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洵这句话说完,云挽歌就明白了,原来那个消息是楚洵派人送去的,她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原来根本就没有什么楚洵要杀害楚煜,这是楚洵给她设下的圈套,但是她的身份暴露对楚洵有什么好处?
不管是楚恒还是楚煜,现在的楚洵根本就不会是他们争夺皇位路上的绊脚石。
楚煜听到楚洵说林清挽还活着,他下意识的看向了云挽歌,她真的是卿卿吗?
皇帝听到林清挽还活着,脸色突然间变了,无影当年说林家人已经都死了,林清挽怎么可能会活着呢?
“洵儿,现在可不是你胡闹的时候。”
楚洵的双手抱在胸前,俯下身子,“父皇,儿臣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四嫂的确还活着。”
楚洵的手突然指向了楚念的方向,“那个人就是四嫂。”
所有人都看向了楚洵手指的方向,那是楚念的位子,而楚念的身后只有一个婢女。
他们在场的这些人当初都是见过林清挽的,虽然这么多年没有见过了,但是林清挽的样子他们还记在心里,那个方向哪儿有林清挽?
楚念见众人都看向自己,她也没有紧张,缓缓站起了身,“八弟莫非指的是我吗?”
“六姐应该知道八弟说的是谁,八弟指的是那个婢女。”
皇帝的眼睛眯了起来,盯着楚念和云挽歌,楚洵这么肯定,让他都忍不住怀疑了。
楚洵说的话的确合情合理,指的人也值得怀疑,楚念是林清挽的嫂嫂,林清挽回京和楚念第一个联系楚念也是正常。
皇帝现在当年念着骨肉之情将楚念召回了宫,可是楚念因为当年的事情一直在怀疑他,他们之间的亲情越来越淡了,如果那个人真的是林清挽,楚念还一直背着他帮着林清挽,他现在都不知道当年留着这个女儿的性命到底是对是错了。
云挽歌被楚洵点到了,但是她仍然很淡定,她现在和当年已经有了太大的不同,楚洵单凭一张嘴,就说她是林清挽,在场的又有几个人能相信他?
“你,站出来。”
云挽歌知道皇帝说的是自己,如果她勇敢的站出去,可能那些人还不会相信楚洵的话,如果她一直没有动作,那些人很可能就会认为她心虚了。
云挽歌在众人的目光下走到了大殿中央,站在了楚煜的旁边,“奴婢参见陛下。”
“你叫什么名字。”
云挽歌跪在地上,低着头,皇帝看不清她的样貌,但是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和林清挽并不一样。
“奴婢名字还是不说为好,有辱圣听。”
皇帝见云挽歌不愿意说自己的名字,也就没有强迫她,一个婢女叫什么他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她到底是不是林清挽。
“对于楚王说你是林清挽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奴婢不是太子妃娘娘。”
云挽歌直接就否认了,其实在场的这些人,有几个能相信这个婢女会是太子妃林清挽?
“洵儿,你说这个婢女是太子妃,可有证据?”
“回父皇,自然是有的,请父皇让儿臣将人证带上来。”
皇帝点头示意,楚洵就让人将华湘带了上来。
当华湘站到了云挽歌身边的那一刻,云挽歌就知道自己的身份真的瞒不住了。
“草民华湘,参见陛下。”
皇帝不知道这华湘是什么人,也不知道她与这个婢女是什么关系,“洵儿,这华湘是何人,与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
“回父皇,这华湘是上一任神医门门主华虚子的义女,她当年亲眼见到过华虚子将重伤昏迷的四嫂带回了神医门,还为四嫂易骨换颜。”
皇帝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世界上还有易骨换颜,易容术他倒是听说过,难怪这个婢女的容貌看起来与林清挽完不一样。
“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个人易骨换颜后的太子妃?”
“草民记得她易骨换颜前的样子。”
在皇帝看来,这个人应该不认识林清挽,如果她能在多幅画像中挑出林清挽的画像,那么这个婢女应该真的就是林清挽了。
“太子,将你画的太子妃的画像拿出来一幅让这女子辨认一下。”
皇帝又给了李一个眼神,李跟在皇帝身边这么久,自然明白皇帝想要他做什么。
李默默的离开,去找了几幅别的女子的画像。
正当所有人都等着楚恒拿画像过来的时候,华湘突然走到那个婢女的身边,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那婢女脸上的伪装撕掉了。
“门主,事到如今,您也不必再易容了。”
云挽歌抬头看着华湘,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她本以为华湘就算对她再不满,也掀不起什么风浪,现在看来,是她太小看华湘了。
云挽歌抬头的一瞬间,皇帝看清楚了她的容貌,易骨换颜后的林清挽比起当年,还要美上几分。
云挽歌露出了原本的容颜,在场的不少大臣家的公子都去过听雨轩,虽然云挽歌每次抚琴都蒙着面纱,但是他们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这就是听雨轩的云姑娘。
罗尹淞在位子上暗暗着急,她今天来参加这个庆功宴就是想阻止楚洵做出伤害林清挽的事情,但是她还是慢了一步,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楚洵那时就站了出去。
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事情,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念念,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婢女需要易容来到这庆功宴上,难道她想做些什么?”
皇帝在华湘撕下云挽歌的伪装之后差不多就确定了她真的是林清挽,哪怕不是,也会是和林家有关的人,他绝对不能让她活着离开这里。
皇帝发问楚念,楚念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今日卿卿着急进宫,求她带她来庆功宴,时间紧迫,她也没来得及告诉她原因。
而现在发生的这些事情更是在楚念的意料之外,她一点准备都没有,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皇帝的问题。
云挽歌现在的身份已经瞒不住了,她也不想再牵连楚念,“这件事情与嫂嫂无关,是民女扮作嫂嫂婢女的样子混进来的。”
云挽歌将事情都承担了下来,可是自己的婢女突然换了一个人,换成哪个主子会察觉不出来?
