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宁予被关在柴房,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每次叶落雨还没走到门口,就被拦着了,只能悻悻而归。
对叶落雨而言,时间过的很缓慢,因为每天都在不知叶宁予生死的煎熬中,再加上即将到来的奴隶贩卖,叶落雨更加焦灼。
她也想偷偷把叶宁予买来,藏着掖着都好,但是叶文成似乎早对她有所防备,她的一举一动,特别是金钱的动向,始终掌握在叶文成手里。这样一来,更加掣肘。
叶落雨以散心为由,得以出府,然而身后还是跟了好几个眼线。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当初她和叶宁予、陆昭一起放花灯的河边,河上的花灯已经灭了,只有零零散散几个飘在河上没被收拾。 m✪.v✦o✴✼✴dtw.la
那个时候叶宁予带着一点腼腆、一点羞涩,又很开心地问自己能不能帮她写字。
她从小自己也没少教她东西,除了琴,真是教一个败一个,尤其是字,狗爬似的,惨不忍睹。但每次都能很乖地讨饶,夸阿姐的字写得好,夸阿姐好厉害。
民间总说叶相嫡女如何高贵清绝,才华横溢,在叶落雨眼里,都比不上叶宁予一句阿姐好厉害。
叶落雨站在河边,身后接连亮起一盏盏灯笼,自己却一人独身时,才后知后觉,感到恐慌,一种即将失去叶宁予的绝望感蔓延开来。
“你瘦了。”
叶落雨闻声看去,青年站在一侧的桥上,一身雪白狐裘,面如冠玉,衬得他本就清冷的脸,越发失了人情味。声音淡淡的,换个怜惜的语气也许能打动万千女子为他飞蛾扑火,奈何他薄薄的眼皮垂下来,不管说什么都显得分外薄情。
再怎么诱人,这也是毒药,叶落雨想,飞蛾扑火的下场就如叶宁予,现在就在柴房生死不知。
“我如何不重要,起码还安安稳稳站在这里,”叶落雨并没有直接上桥,而是靠近了桥下,“殿下今日怎么出来了?”
陆昭微微拧眉,听得她话里有话,原本就有些空落落的心感到浮躁,沉默着看向河里,脑海里自动自觉就浮现出一张俏丽面容。
放花灯那日,叶宁予似乎上了胭脂,皮肤白嫩嫩的,染着一点绯红,水润润的杏眼特别漂亮,看着他的时候,仿佛会说话,让他有点心慌。但又不是烦躁的心慌,总带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陆昭不说话,叶落雨也不在意
“昨夜的事,是小予错了,我不替她求你原谅,就是……看在我们一起长大的份上,往后若……在他处见了,以昭王殿下的身份,出口照拂一二,想必都会领您的情,让她别太难过。”
叶落雨说完,转身离开了。
时至今日,她才知道,没有能力,没有权利,保护不了自己在乎的人,即使自己是叶府的人又如何?
蝼蚁还是蝼蚁。
柴房中。
到处都是灰,叶宁予连小破屋都去不了了,只能缩在这个连床都没有的地方,在角落里闭上眼睛。
时不时就有老鼠从面前跑过,但叶宁予感觉不到了。
半夜因为伤口发炎,又得不到处理,发起了高烧,整个人呼出的气都是热的,叶宁予难受地嘤咛一声,艰难地侧过身体,抓了抓滚烫的脸颊。
叶宁予刚开始烧,脑子还迷迷糊糊的,快天亮的时候,她爬到窗边,勉力睁开眼。
“下雪了……”
“堆雪人……”
叶宁予耸了耸鼻子,也没感觉到哪里不对劲,歪了歪脑袋,看着外面的雪渐渐堆积起来。她忍不住伸手,要去接雪。
想堆个雪人,不知道展昭哥哥会不会喜欢。
这是个废弃有一段时间的柴房了,此时,更不会有人注意到有人正渴盼地伸出手,想接一点点雪,给心上人堆雪人。
雪人没堆成,她一个后仰摔在了地上,眼前阵阵发黑,竟然看不到一丝色彩了。
叶宁予有些害怕,下意识喊道:“阿姐……”
“展昭哥哥……”
眼前还是一片黑,四周更是静悄悄的,无人问津。
叶宁予往前爬了一段,高热中的身体竟然因为害怕而爆发出力气,横冲直撞,她边爬边喊,两个占据了
第19章 成为他的奴隶(2/2)
