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院里,柳思月呆呆坐着,出发来南山寺之前,在马车前见到了柳望舒,她看向她的眼神再没有温和的纵容,看着她就像看路边的阿猫阿狗一般,不在意。
柳思月心里难受,在那一刻,她甚至希望柳望舒恨她,也好过这样无视。
傅芸也跟着出来,但是在老夫人那伺候,闲下来见柳思月情绪不对,又来陪着说好话,她曾经让柳天阳也去陪姐姐说说话。
柳天阳自小就知道柳思月是他亲姐,但是看着柳思月仗着嫡女身份并不把他们这些庶子庶女放在眼里,柳天阳对她并没有多少濡慕之情,闻言也只说,“要是可能,她才不想当你的女儿,也不想当我的亲姐姐,现在知道身世,我也不想凑上去贴冷脸。”
柳思月也说不要他来,从前怎么样,以后就怎么样,这么多年都没有感情,现在知道是一个娘生的就有感情了。
“思月,不论怎么说,天阳是你的亲兄弟,日后你们两互相依靠照顾,我便是死了也能放心。”傅芸眼含热泪说。
柳思月把脸撇到一边。
傅芸匆匆从屋外进来,“思月,你知道现在南山寺还有谁吗?”
不等柳思月回答,傅芸就说,“是晋王殿下。”
柳思月这才抬起头,傅芸说,“晋王殿下现在在南山寺,我给你看看,换身素净清雅的衣衫,没事多去后山转转,要是遇见殿下了呢。”
“有长姐在前,我就是看到了殿下又如何?”柳思月冷冷说,“我父亲是中书侍郎,我是堂堂正正的官家小姐,难道还要学那西厢做派,私定终身?”
“晋王殿下方才去了老夫人那,老夫人让大小姐去见客,大小姐不愿意,你还不明白?”傅芸着急的说,“晋王想娶柳家女为王妃,大小姐既然不愿意,那不就轮到你了。”
“你也是柳府嫡女,怎么做不得晋王妃?”
“我只是个假嫡女。”
“我的大小姐,谁知道你是假的?柳家家谱上写的明明白白你就是嫡女,谁来你也是嫡女。”傅芸说,“我忍着母女分离之苦,就是为了不让你的婚嫁受到庶出的影响,你要是自轻自贱,那我们这十几年不能相认的苦不是白受了吗?”
“谁让你受这个苦了?”柳思月讥讽道,“难道不是你自己的野心吗?”
“在滇南当如夫人的感觉很好吧?生了儿子后儿女双全,是不是还想着让爹将你扶正。”
“可惜啊,爹爹不会让你如愿,早早就找好继妻人选,只等回京就成亲。”
傅芸往后退了两步,扶住桌子稳定身形,”你如何误会我都不要紧,你的婚事不能马虎,你真想让你爹将你胡乱嫁了去,那以后大小姐更加不会把你放在眼里。”
“但是你要是当了晋王妃就不一样了,大小姐还要巴结着你,讨好着你,再不济,总不会当你不看见,在闺阁中姐妹感情好,等嫁了人,夫家权势才是人情交往的基本。”
“若是以后你能帮得上大小姐的忙,你就又是大小姐的亲亲妹妹了。”
柳思月想说柳望舒不是这样的人,她才不会因为人有用还是没用就另眼相待,但是心里又被傅芸说中。再说晋王,曾经在甘府见过一面,还夸她跳舞好看呢,于是半推半就着被换了衣服,打扮了一番。
走出柳家厢房,晋王看了眼柳望舒可能在的方向,“回京城叫些人来。”
“本王要烧了这南山寺,在英雄救母,众目睽睽下她一脸狼狈在本王怀里,本王要让她不嫁也得嫁。”晋王脸色难看的厉害。
柳清辉在集市上吃了好吃的肉馄饨,又从头逛到尾,买了许多东西,简直乐不思蜀,一点都不想回寺里去,听闻集市上的人说不远处有个荒庙,有些神神鬼鬼,来了兴趣,就说要去看看。
“二爷,大小姐说了只让在集市逛逛,这附近我们也不熟,万一出了差池可不好交差。”
“你没听见人说吗?那庙离集市也就几里地,搞不好也就是集市的一部分,眼下天色还早,去去就回,大姐姐不知道的。”柳清辉说,他虽小,但是是嫡出的少爷,说话还是有分量的。
家丁们面面相觑,最后是大部分人陪着少爷小姐去玩,一个人回去通知,不通知不行,真要出了差错,他们担不起。
柳望舒听闻他们去了荒庙,暗自皱眉,“怎么也不拦着他们?”
