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是风暴中心的小阿玉浑然不觉。
将眼睛睁得大大的,眸子里本不太显眼的金丝,也像是瞬间绽放了光彩。
“我是阿玉呀,小名是阿玉,大名是王如玉。”小阿玉说得很认真,又看了看秦夫人抓住自己肩膀的手,乖乖提醒,“姨姨,您抓疼我了哦。”
秦夫人松了松了力道,却并没有放开小阿玉。
就在这时候,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小羊一下子飞身上前,一脑袋顶向了秦夫人。
“夫人小心!”秦夫人身后的花红和绿柳同时出手,一人拽住了小羊的羊角,另一人一掌打向小羊的头。
小羊的羊角瞬间被捉住,绿柳带着内劲的掌力也到了跟前。
眼看小羊就要被爆头了。
“不可以伤害我的小羊。”小阿玉忙说。
秦夫人:“住手。”
绿柳收了掌,后劲打在她自己身上,不由闷哼一声。
小阿玉也挣脱了秦夫人,跑去看小羊。
摸了摸它的角。
“小羊乖哦,姨姨跟我闹着玩呢。”小阿玉低声安抚小羊。
但小羊却并没有平静下来,仍然做出一副随时都要攻击的姿势。
还用后腿去扒拉小阿玉,让小阿玉躲在它白乎乎、毛茸茸的身后。
俨然要保护她的意思。
秦夫人原本并没有注意到这只羊,哪怕它的体型看上去,比都城里拉车的羊还要大。
“姨姨,我们家小羊是陪我一起长大的,它很凶的噢。刚刚它肯定以为您要伤害我,所以才会这样子,您不要害怕。”
看眼前的小丫头说的这般真诚,仿佛一点也没感受到,自己那瞬间闪过的杀意。
秦夫人再次看向小阿玉,那双眼睛。
就是那双实在过于独特的眼睛,是引发秦夫人动手的罪魁祸首。
秦夫人此生,只见过一个人有过这样的眼睛。
那人曾对秦夫人说:“娇娇,这双眼睛是一切祸患的根源,我希望,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人有这样的眼睛。”
但现在一打岔,秦夫人压根下不去手。
这只是一个孩子。
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她还救过自己的孩子。
“嗯,是我的错,方才闹得太过了。”秦夫人勾起嘴角,一句话就将刚才的事抛诸脑后。
无论是花红绿柳还是赤丁赤兔他们,看见此时的秦夫人,心中都有巨大的震惊。
但他们只是属下,即便对主人的行径有所怀疑,也是不可能直接说的。
甚至还要主动帮忙隐瞒。
秦夫人邀请小阿玉来,就是说要讲秦怀小时候的事,但其实对于秦淮儿时的那些事情,夫人知道的并不多。
她只能挑着捡着说:“怀儿一直身子就不大好,小时候有一段时间说话口吃,一讲话就磕磕绊绊的,旁的人都笑话他。所以,后来他就不爱讲话了,有什么都只让赤甲帮忙说。结果,大家又说他是个哑巴。”
说到这里时,秦夫人有些感慨,秦怀是个要强的个性,凡事都想努力做好。
儿时他身体不好,但看着府中那些表哥表姐们都在学课业,他也格外艳羡。
非吵着要跟着一起学,结果经常一堂课上不完,他就直接晕了。
他一晕,勇国公就要去问责,府内请来的夫子就不允许秦怀再去上课。
秦怀为了能一起上课,愣是一天九大碗药面不改色喝下去,只为了一堂课上完能不晕。
但他只能上文课,武课却是谁也不敢让他参加。
他就只好自己读书。
但读书时,要口吃,说话结结巴巴。
其实是因为他常会喘不过来气,说两句就要喘气,为了不喘气,他只好慢慢说。
听在别人耳中,就成了口吃。
后来他就渐渐成了孤僻的性子,不爱说话,别人都以为他酷酷的。
但在大人们眼中,他只是一个害怕被嘲笑的孩子。
秦夫人说完后,笑着看向小阿玉:“你说,是不是很有趣?肯定跟你记忆中的阿佑哥哥不一样吧?”
“阿佑哥哥好可怜呀。”小阿玉听得眼泪哗哗的,左手抹一把眼泪,右手又抹一把眼泪,眼光红红的看着秦夫人,“姨姨,这一点也不有趣!”
秦夫人听见小阿玉近乎控诉的语气,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她好像在生气?
小阿玉说:“阿佑哥哥很好,他笑起来很好看,他说话也很好听,他讲的故事也很有意思,他背的书比我的哥哥们都好!阿佑哥哥才不是您口中的那样!”
“我知道,他到你们村以后,变得活泼了许多,更像个孩子了。”秦夫人不知不觉间话也变多了。
她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那个曾经不苟言笑的儿子,从这里回去后,就愿意主动说话了。
明明她得到的那些情报显示,这个小姑娘也并没有做些什么特别的事。
但现在她明白,眼前这个叫阿玉的小姑娘,让人很有说话的欲望。
即便她不懂,也希望能用自己的方式,让她听得懂。
因为每个字,她都在很认真去听,很认真去感受。
“阿佑哥哥不是孩子,我阿奶说了,阿佑哥哥可以一个人出来闯荡,说明他是一个很勇敢的人,比好多的大人都还勇敢哦。”小阿玉说,“但是姨姨,你告诉我的事让我明白,阿佑哥哥小时候也好可怜好可怜,他一定希望自己有好多的朋友,就像我一样。”
小阿玉现在也明白,她记忆中的那些阿兄阿姐,并不是想和她做朋友,而是在欺负她。
欺负那时候的她什么也不懂。
阿佑哥哥的阿兄和阿姐们,也在欺负他吗?
秦夫人看着小阿玉,收敛了淡淡的笑:“他不需要太多的朋友。”
“没关系呀,我和阿佑哥哥以后要做夫妻的,爹告诉我,夫妻就是他有的东西,也等于我有。现在我正在努力交朋友,还有我的哥哥们也是朋友,以后阿佑哥哥就会有很多很多的朋友。”小阿玉说得信誓旦旦。
【……】这话听着那么耳熟呢。
好像不是王传满说的,是它说的吧?
秦夫人喃喃道:“他有的东西,也等于我有?”
这才是夫妻么?
小阿玉的性子跳脱,很快又想到了别的事:“姨姨,您是阿佑哥哥的娘亲,那我写给阿佑哥哥的信,这次就请您帮我给他,好不好?”
“你想写什么给他?”
“我想跟阿佑哥哥说,我现在想好女子书院的名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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