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
独孤鹜脑中,不觉闪过这句话。
他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太阳穴处抵着一根闪着寒光的针,那纤细的腰身就如水蛇般,从他怀里挣脱开。
凤白泠拂了拂额前散落的碎发,手指间藏着的银针冷光熠熠。
“九千岁,我这人不禁吓,要不然一个失手,伤了你可就不好了。”
话音方落,凤白泠手中的针化为了粉末。
该死的武极木印,好霸道的罡气。
哪怕受了伤,独孤鹜在武力上也还是绝对碾压她。
凤白泠很是无语,看样子,她得想些其他法子防身了。
“我的腿可有治疗之法?”
独孤鹜冷着脸,两人很有默契的达成了某种协议,闭口不谈纳兰湮儿。
“我有了方案,可短时间内无法实行。我需要一名精通毒理的大夫的帮忙。对症下药的情况下,一个月内,可以让你的右腿先恢复正常。至于左腿,需要在我们成亲后的半年乃至一年之内才能治愈。”
凤白泠研究过医案,独孤鹜的左腿膝关节已经彻底坏死,哪怕是解毒,膝关节也得换。
她需要一个毒方面的专家,可惜宫竺不在,她只能求助于独孤鹜。
另外,她还需要一个人造关节,做个手术。
她也试过,以她眼下的第七识,急救箱能提供测压仪之类的小设备,可要人造关节无疑是痴人做梦。
等到她和独孤鹜成亲后,朝夕相处,第七识也许就嗖嗖嗖猛涨,到时候人造关节就有机会了。
“我会让陆音过来,他是毒龙山庄的弟子,精通医毒。至于他肯不肯传授给你,就看你的能耐了。”
独孤鹜和陆音,并非是风晚那样的从属关系,陆音虽然一直背地里嫌弃独孤鹜,可两人却是患难之交。
“还有一点,这一年多里,你不能再妄用罡气。你体内的罡气增长太快,身体无法承受,罡气会反噬你的身体。除非找到强化你身体的法子,否则,你每次动用罡气,都等于在慢性自杀。”
凤白泠语气严肃,遇到独孤鹜这样不听话的病患,也是很头疼的。
这女人,竟也看破了这一点。
他自小时候凝聚成武极印后,体内的罡气就比常人凝聚的快得多。
每突破一次,他都临近走火入魔的边缘,可当时亲王府的大夫没有一人能看破这一点。
直到后来认识了陆音,陆音才提出了和凤白泠一样的看法,让他要谨慎修炼,否则一旦肉身无法承受武极印升级带来的罡气,就会走火入魔,最终爆体而亡。
可他当时一心求突破,没有理会,也是凝聚武极木印那一次,他遇到了纳兰湮儿强迫了她,他才能凝聚成印。
此事,也是他一直觉得亏欠纳兰湮儿的原因。
见独孤鹜陷入沉思,凤白泠也暗中思忖着。
“其实独孤鹜的身体强化之法,就在他自己身上。那一条紫金龙身上的枷锁,就是加在他身体上的禁锢,如果能弄断锁链,他的所有问题多能迎刃而解,更别说治愈腿了。只是不知道,那些锁链应该怎么震碎?”
“爹爹~”
床榻上,凤小鲤醒了,看到独孤鹜,她两眼发亮,奶声奶气的叫唤着。
凤白泠摸了摸凤小鲤的额头,发现她出了一身汗后,烧奇迹般的退了。
这速度,也是异于常人。
凤小鲤换了身衣裳,跳下床,就爬到了独孤鹜的腿上。
在她看来,坐在轮椅上的独孤鹜依旧是最好看的爹爹,她一点也不介意。
“爹爹,堆雪人。”
凤小鲤抱着独孤鹜的手臂,摇个不停,满脸的天真可爱。
隔壁小胖家的爹爹到了冬天就给小胖堆很大的雪人,她早就想要个大雪人了。
独孤鹜冷着脸,干巴巴道。
“雪化了。”
腊月尾,地处南北交界的楚都已经开始化雪,公主府的院落,树上只积了薄薄一层轻雪。
一年里最冷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雪雪下。”
凤小鲤撅起小嘴,嘀咕了一句。
想起独孤小锦在独孤鹜面前缩手缩脚的模样,凤白泠可不敢劳烦独孤鹜照顾女儿,就要抱走凤小鲤。
“爷,外头下大雪了,要不要去接小小少爷?”
西厢外,风晚沉声问道。
下雪了?
凤白泠和独孤鹜同时看向窗外。
鹅毛大的雪,纷纷扬扬下得欢。
这个时节,哪来那么大的雪?
凤白泠心头一动,看向凤小鲤。
独孤鹜也盯着窗外,眸光微凝,他想起了上一次,风晚断掉的那口刀。
凤小鲤拍着小手,小脸因为高兴红扑扑的,像是个熟透了的红苹果。
“风晚,去国子监。”
独孤鹜沉声道。
风晚诺了一声,刚要进门推独孤鹜。
“你去接他,稍迟再来公主府。”
独孤鹜说罢,凤白泠眼眸一闪。
难道说……
半个时辰后,顺亲王妃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满意着走出了花厅,她还很体贴的让永安公主保重身体,不用相送。
永安公主不亏是皇家出来的,还算明事理,顺亲王府的要求,她再三斟酌后,答应了。
出于对永安公主的尊重,顺亲王妃也答应了,聘礼可以酌情改动,前提是,凤白泠达到了顺亲王府娶儿媳妇的要求。
顺亲王妃已经想明白了,凤白泠长得那么丑,独孤鹜之所以答应娶她一定也是因为她生了孩子的缘故。
不过那孩子,真的是独孤鹜的种?
顺亲王妃可不信。
刚走了几步,就听到前面院落里,传来孩童的嬉笑声。
啪,一个雪球,飞了过来,正中顺亲王妃的脸。
“大胆,何人敢对亲王妃无礼。”
身旁的嬷嬷刚要喝斥,顺亲王妃一把捂住了嬷嬷的嘴,一双眼盯着前方。
刚下过大雪的院子里,一个男人坐在轮椅上。
他动作非常生疏,神情僵硬,陪着那个穿着红色小斗篷的女娃娃在那滚雪球、堆雪人。
这画面,太吓人了!
顺亲王妃觉自己的眼要瞎了。
坐在轮椅上的,可不就是那个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砍人头颅如砍西瓜的九千岁独孤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