水立北的箭术竟然这么好,隔着那么远,竟然能分别射穿两片树叶的根茎。”
秋菊循着云子晴的目光看过去,开口道:“射中树叶的根茎?这,真的是人能做到的么?”
云子晴慢慢的转过头看着秋菊道:“你这高级黑黑的好!水立北大概不是人。”
秋菊扶额:“公主,就别说水大人了,咱们都已经打扮好了,为什么还是不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