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爷说的冷哮喘，应该叫小儿百日咳吧？症状多是咳得脸红耳赤，涕泪齐流，反复呕吐。”

    “你说的确实是小儿百日咳，可你在想想公主殿下夏季的症状，你还觉得是小儿百日咳吗？”程怀亮笑着问他。

    学徒沉默了一会儿，开始很疑惑，但很快的，此人对着程怀亮一施礼，“小公爷，公主殿下得症状确实和百日咳不同。”

    “久病无速治之法，虚症无速补之方。所以，治疗公主殿下和皇后娘娘的病要从哮喘的发病原因入手。”程怀亮绝对是宣本照抄，治好他病的老中医怎么说的，他就怎么说，“这种病分外因和内因两个方面。”

    “小公爷，病因能说的详细一点吗？”张海堂拿着笔，开始记录。

    “肺、脾、肾三脏功能不足，导致痰饮内伏，成为哮喘之夙根。外因是感受外邪，接触异物、异味以及嗜食咸酸等。”

    “之前说，得这种病的人冬、夏症状不同。所以要在夏季，趁“热”施治，最大限度的驱风祛寒，调整阴阳平衡，令人体备足阳气，为冬季祛寒防喘打好根基。这也是所有医学著作里经常提及的四个字——冬病夏治。”

    “小公爷，冬季需要如何治疗呢？”学徒在次问。

    “冬季缓解巩固夏季的治疗效果。肺脾气虚的，主要是健脾益气、补肺固表。其实，张太医的七子定喘方，冬季最为适合。”

    程怀亮说完，几乎所有人都恍然大悟，不是他们是庸医，而是他们只知道开方子，只知道望闻问切，却忽视了最重要的辩证理论。

    张海堂收起笔，恭恭敬敬的站在所有人身前，其余的御医们也是站的整齐，由张海堂牵头，所有人对程怀亮施了师生礼，“还望小公爷，开一处方，救公主殿下与水火。”

    老李很奇怪，小声问长孙皇后，“他们说的朕不是很懂，可也没必要对一个杂碎行师生之礼呀？”

    “陛下，难道忘了，有用情谊，叫半师之谊了吗？”

    长孙皇后对这个未来女婿很看好，“虽然前期大人的做法很无赖，却开了一个好头。不然这群人怎么会老老实实的听他讲话？陛下觉得张海堂张御医会服程怀亮吗？”

    “确实如此。”老李叹了一口气，“作事情混蛋了点，但很有效果。”

    “药方别我一个人开，辩证完了，你们没有反驳的，那就表示赞同小爷说的，那大家一起开方子，理论要付之于实践，光动嘴不行，要动手动脑，都别害羞，来来来，大家一起写方子。”

    程怀亮率先写了药方，随后其余人也开始写药方。

    程怀亮开的药方叫熟鸡北沙金：熟地八钱，北沙参五钱，麦冬六钱，党参二钱，北五味一钱，山茱萸二钱，丹皮二钱，白芍二钱，甘草一钱，炒鸡内金一钱，炒麦芽二钱。

    其余人开的药方和程怀亮开的差不多。但是少了鸡内金和麦芽以及党参。

    张海堂看到程怀亮的药方彻底惊为天人，他现在彻底明白程怀亮所说的辩证是什么意思了。唯一不懂的是，为何要在药方里加麦芽。

    一众御医不懂，张海堂便明知故问到，“小公爷，您的方子里用鸡内金和麦芽以及党参是何意啊？还望明示。”

    “我开的方子叫熟鸡北沙金，是根据《伤寒杂病论》和《素问》的辩证基础上完成的。辩证的时候多讲谨熟阴阳，无与众谋，很多人都理解成虚病当成实病治，其实是要根据病人的体制和年龄进行施治。张御医，你开的方子比我的少了鸡内金和麦芽以及党参，其实你开的方子里加点麦芽，恰好就是治疗皇后娘娘的药方啊。”

    “这……”张海堂的老脸一红。

    “鸡内金和党参是健胃、通气的，改善一下患者的食欲，至于麦芽……”程怀亮噗嗤一下就笑了，“良药开口，我是怕公主殿下喝不惯。可在药物里面加糖会影响药效。但麦芽性温和，只会发出甜味却不影响任何药效。说白了，就是让口感更好点而已。”

    “小公爷，治疗的效果如何？”这是张海堂最关心的。

    “三五天见效，半月之后会见到更大的治疗效果，一个月后就不需要再服药了，给予食补。五年十年之内，不会再犯病。”程怀亮很肯定的点点头。

    “好啊。”张海堂兴奋的一拍手掌，但很快，张海堂一愣神，支支吾吾的问，“小公爷，我们太医院可以把您的药方收录吗？”

    “关于辩证，我简单和你们说了一下。张御医现在说的是流派吧？”程怀亮的脸没由来的难看起来，最讨厌的就是各大派之间，做什么都要留一手了。

    “是的。毕竟派系不同，传承下来的也不同。”张海堂老脸一红。

    “中医分经方派、温病派、火神派，各派系之间相互诋毁，只认为自家的派系好，其实都是狗屁，这和闭门造车没啥区别。”程怀亮随后发出一声冷哼，“张海堂，你先祖张仲景被称作医圣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张海堂还真不知道，但还是很小心的问，“小公爷，是先祖对医学的贡献吗？”

    “不。你还是不懂你先祖，也不懂我之前说的八个字：医者父母、医者仁心。”程怀亮叹了一口气，“因为你的先祖，开创的就是博采众长的自由医学派。我劝你一句，想要医术见长，成为你先祖那样的人。不要一叶障目自缚手脚。把你知道毫不保留的教出去，别他娘的总是留一手，很多传承就是因为留一手弄丢了。”

    “这……”张海堂很不情愿，“如果那样，岂不是人人都可以行医？岂不是没了质量？”

    “大浪淘沙。如果给行医进行定级考核呢？就像是前朝科举那样，根据实际考核情况，给合格者颁发医师资格证，有证才可以行医，没证的严禁行医，多简单的事情？”

    程怀亮一耸肩，后世的卫校、医学院多了去了。

    可老李的眼睛却亮了，这混蛋终于对张海堂下手了，他对老李的承诺没有忘。

    老李很激动：到底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