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名字交错着,伴随着撞击声,停了下来。
她撞到了灶台,尖锐的角把她的额角磕破了一个口子,叶宁予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但没有再喊任何人。
她惶惶然伸手去摸额角,一手粘腻,偏偏什么都看不见,脑子热热的,时而昏昏沉沉,时而清醒无匹,却毫无办法。 ✩❉m✭.v❋✿odtw.la
只能很茫然等着最后命运的宣判,两日后看是死是活,何去何从。
第一日在饥饿中煎熬过来,迎来夜晚。
伤口有些溃烂,发痒,叶宁予已经没什么自主意识了,忍不住伸手去挠,指尖鲜血淋漓,她却毫无所觉,翻了个身,只是扭着身子在地上摩擦,企图让后背止痒。
天亮了,她开始咳嗽,彷佛要把肺咳出来,浑身发痒,后背痒,手痒,嗓子也痒。
等叶文成终于命人把她带走时,护卫推门进去,是一阵极其熏人的臭味,就见地上有一个灰扑扑的人影躺着,负着一些暗沉的颜色。
走近看了,才知道这是血凝固后的颜色,人已经一动不动了。
护卫皱眉,“死了?”
身后有一人上前,探她的鼻息。
“没有,不过应该也快了。”
最后,叶宁予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的。
走是走不了了,只能用抬的——抬死人的那个架子。
今日集市比往日的人要多,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为了所谓“叶府庶女卖为奴”来的。
叶文成闲适地寻了处地儿来坐,静静等待开卖。
等人都差不多开始骚动起来,叶文成这才施施然抬手,“带上来。”
“承皇恩,今日,就要把这不肖的丢人子孙,卖为奴,卖身契在此,价高者得。”叶文成扇了扇手里的薄纸。
应声而来的,是一旁抬着进圈的叶宁予。
原本期待的众人,登时唏嘘的往后退,脸上难掩嫌弃。
能不嫌弃吗?!
架子上那血糊糊的人,连人样都看不出了,是死是活谁知道?而且,说不准刚买到手,人死了不就亏大发了?
叶
少顷,状似遗憾地摇摇头。
“没人要?”叶文成挑眉,“还不曾给她刻奴印,若是买去,可由卖家自己动手。”
有些人是会有这种变态嗜好,也当成一种折磨人的乐趣。亲手刻上奴印,就相当于给人亲手碾碎了身为人的尊严,从此堕落为真正的奴。
对于他而言,这个耻辱若真被人要去了,死了还好,也就断在这里了,但若没死,那这个耻辱可真是不知要留存多久。
这让他有些难受。
见真的没什么人要,叶文成慢吞吞站起来,拿着叶宁予的卖身契正要离去,却被叫住了。
“叶大人。”
青年从人群中走出来,一身卓绝的气度将他与其他人分割开来。
叶文成脚步一顿,转身,见是他,微微俯身,“昭王殿下。”
周围的人寂静了一秒,瞬间哗啦啦全部跪了下去,没一个人敢抬头。
“殿下怎么也会来此处?”叶文成看着青年淡漠的脸,心下浮起一个猜测。
然后心情就有些不怎么美妙了。
“来看看,有什么称心的奴隶。”陆昭脸上最大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这致使叶文成一时间琢磨不透这个阴晴不定的人。
叶文成笑了一声,“我听闻昭王殿下素来不爱使唤奴隶,府中更是看不到奴隶的影子。”
陆昭不紧不慢道:“今日开始就会有了。”
“我看上了这个奴隶,想必叶相会抬爱,卖本王一个人情,对吗?”陆昭看着叶文成渐渐冷下去的脸,幽幽补充:“本王想着,比起去父君那里要人,倒不如来叶相这里卖个脸,替叶相解决了这个耻辱,也好让叶相解忧。”
叶文成:“……”
话都让你说了,我现在留人也不是,不留人又不爽。
叶文成僵硬着脸,半晌冷声道:“三百两。”
三百两,够买一座顶好的房屋了。
陆昭眼也不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