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这牛车是哪儿来的?”苏娘子左右瞧了瞧,才看见秀云那头驴还在后面车板上卧着,这才松了口气。
秀云也是一出来就在找她的驴车,牛车再威风那也不是自己的。
苏二笑着进了屋把宝丫放下来,桌子上早就晾好了水,他一口气喝了两大碗。
然后才把白天在镇上发生的事大概讲了一遍:“这牛车就是那些人的赔偿,还有这些……”
他说着拿出一个沉甸甸的袋子放在桌上,听那声响像是银子。
可秀云和苏娘子都愣了愣,苏老二出去卖一头野猪也不可能挣这么多钱啊!
“这些都是用他们赔偿的猪肉卖来的钱,我数了数,至少有八十两。”
“啥?八十两!!”
秀云一听到这个数字眼睛都直了,那女婿一来一回只花了一天的时间就挣了八十两银子回来?
她这辛辛苦苦活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也才攒了一百来两。
“娘,这是相公的摊子被人砸了得来的赔偿,又不是天天能挣这么多。”
苏娘子一眼看出她娘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却是心疼自己相公的。
还好这回只是砸了摊子,没伤着人,他们毕竟是小地方去的,很容易被人看不起。
不过这回还好由沈大人替他们做主,也没有白白损失。
苏老二把那些钱一股脑的塞给苏娘子,让她好好保管着,又把苏璟仟叫过去,琢磨着这两天去周围山林里再看一看。
苏娘子回房去准备把这些银子藏起来,秀云也跟了进去。
“娘,你来干啥?”虽说是自己亲娘,可苏娘子表现得还是有些防备。
秀云听她这么说脸上一垮:“你还这么防着你亲娘啊?咋?我还能把你那些钱给你偷偷摸走了?”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苏娘子快速把钱往柜子里头一赛,盖上盖子上了锁。
“咱们家人多,少一个人知道也省得不小心说漏了嘴,娘,这回你可别出去显摆,当心那头知道了又来伸手要钱。”
这一点苏娘子比谁都清楚,要是他们家有什么困难了,那头的门关的比谁家都紧实。
可是一旦要是知道他们家得了什么好处,那苏老太太就像阴魂似的整天缠着他们不散。
不过这两天那头也没什么功夫到他们这儿来闹了,上回刘氏当着沈大人的面在苏老太太面前闹了一回。
当天晚上只要从这里路过的都听到老太太的叫骂声,简直把刘氏的十八辈祖宗从头到脚骂了个遍。
这回刘氏死咬着牙关了他们屋的门,不管苏老太太怎么骂她都没把那十两银子还回去。
要说钱,从她嫁进来娘家给的嫁妆,还有她自己的一些贴己钱,早都被凌老太太搜刮了个干净。
那可远远不止十两银子。
如今她凭本事要回来了一些,这回说什么也不能还回去。
苏老大听不下去,想让刘氏把钱送回去:“娘那还不是为咱们好,钱放在她那儿咱们也安心,要用的时候再找娘去取不就行了?”
“你说的好听?我什么时候从娘那儿拿到过钱?上回你腿摔成那个样子,她就硬拖着让老二拿钱,最后要不是实在看你这腿不治不行了,抠抠搜搜拿了些铜板子让我去抓药。”
“可是根本不够,我只能跟药房的先欠着,才把你这条腿给勉强救回来,你当他是你娘,她当你是亲儿子吗?”
刘氏可算把积压在心里这么多年的怨恨当着苏老大的面发泄出来了。
苏老大皱着眉头脸色铁青:“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这些钱本来就是娘的,要不是你当着沈大人的面闹事哪儿来这十两银子?”
“我胡说八道?是是是!我就是胡说八道!不管你咋说,这十两银子我绝不会拿出去,要给你自己拿你的钱给你娘去!”
刘氏说完往床上一躺眼睛一闭,不管苏老大在说什么她都当听不见。
后来苏老大也没法子,他那儿有十两银子啊?只好去找老三哄着苏老太太说了半夜的好话。
苏老太太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沈只清头上,说他年轻不懂人情世故,要不是他在中间瞎搅浑水,她的一百两银子哪能分给别人去?
沈知清打了个喷嚏,长青忙拿来披风为他披上。
“大人,夜里凉,你还是早些上床休息吧。”
“几时了?”沈知清看了一眼跳动的烛火,闭了闭眼睛稍作休息。
这小小的封谷县远比他想象当中麻烦的多,地方越小越容易藏污纳垢,那些长时间盘桓生根的势力竟然到处都是。
就连苏老二在他这儿报的案子,那几个看似只是肉贩子的普通人,背后竟然跟一家黑赌坊也有联系。
沈知清趁热打铁顺藤摸瓜,一连发现了好几处黑赌房的窝点。
“大人,马上要到子时了。”长青看着沈知清操劳的模样:“要不让厨房准备点夜宵?”
“不用了,今日早些歇息,明天一早去赵府一趟。”
赵东成已经被关了好几天,这些天都有长安亲自照看着,他想跑是不能,想偷偷送信更是不能。
沈长青倒是不担心他会一直想不开自寻短见,像赵东成这样的奸诈小人最是怕死。
等到他心神崩溃如同一只惊弓之鸟之时,才是最好派上用场的时候。
沧州知府刘德全已经快十天没收到赵东成的任何消息了,按照他们约定好的计划这会儿赵东成已经早就到了府城。
可如今别说见人了,就是一封书信也没有,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岔子?
他也不敢有什么轻举妄动,偏偏此刻都尉侯萧谦也正在沧州府内。
不过有个好消息是萧谦已经要准备动身离开,等他一走这沧州府又是刘德全一手遮天了。
就在这时刘德全终于收到了赵东成派人送来的消息。
说是因为一些私事晚一点再来府城,让刘大人不必担心,等他到了一定好好亲自向刘大人赔罪。
这个赵东成又在搞什么花样?刘德全将书信看了一遍便一把火烧了。
当初答应他让他来沧州府落脚,最主要的目的不过是让他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活动。
现在正是交接的关键时刻,他反倒因为一点子小事拖拖拉拉,莫不是还想跟他谈什么条件?
看来这些年还真是把他的胃口喂的越来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