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命好，嫁给了你父亲这样的好夫君，后来又生出了你这么好看可爱的儿子。你可知当初我第一次抱着你的时候，心里头有多羡慕嘛。如果我的孩子还在，肯定也会跟你一样。”龚氏解释。

    “当时谁都在说你骨骼清奇，是个练武奇才，所以我一咬牙，一狠心，就往你身上埋入了针，让你这辈子都学不成武功。”

    听到这，叶飞心中暗自庆幸，还没龚氏当时没有下狠心，给他投毒之类的。

    “一个人的嫉妒心太可怕了。”叶飞道。

    “绝望比嫉妒更可怕！”龚氏立即反驳，“我曾经将我的苦楚说与你母亲，想要你母亲劝说你父亲出手帮忙，助我摆脱苦海。谁知你母亲和父亲二人，却只是劝说了那姓张的王八羔子一顿，非但未能将我解救于水火，反而却害我被折磨得更厉害了。”

    “我父亲母亲，不会那么糊涂吧？”叶飞质疑。

    “他们是不糊涂，只是因为那张家和你叶家是世交，而那姓张的与你父亲从小认识。”龚氏解释。

    “所以，你便因此对我父亲母亲生了恨？”

    龚氏又是一声叹息，“当时还说不上恨，只是对他们十分失望，你母亲总说将我看作亲生姐姐，却见我伸手苦难而袖手旁观！刚才你说我没资格提到她，可她当时又有什么资格提到我。”

    “可你别忘了，是你往我身上埋针在先，凭什么还有脸要求他们对你施以援手！”叶飞驳斥。

    “是呀，”龚氏突然发出一声狞笑，“若真要恨的话，只能恨我没用，当时我也的确是恨我自己软柔。后来有一天夜里，我借着酒壮胆，将那姓张的脑袋给切了下来，还悬在了扬州城门上。”

    “你可知当我拿着刀动手之前，心里是有多害怕，手抖得多厉害！可我杀了他之后，我却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了！”龚氏笑着说道，看上去有些可怕。

    “可你不是以前的你了。”

    “是呀，我终于跨出了那一步，为了我自己。”龚氏得意笑道。

    叶飞漠然，对于龚氏的这段遭遇，他内心是同情的。这世上的女子，大多都会选择隐忍，被欺负折磨一辈子。

    归其原因，还是最世间对女子太多不公，若换成是女子欺负男子，男子轻易便能将那女子休了，并且女子还得遭受失德的指责和骂名。

    总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是因为当官的全是男子罢了。

    “那时候我应该才七岁左右，然后一年之后，你杀了我父亲和母亲。可你以的武功，应该不是我父亲对手，是姜姨父帮了你。”叶飞道。

    “的确如此。那姓张的生前得罪过不少人，当初我将他杀了以后，也没人怀疑到我身上。后来我便以寻医为由来了汴京，没多久就结识到了姜河山。”

    “姜河山虽然为人木纳笨拙，对我却是百依百顺，不曾骂过我一句，遑论是打我了。本来我都想好了就这么和他平平淡淡地过好日子，谁知你父亲却突然找到了我，说要追查杀害那姓张的凶手，已经怀疑到了我的头上。”

    “姜姨父对你以前的事情并不知情？”叶飞问道。

    龚氏微微摇头，“他当时还不知情，只知我是个无依无靠的寡妇。后来你父亲找到我后，我瞒不住了，就告诉了他实情。我原以为他会因此休了我，将我送去报官。”

    “可他没有这么做，而且还为了帮你隐瞒那件事，灭了我叶家的门。”叶飞补充。

    “是呐，我糊涂了一辈子，唯一最对的一件事情便是改嫁给了他。”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杀了他！”叶飞突然厉声问道，“他对你这么好，你真的狠心杀了他？”

    龚氏两眼闪过一道光芒，哑口无言。

    “其实他并没有死是吧？”叶飞接着说道，“还有，以姜姨父的实力，应该与我父亲不相上下，并不能有十足的把握杀掉我父亲。所以，那天晚上还有他人参与了灭门！”

    “是，是，是他的一个朋友。”

    “哪个朋友，时南怀时院长，还是隐天的人！”

    听到叶飞嘴里说出隐天二字，龚氏大吃一惊。

    说罢，叶飞抽回了披在了龚氏身上的披风。

    “我知道姜姨父的藏身之处，明日你们夫妻二人便能再次团聚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活着相见的，若是刑部的人先杀了你，我就留着他性命；若是你还没死，我就先杀了他，再提着他的头来见你！”

    “不！”龚氏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行？他可是我的仇人！不仅如此，我还会告诉密阁，你和隐天有染，到时候密阁的人就会拜访你的娘家，到时候龚家就会像我们叶家一样，一夜之间惨遭灭门！”叶飞十分冷酷道，目光中透着凛凛杀气。

    “他们是无辜的！”

    “当年我们叶家上下二十多口人又何尝不是无辜的，”叶飞驳斥，“我改变主意了，我不能让你先死，否则你就体会不到被灭门的滋味了。明日这个时候，我就提着姜姨父的脑袋来见你。”

    “我向你保证，不会有人对你动刑。只是我会将姜姨父的脑袋悬在你面前，让你成天成夜地面对着他的脸，直到他的脸！”

    “住口，别说了！”龚氏突然爆发出一声咆哮，然后泪光闪闪地看着叶飞，“只要你答应我留着他性命，我就答应告诉你一切你想知道。”

    “我不会放过他的，我只能答应你留他一具全尸，饶了你娘家那边的人。”叶飞拒绝。

    龚氏不停摇头，“啊！是我，害了他！”

    “他的死跟你没关系，他是隐天的人，迟早都要死！”

    见龚氏迟疑，叶飞道：“等我出了这扇门，你就会落入到刑部尚书手上，而到了明日，我就会将姜姨父抓了送到密阁去。”

    等了一阵，见龚氏仍是没有表态，叶飞果断转身离开。

    在他即将踏出门的那一刻，龚氏突然喊道：“我招，只要你肯放过我娘家的人，我知道都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