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山林间,只有徐徐热风拂动。
卫海手指一紧,心中有了判断。
对上陆南霜琉璃般的眼眸,卫海口吻严肃道:“不错,那日确实是徐家,命我劫你的马车……”
卫海是个直爽的性子,素来不爱拐弯抹角,几句话就把事情原委向陆南霜交代清楚。
现在到处兵荒马乱,贼窝山匪更是数不胜数。卫海想要不被其他山头吞并打压,自然免不了要投靠些势力。
徐家跟卫海有些渊源,为了山头的兄弟,他无奈答应帮这个忙。
卫海将事情交代完,便朝陆南霜抱拳道:“陆小姐,当日之事,实属无奈之举,今日卫某再次与你道歉赔罪。”
夜元墨现在还没有养成自己的势力,大部分的事,都是借着徐家的名义出手。这种容易落人口舌,被抓把柄的事,也远没到夜元墨会亲自出手。
陆南霜闻言也不觉惊讶,单手背在身后:“圣人难免都有不当之处,卫寨主既然是无奈受命与人,我若耿耿于怀,倒是我小女子心胸狭隘了。我陆南霜虽谈不上君子大度,也并非不懂道理,无容人之量。这事已经过去,只要日后,卫寨主相信我,忠心于我陆家,我必不会耿耿于怀。”
两人一笑泯恩仇,正式达成协议。
夜幕降临,卫海招待陆南霜一行人刚用过晚膳,贺星云也在此时带着亲信精兵,随着花绣一同低调抵达威虎山山寨。
陆南霜跟卫海闻讯出来,花绣见到她,脸上难掩激动:“二公子。”
陆南霜刚点头,从马上翻身下来的贺星云一把将陆南霜拖到了跟前,不由分说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云表哥,你这是做什么?我没事。”她有些好笑,把他的手推开。
“没事个你头。”贺星云敲了她脑门一记,气急败坏道:“你胆子野了是吧?都敢跑到这贼……这来了!”
“这不是有云表哥你么?”陆南霜神情无辜,一边给他使了个眼神,就说道:“云表哥,这位便是威虎寨寨主卫海。”
“卫寨主,这位便是我表哥,贺星云。”
卫海闻言朝贺星云拱手作揖:“贺少将军,久仰大名。”
“你认得我?”贺星云诧异的打量着眼前满脸胡腮络的彪形大汉,可不曾记得有认识。
“贺少将军年少有为,是个不得多的练武奇才,卫某曾多有耳闻。今日一见,贺少将军,果真一表人才,龙章凤姿。”
贺星云被他夸得飘飘然,很是受用,笑了声:“你也不赖。”
末了,又瞧了卫海一眼,扬起下巴就道:“难怪能入阿婧的眼,确实是个有眼光的。”
陆南霜见两人互相吹捧了起来,嘴角轻抽,思及还在青帮里的那俩民女,便说:“时辰不早,我们先出发青帮救人吧。”
卫海颔首,朝两人做了个请的动作:“请。”
陈栩这时拉着马过来给陆南霜,示意她先上马出发。
人多目标大,容易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贺星云带来的精兵不多,仅有七位,却都是身手了得,武艺精湛一挑十的人才。
花绣不会武功,陆南霜没让她跟着过去,仅让她在山寨等他们回来。
出发路上,贺星云骑马跟在陆南霜的身侧,几次欲言又止,又碍于卫海这群山贼在,都把话咽了回去。
陆南霜已经跟卫海商定好一会的计划,路上,她就把计划告诉了贺星云,又给他和他带来的兵,做了详细的安排。
贺星云身手了得,但谋略之才确实普通了些,听完陆南霜的计划觉得可行,便应允下来,等会按照计划执行。
只是临了,又不太放心的对陆南霜叮嘱:“一会真到了青帮,你就在后面看着,别轻举妄动。你要是掉一根毫毛,我可没办法跟姑父姑姑交代,可知。”
他一脸严肃紧张兮兮,陆南霜即是感动又觉好笑。
“放心,我不会有事。”
贺星云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陆南霜一拉缰绳,已经骑马追上卫海。
贺星云嘴角轻抽,就这性子,他能放心就有鬼了!
小姑奶奶,可老实点吧!
少年一拉缰绳,忙跟上陆南霜。
……
夜幕深深,青帮周遭极其安静。因着人数本就不多,看守并不算严谨。到了相近的范围,他们便下马悄悄靠近,按照计划行事。
木屋外,三个守夜的山匪身强力壮,正围着篝火喝酒,时不时的警惕四周。
那俩庄户的女儿还在里面,此行就是来救人的,打草惊蛇很可能弄巧成拙,反倒是将俩姑娘置身于危险境地。
贺星云轻功极其了得,带着自己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前迅速将那三个山贼弄晕后,兵分三路潜了进去。
陆南霜不认得那两姑娘,由陈栩带人去营救。
卫海则带着自己的人以及贺星云带来的五个精兵,直接进去跟贺星云汇合,直奔青帮首领。
陆南霜虽然想帮忙,但深知自己这三脚猫的功夫,怕是不太顶用,也没轻举妄动,紧攥着挂在腰间的鞭子,跟剩下的几个威虎寨的人在外面等候救援。
很快,山寨内就传来了打斗的声音,陆南霜听得心惊胆跳。
尽管心里有九成的把握,但青帮的人个个身手了得,杀人如麻,仍不住不安,只祈祷千万别出事。
好在,等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陈栩等人带着两个年轻少女出来,他们才松口气。
陆南霜立马紧握住自己的鞭子上前,看了眼两个受惊满脸泪痕的年轻姑娘,她对陈栩道:“陈叔,你们先带他们下山,这里交给我们便可。”
“二公子。”陈栩不放心让她继续呆在这,想要让陆南霜一起下山,陆南霜道:“有云表哥在,不必担心我。”
说完,没再管他们,陆南霜带着人直接闯了进去。
陈栩见状,只好先带这姑娘下山等候。
木屋里面乱成一片,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青帮首领身负重伤,正瘫倒在地上。卫海手握着大刀横在他脖子上,刀锋三村没入地板,血红的鲜血在刀身上泛着冷光。
青帮十数人,包括首领在内,只余两个活口。
青帮首领吐了口鲜血,咬牙切齿道:“成王败寇,要杀要剐,少废话!”
“死到临头还嘴硬。”卫海一脚踹在他胸膛,看到外面进来的陆南霜,又喊了声二公子。
陆南霜握着鞭子过来,居高临下的俯瞰着青帮首领,厉声质问:“谁指示你到庄子上闹事的。”
“没有人指示……啊……”
还没说完,一道鞭子狠狠甩在青帮首领身上,疼的他一声嚎叫,粗狂的面目愈发狰狞。
“死固然简单,但是,你若不从实招来,我必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眼前的少女不过十四五岁尚未及笄的年纪,但浑身气势凌厉,一双古井般森幽的眼眸,如同索命的恶鬼,令青帮首领不寒而栗。
更是惊骇,一个十来岁的少女,怎么会有这么凌厉的气势?
陆南霜腰间拔出一把匕首,蹲在他的跟前,粉唇勾起一抹狠厉的弧度:“你若实话,我给你个痛快,你若不说实话,我就把你的手指,一根根的剁下来切成片,一口一口的喂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