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面馆之后,叶飞来到了位于外城城北的那间宅子。
推开门,便见到了宣正志搬了张躺椅坐在院子里,双目微闭,在享受着这春日里的阳光。
“很舒服嘛。”叶飞道。
宣正志缓缓睁开眼睛,瞥了一眼叶飞后又闭上,嘴角微微扬起,感叹道:“确实很舒服。”
“已经很久没觉得这么舒服了。”他补充道,“叶飞,这两日都没见到你人影,进展如何?”
“一切都结束了,”叶飞走到了宣正志身旁,想了想后也搬来了一张躺椅,坐到了宣正志的旁边。
“昨夜我已将姜河山送到了密阁,并将他和龚姨娘二人都处死了。”
宣正志霍然睁开双眼,然后扭头看向叶飞,思忖半晌后才道:“大仇得报,可喜可贺。”
“唉!”叶飞摇头叹气,“当初我来到汴京,不过是想追查当初灭我家门的凶手,谁知道牵扯出这么多事情来,还在不知不觉中卷入到皇位的争夺中,替东宫那边除掉了七王。”
“叶飞,”宣正志的神色瞬间变成了严肃,“你的案子已经了结,从今以后我也不用跟着你了,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东宫的人?”
“宣正志,”叶飞鄙夷一笑,“我可以告诉你,不过在此之前,你能否告诉我,你又是谁的人?”
“我是密阁的人呀!”
“可你跟秦汉明一样,一直都在有意无意间给我引导,只不过他是将我往刑部尚书身上引,而你则是隐天和七王,”叶飞脸色陡然间一沉,“看上去,你倒像是东宫那边的人。”
宣正志神色一阴,定定地看着叶飞良久之后将思绪移开,苦笑一声后才道:“这就是你这两天故意避开我独自行动的缘故?”
“算是吧,”叶飞道,“这两天我一直都在想,你肯定不是东宫的人,你会是谁的人呢?”
宣正志默默地叹了一口气,“那你认为呢?”
叶飞没有回应,而是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后语气懒散道:“你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如今案子已经结了,我也大仇得报,是该离开汴京城了。”
说罢,叶飞便离去。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宣正志一直一言不发,只默默地看着。
直到快走到门口之际,叶飞才回头,对着宣正志道:“保重了!”
宣正志一愣,然后起身,向叶飞拱手告辞。
半柱香的功夫后,叶飞来到了神刀阁。
由于他昨夜一夜未归,使得杨依依为她担惊受怕了整个晚上,直到亲眼见到他来到面前,这才松了口气。
“叶飞,你没事吧?”杨依依皱着眉头问道。
叶飞笑了笑,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装着一个手镯。
看着他将盒子递到眼前,杨依依皱了一下眉头,“这是?”
“这是送给你的礼物,”叶飞解释,“来汴京的这几日,可没少麻烦你,小小礼物,聊表谢意。”
杨依依顿时红了脸,然后羞怯地接过了盒子。
叶飞仔细地打量着她,这才发现,杨依依果然和寻常女子不一样,身上没一件珍珠首饰。
“叶飞,多谢!”
叶飞笑了笑,然后拍了一下杨依依的肩膀,“在天亮的时候,我已经用了我自认为最残忍的方式杀害了灭我家门的仇人。”
杨依依眼中闪过一道光芒,嘴角微微扬起,“要不要喝酒庆祝一番?”
“好呀,”叶飞欣然答应,“喝完酒后,我也该离开汴京城了。”
杨依依脸色一沉,欲言又止。
“这汴京城虽繁华,可并不适合我,只怕再待下去,想走也走不了了。”叶飞解释。
杨依依点头,然后抬眼看着叶飞,满眼的不舍。
“我还以为,你会等到桃花开了再走。”杨依依沙哑着嗓子道。
“桃花年年都会开,可我并不会年年都会来,我,不该是那个陪你看桃花的人。”
闻言,杨依依眼中顿时盈满了泪光。
随后,叶飞又找到了还在神刀阁内养伤的萧易何。得知叶飞即将离开汴京,萧易何有些生气道:“姓叶的,你就不能等我伤好了些再一起回去?”
这时候,正好一名侍女端着一碗药过来。叶飞从侍女那接过了药,然后端着药坐到了萧易何旁边。
“怎么?你要喂我喝药?”萧易何有些不安。
“有何不妥嘛?”叶飞反问,“萧易何,你武功这么差,江湖并不适合你。”
萧易何怫然不悦,心中甚是不爽。
叶飞勺了一口药,喂到了他嘴边,“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萧易何睁大了双眼,目不转睛地望着叶飞。
“你是见过的少年中,最为干净的一人。你才华横溢,我不想你的才华浪费在江湖山的打打杀杀之上,只愿你别辜负了你的才华,为天下苍生黎明百姓做点事情。”叶飞发自肺腑地说道。
萧易何被叶飞的这番话所触动,然后点头答应。
随后很长的一段时间,两人都处于沉默当中,叶飞一直在给萧易何喂药。
直到碗里的药接近空了,叶飞才起身,“萧易何,将来你若成为一名贪官污吏,我叶飞必亲自来取你的人头!”
萧易何哑然失色,激动地咳了两声。
“叶飞,你是我见过的少年中,最有侠肝义胆的一位!我嫉妒你,并非只是因为沈娘子,还因为你的放荡洒脱,因为我知道,我永远成为不了你那样的人。”
叶飞笑了笑,然后放下手中的碗,“待会我约了依依喝酒,你要不要一起去?”
萧易何一怔,寻思自己重伤未愈,并不适合痛饮喝酒,可想到是给叶飞饯别,于是便答应下来。
到了正午时分,神刀阁主杨拓设宴,邀请了叶飞和萧易何。
得知叶飞马上将要离开汴京,酒过三巡之后,杨拓问道:“叶飞,你年少有为,又得贵人赏识,难道真的不想在这汴京城内创出一番天地?”
叶飞回敬了杨拓一杯酒,摇着头道:“来了汴京也有些时日了,也经历了一些不少事,说句心里话,晚辈心中有些后悔了,后悔当初没有去武当做掌门,那闲云野鹤的日子才是最适合晚辈。”
听到叶飞这么说,杨拓便知其心意,并不再挽留。他看向杨依依,发现离别的惆怅和不舍已经在她眼中尽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