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棋盘上那一叠厚厚的信笺,沈纤雪登时愣了,秀眉紧蹙。
她脑海中怎么没有给慕轻琰写情诗的记忆。
难道她的记忆真的不全。
“怎么不敢看了?”
慕轻琰阴冷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似乎要将她凌迟一般。
忽然一道劲风闪过。
慕轻尘轻抬了下衣袖,便见那道掌风直直的打向了慕轻琰的胸口。
慕轻琰顿时面色一变,慌忙闪躲。
哪知慕轻尘那道掌风太快太狠,他根本躲不过,硬生生的挨了一掌,倒退了数步,猛地伸手扶住墙壁,这才稳住了身子。
两日前,他就被慕轻尘伤了一下,还没调理过来。
如今又伤在了慕轻尘手中,顿时承受不住,喉咙发咸,吐出几口鲜血来。
看他脸色煞白,捂着胸口轻颤,狼狈异常,哪里还有刚刚气势逼人的样子。
“太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了这个女人屡次伤我,你到底将不将自个的兄弟放在眼里!”
前两日刚被慕轻尘当着将军府众人的面所伤。
现在竟然又被打了一掌,一向骄傲的慕轻琰怎么能受得了这份屈辱。
即便眼前的人是太子,此刻他也没有半分尊敬的姿态,冷冷的质问。
“许是孤多年未在京中,八弟当真忘了,孤的棋盘从不许任何人打乱。”
慕轻尘头都没有抬一下,骨节分阴的手指一颗颗的往棋盒里收着棋子。
沈纤雪这才注意到眼前这幅棋竟然是用和田玉做的。
眸光微闪,土豪就是土豪!
慕轻琰面色变了变,方才想起来这位三哥自小就爱棋,不许任何人毁他棋盘。
他七岁那年,曾有人不小心动了他的棋盘。
他只说了几句话,那人便吓的自刎谢罪。
自此,再没人随意动过他的棋盘。
想到这,慕轻琰抬头看了一眼慕轻尘。
虽然那人还保持着一贯的动作,姿态优雅,温润如玉。
但是他却不敢再拿这事质问了。
心里不由得有些恼,不就是一个病弱太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自己也不必放在眼里。
但慕轻尘在身体有疾的情况下,竟能如此轻而易举的重伤他,到底是让他有些畏惧的。
那一叠厚厚的信笺全被慕轻尘的掌风扫到了地下。
慕轻琰瞪了沈纤雪一眼,问道:“不敢拿起来看?”
沈纤雪冷冷的看了看他,忽然收回视线,低下头也学慕轻尘的样子,开始往棋盒里捡棋子。
“这是黑子。”
慕轻尘淡淡一笑,伸手从自己跟前的棋盒里挑出一枚黑子丢进了沈纤雪跟前的棋盒,温声道:“混在一起,再挑拣就麻烦了。”
“哦。”
沈纤雪点了点头。
乖乖的听话,没再将黑色的棋子,故意丢进白子的棋盒中。
看到二人如夫妻般相处。
慕轻琰眸中划过一抹厉色。
呵,这女人还真是绝情的很。
先前不知道缠了他多少年,现在看到太子回来了,就想捡高枝,门都没有!
“沈纤雪,你有没有听到本殿在跟你说话!”
慕轻琰顿时恼了,面色铁青。
慕轻尘的院子不许别人进来,所以他身边的人也只能等在外面。
现在他逼着沈纤雪看那些所谓的情诗。
沈纤雪却不动,他又不肯低下头,放下皇子的身份去捡,自然要对沈纤雪发火。
“听到了,不过我没有兴趣看。”
沈纤雪依旧捡着棋子,一双清亮的眸子,宛若天山雪,纯净不已。
她的目光只放在棋子与对面的男人身上。
至于慕轻琰她根本就没有看在眼里。
“是没有兴趣,还是不敢,还是怕太子看清楚你的真面目?”
慕轻琰咬牙切齿的看着她道。
袖中的手攥的紧紧的,真后悔昨日在太子去之前,没有掐死这女人。
将军府的嫡女怎样,不过是个没用的废物,就算掐死她,谁又能追究自己。
沈纤雪恍若未闻,将手里的最后一颗棋子丢进棋盒,抬头看着慕轻尘笑道:“太子殿下,我捡完了。”
慕轻尘这么帮她。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都该给他个笑脸。
这一笑,浅若轻风。
慕轻尘微微一愣,脑海中飘着一段镌刻在心里的记忆。
有多少年没有见她在自己面前这样笑了。
“好,下次我们再下。”
慕轻尘顿时绽开了笑容,如同天山雪,姿容俊美,高贵沉静。
“无言,收进去。”
慕轻尘指了指石桌上的棋子。
无言立刻走过来,将棋子收了。
慕轻琰就这么被慕轻尘跟沈纤雪两人无视,脸色变了又变,一口气卡在胸中,不上不下的,简直要把人呕死了。
他眉头皱了皱,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信笺。
忽然手中凝起内力,将地上的信笺打的飞了起来,随后伸出手接住了那些信笺,上前一步,一把塞进沈纤雪怀中,怒道:“你信中的话当真都是虚情假意吗?”
沈纤雪挑眉看了看他。
这人还真是天生的高傲。
宁愿受着伤,消耗内力,也不肯弯腰去捡信笺。
沈纤雪低头随意捡了一封信出来,看了上面的内容,顿时蹙起了眉头。
随后又看了第二封,接着是第三封……
看到最后,她已经对自己无语了。
这都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好在有原主的记忆,古文是能看懂的,只是内容未免太恶心了点。
什么小女子心悦于您,一直对您甚是仰仗,能嫁给您乃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以后进了门,一定相夫教子,恪守礼法……
每一封信后面都附了两三首情诗,简直让人恶心。
满满的仰慕之情,就差没贴在慕轻琰身上了。
她弄不清是因为记忆的缺失而做了这些事。
还是别人栽赃嫁祸给她的。
但是笔迹的确没错。
信中如此大胆的表白自己的爱慕之意,一点都没将军府小姐的休养,难怪这八皇子对自个如此厌恶了。
沈纤雪有些头疼,揉了揉眉心,将那些信笺塞进了怀中。
不管是不是她写的,这些东西都不能在慕轻琰手里放着,否则以后就成自己最大的把柄了。
“你做什么?”
慕轻琰没有料到她会将那些信笺收起来,顿时皱了皱眉。
须臾,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一笑道:“你这是记起自己对本殿的情,想要求本殿收回退婚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