家丁苦着脸,那也得要我们拦的住啊。
“行了,我去看看吧。”柳望舒说,叫上玉钿,乘上软轿去荒庙寻人。
经过集市的时候正好和要上山的秦王碰上,大黑马经过了软轿又转回来,跟在软轿旁,秦王在马上问,“轿子里坐的可是柳家大小姐?”
柳望舒掀开帘子,“秦王殿下。”柳望舒看着来人喃喃道,这到底是什么见鬼的缘分,还是她见过一次晋王就必须要见一次秦王?
“看来本王运气不错,虽然消息得的迟,来的晚,盘算着明日才能偶遇,没成想今天就见到面了。”秦王笑说。“看来柳小姐和本王还是有些缘分。”
“请殿下恕小女无礼,实在有要事在身不便下轿行礼,日后见殿下再赔礼道歉。”柳望舒说,她没喊停,轿夫就不曾停。今天反正已经对晋王无礼了,也不在乎再多对一个王爷无礼。
“你这般行色匆匆去哪,本王看你带的人也不多,可愿意让本王当个护花使者。”秦王笑说。
十三识相落在后面,只觉得王爷主动行为看起来十分不值钱。
“殿下一定要跟着,我也没有办法阻拦。”柳望舒说着放下轿帘,不欲再说。
才看到荒庙一角,就听到拳脚打斗的声音,秦王脸色一沉,驱马上前拦住,让轿夫停下,高喊十三,十三应声而来,“去前面看看怎么回事?”荒庙门口有十余个人缠斗在一块,你一拳我一角,打的很是激烈,门口还有两个人,衣服也早就破破烂烂,不知道打了多久,这会靠在门边一声喘重一声。
“是我家的家丁。”柳望舒掀开轿帘就要出来。秦王轻敲一下轿门,“回去,本王在这,你担心什么?”
玉钿让跟着来的人也上前去帮忙,不多会,门口缠斗的场景就变的泾渭分明,躺在地上喘气的家丁和已经被出气多进气少的匪徒。
说是匪徒,不过是附近村落的一些莽汉二流子,种田就不愿意,拉帮结派的在路上游荡,碰到落单的游客行人,就仗着人多势众去抢劫,为首的人腰间别着一把菜刀用来唬人,其余人手里抓着什么什么就是武器,连挑粪杆都有。
十三有些恶心的啧啧两声,他要进到庙里,被庙前两个人起身拦住,原本以为得救的家丁也满是戒备的看过来。
秦王下马走了过去,“看样子庙里是安全的。”他回过头说,”把你们大小姐抬过来吧。”
柳望舒心急如焚,在轿内听到这话立马就掀开帘子冲了过来。“怎么回事,二爷呢,三小姐她们呢。”
家丁们看到是大小姐,这才卸力般放松下来,“大小姐,二爷他们在庙里,发现不对我们就把这门守住了,二爷他们在里面很安全。”
负责守门的人立即把门打开,柳望舒冲了进去,荒庙里的草足有半人高,一座半坍塌的房子,破败的泥像,四处不见人的踪影。
“辉哥。”柳望舒提着心喊道。
淅淅索索先出来一个握着发簪对外的丫头,是瑶光的丫鬟,看见是柳望舒立即哭了出来,“是大小姐,大小姐过来救我们了。”
柳清辉他们才从泥像后出来,跑过来抱着柳望舒的腰,大姐姐,大姐姐,柳瑶光大些,白着脸站在一侧,没有扑过来。
柳望舒伸手让她过来,“吓坏了吧。”
呜嗯嗯,柳清辉在柳望舒腰间连连点头,“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呀,等着回去看父亲母亲怎么收拾你吧,胆大包天。”柳望舒想教训他,如果不是他一时兴起,也不会陷入危险中,但是看他害怕成这样,又心疼,落在他后背的手最终还是温柔的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