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其实柳朗也很快发现晋王的著作都是别人代笔,还和霍雪莲偷偷吐槽过,“这不是傻吗?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文风,尤其是策论这种东西,一个人怎么能写出南辕北辙观点完全不同的文章来,岂不是自相矛盾。”
“这在外面买不安全吧,为何不请人到府上,用着也安心。”
“寻常人的代笔都是请自己的门客写,他倒好,觉得门客写的不好,俗套,觉得外面人写的新颖。”柳朗是科举出身,对这种买卖文章之事向来厌恶,有辱斯文。但又能怎么办,买文章的是自己女婿,他还能指着鼻子骂吗?只能替他收拾干净,“我在落榜书生里寻了一个人介绍给他,放在王府,专门替他代笔,统一文风,日后不能去外面买,这要被人知道了,岂不是贻笑大方。”
李子然来和柳朗吐槽,“十两,才十两银子,晋王这根本就是侮辱人。“
“你稍安勿躁,我有法子替你出这口恶气。“柳朗说。
“你看他送过来的几篇文章,断不可能是一人所为,这总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宋志云偶尔也会去国子监看看学生文章来解闷,接连翻到几个熟悉的题目,去问过国子监的老师,说是国学院的李院长送过来的题目,国学院也考过,想要比较一下两边学生的水平。
这事从前是没有过,但是最近经常有,毕竟国学院这几批的考生质量都很好,国子监不卖国学院的面子,也要卖未来进士们的面子。
李子然,那是柳朗的知交好友,这些题目这么有针对性,又想起晋王曾经递给柳朗说要他指教的文章,串起事情的脉络,宋志云脸色苍白,他主动去找了柳朗。
柳朗案前摆放了好几篇文章,问宋志云看着可眼熟,宋志云禁闭双唇。
“宋兄啊,你糊涂。”柳朗道,“就是你自己亲手替殿下写,也好过他这样在外东买西买,这世上可有不透风的墙?”
“我其实早就发现殿下交上来的作业,维持在水平线上,风格却大相径庭,我也曾隐晦提醒,但是殿下。”宋志云说,“殿下只让我点评文章好坏,其余不用我多嘴。”
“旁人管不了,这和旁人也没关系。但是你是他的老师呀,教好教坏责任全在你。”
“宋兄素有文名,岂能晚节不保。”柳朗痛心的说。
宋志云从柳府出来失魂落魄,到家都没反应过来,枯坐了一夜,终于想通了,下朝后就去跟殿下请辞,“微臣才疏学浅,实在教导不了晋王。”
昱帝奇怪,晋王如今参与朝政,跟着老师学习的时间已经很短,很快就用不着老师上课,为何在这个时候请辞。
“微臣教导殿下十年有余,然,未教得殿下知之为知之,微臣罪该万死,请陛下降罪。”宋志云长俯在地。
昱帝是再三逼问才知道晋王让人代写作业的事,这事皇子年少时没少做过,皇子伴读就是干这个的,但是都长得这样大了,作业还让别人写,还舔脸自居,坦然接受别人的赞美,昱帝只觉得脸热恼火,他也不是严格要求让他们都文采斐然,都能去考状元,但是,至少不能这样糊弄他。
想到自己曾经在大臣面前吹嘘过晋王的文章,那些新考进的大臣里说不定还有替晋王代笔的,昱帝就恨不得抽这逆子一个耳光。
“去,把晋王给朕叫来。”昱帝怒道。
晋王一来,昱帝就让他跪下,喝骂道,“逆子,朕往日里夸你功课做的好,是你做的好吗?”
“父皇?”晋王抬头,“父皇何意?”
“你还有脸问我何意?”昱帝怒道,“你先生都来向朕请辞了,说教出你这么个学生,晚节不保,朕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宋先生。”晋王说,“许是和先生有什么误会。”
昱帝摆手,“不要说了,朕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再信你。”
“晋王啊晋王,你在朕面前到底有几分真?”
“父皇要发怒,儿臣百口莫辨,但求父皇骂个明白,儿臣也好死个明白。”
“你还嘴硬,非要朕把那些替你代笔的学生都抓到跟前来对峙,你才肯服软是不是?”昱帝大怒,“你要请人代笔,大可以养在府中,哪有像你这样去国子监国学院找人代笔的,你知不知道他们都是日后的栋梁,等到他们入朝,知道曾经花钱买他们文章的是顶上的亲王,他们会怎么想?”
“这样的皇家还值得报效吗?”
晋王低头。
“还有那个养在恒王府内的女子。”昱帝想起这一遭事也是生气,“你这么大个人,谁不准你有女人了吗?你自己要名声,府里不设妾室通房,在外也是一副洁身自好的样子,那你就忍住,你又忍不住,还闹出孩子。“
“你看秦王玩的这么花,他闹出过孩子吗?“
“父皇。“晋王想辩解。
“自己睡过的女人都认不出,你但凡是把她带回府中再处置,也不会闹出这样让皇家蒙羞的事。“
“算了,不要再说了,朕真是想着就来气。你回府好好反省下自己吧。“
竟然是要将晋王禁足。
“父皇。”晋王还要叫屈,昱帝一个不耐的眼神给到周显贵,周显贵起身架着晋王往外走,“陛下正在气头上,殿下就不要火上浇油了,回府后安分待上两日,写上悔过书,等陛下心软了殿下就又出来了。”
晋王实在没想到会有这样严重的后果,“公公,你可知道宋志云和父皇说什么了?”
“陛下知道殿下的作业都是请人写的了。”周显贵说,“这事说小不大的,还是之前那件事的火淤积在心没发,这次一并发了”
“公公能告诉我为什么父皇一定要留下那个孩子?”晋王其实也委屈,既然是污点,除去就是,为什么要留着,提醒大家有这么多污点。
“皇太后让人看了子嗣运,说皇家第一个孩子无论如何得平安落地,不然后面子嗣艰难。”周显贵小声说。
“这不是无稽之谈吗?”晋王怒道。
“多谢公公,但是公公知道,那女子的孩子真的不是本王的,千万替本王在父皇面前多说几句好话。”晋王拉着周显贵的手说,拇指上的碧玉扳指就落到陈雷袖中。“
“不用王爷吩咐,咱家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