“这么说,你是承认你就是林清挽了?”
“民女承认,民女就是已逝的林丞相嫡女,林清挽。”
在林清挽的眼里,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太子妃,四年多以前她的身份只有一个,那就是丞相府的嫡女,现在的身份也就多了一个神医门的门主而已。
她始终都不想自己是楚恒的正妻,南楚的太子妃。
先不论林清挽身为南楚太子妃却在青楼里当艺妓的事情,她刚才否认了自己是太子妃,这就已经犯了欺君之罪。
没有等楚恒和李将画像拿过来让华湘辨认,云挽歌就已经承认了她就是林清挽。
站在一旁的楚煜听到云挽歌承认自己是林清挽,他整个人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挺可笑的,先后喜欢上的两个人,其实一直都是一个人罢了。
他想不明白,云挽歌既然就是林清挽,她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难道他不值得她信任吗?
如果她真的不相信他,又为什么拼尽力帮他拉拢各方势力,帮他争夺皇位?
楚恒还没有迈进大殿,就听到了云挽歌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楚恒手中的画像直接掉到了地上。
卿卿没有死,她真的就是卿卿…
李知道楚恒对林清挽的感情,现在知道林清挽没有死,楚恒心里的激动不是他能想象的。
李将楚恒掉到地上的画像捡了起来,轻声提醒他,“太子殿下,咱们进去吧。”
现在楚恒心里是很复杂的,确定卿卿没有死,他很高兴,但是卿卿刚才说的那句话,却让他有了一些失落。
她只说了丞相府嫡女,看来四年多了,她还是不愿意接受他。
可是能怎么办呢,他这辈子就认定她了。
楚恒调整了一下情绪,让自己看起来淡定一点,然后和李走进了大殿。
皇帝看楚恒回来了,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接着看向林清挽。
林清挽还活着的这件事情,他现在仔细想一想,好像还有一点好处,至少有了林清挽的存在,楚恒和楚煜就有了软肋。
空气安静的可怕,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说话。
“林清挽,你可知你犯的两个大罪?”
“民女知道”,林清挽已经跪在地上很久了,始终都没有起来过,“身为南楚太子妃在青楼当艺妓有辱皇家尊严和,陛下隐瞒身份即欺君。”
林清挽是在鬼门关走过两次的人,她不怕死,可是她要是现在就这么死了,林家的仇谁去报?
“朕赐你死罪,你可有异议?”
皇帝这话一出,楚洵和建安侯高兴了,这不就是他们想看的吗?
楚念和罗尹淞的心突然猛烈跳了一下,同时看向了皇帝,她们不敢相信皇帝就要这样赐死林清挽。
楚恒立刻站到了林清挽的身边,为林清挽求情,“父皇万万不可。”
楚煜有的时候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比楚恒慢了那么一步,当初萧靖宇难为云挽歌的时候他就比楚恒慢了一步,现在皇帝要赐死林清挽,他还是慢了一步为她求情。
这些大臣们其中不乏受过林丞相恩惠和提携的,现在林丞相已经死了,他这唯一活下来的女儿,他们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她被赐死吗?
“臣求陛下收回成命。”
兵部的齐尚书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人,当年他最服气的人有两个,一个是率军保护了南楚北境的忠王爷,另一个就是极力反对南楚向北萧求和的林丞相,如果不是他们两个人,现在的南楚可能早就成为北萧的附属国了。
有了第一个站出来的人,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朝中大半的大臣都已经跪下来为林清挽求情了,剩下一些支持楚洵的还在犹豫要不要求情。
楚洵看着那些大臣一个一个的都为林清挽求情,坐在原位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最后,连那几个大臣也跟着跪了下去,满朝文武都为了林清挽求皇帝收回成命。
皇帝没想到所有的大臣都会为林清挽求情,表面上是为林清挽求情,实际上体现出来的不就是楚恒和林明城对他们的影响力吗?
皇帝现在庆幸他当年将林家暗中解决了,要不然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是不是他,还真的不好说。
现在的林清挽已经没有了林家当后台,皇帝觉得她应该也不会对他的皇位造成什么威胁,当年林家的事情他派去的是亲信,没有那么容易查出来,所以现在留下她的性命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难逃,林清挽,以你现在的身份,已经没有资格再当太子正妃了。”
只要能活着,当不当太子妃对林清挽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她原本也不想当什么太子妃。
但是皇帝接下来的话却让她高兴不起来,不让她当太子妃,降为了太子侧妃,那不是还是要在东宫,还是要每日面对楚恒吗?
这件事情的结果和楚洵想的相差太多,楚恒和楚煜没有惹恼皇帝,反倒是他和朝中所有的大臣成了对立的。
楚洵坐在位子上连着喝了好几杯酒,罗尹淞看林清挽没有什么大事,也就放心了,但是楚洵现在这个样子让她倒是有些担心。
罗尹淞虽是一女子,不能上朝议政,但是她从小也是一直有听外祖父与别的大臣谈论朝中事务的。
她不知道一个好的君主具体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她知道楚洵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会让他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远。
皇帝派人将林清挽送到了东宫,而楚恒和楚煜还得等着这个庆功宴结束才能离开。
他们两个人现在都希望宫宴可以立刻结束,楚恒急切的想回到东宫,回到霜兰殿,他想立刻就去到林清挽的身边。
他已经失去了她四年多,现在一刻钟他都不想离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