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禄山微微点了点头,随后神色一正,道:“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小心谨慎一些,今天一半人吃羊肉,一半人继续吃马肉,明天轮换!
而你我,包括孙铁木尔,也明天再吃。”
吉日嘎朗虽然觉得安禄山过于谨慎了,但想到昨日惨烈的战况,便点了点头。
雄狮军营中很快飘起了炊烟,所有士兵都流着口水,目光饥渴的看着锅中煮沸的羊肉。
有些实在忍不住的士兵,还拿出一个勺子,直接舀起锅中的肉汤喝起来。
他们可都是身强体壮的士兵,每日消耗量极大,一顿不吃都饿得慌,更不用提两天没吃了。
不久,整个营地都开始弥漫着羊肉的香味,军营中一半的士兵开始大口大口的吃起羊肉。
足足有一万一千名士兵享用了这顿来之不易的羊肉大餐。
安禄山和吉日嘎朗站在帅帐前,看着士兵们一脸心满意足的表情,悬着的心终于落了落。
“安禄山,接下来该怎么办?一共就一百多只山羊,咱们节省着吃,也就够三天的。”吉日嘎朗说道。
安禄山深深的叹了口气,“咱们现在只能破釜沉舟了。今天休息一天,晚上想办法联系城内的兄弟,看看能不能里应外合,一举攻破云海城。”
吉日嘎朗点点了头,心里也是知道,眼下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虽然云海城并不是铜墙铁壁,但城中的齐天一会儿射箭,一会儿用巨石,最后还做了燃油弹,士兵们还没等靠近,就被烧成了焦尸。
他和安禄山现在还没有任何破解的办法。
“有没有可能先占领其他城池?毕竟这里是艳阳帝国,除了云海城外,还有其他城池我们可以占领,我们可以在那里进行补给,谋求日后再战。”吉日嘎朗说道。
安禄山苦笑着摇了摇头,“雄狮帝国侵略整个艳阳帝国不过才发兵五万,而我们带着三万大军只打个数万人的小城,却损兵折将,到现在还没有攻破。如果这个时候再去占领其他城池,我们在帝国的一家老小就会被全部被杀。”
吉日嘎朗面色一变,“你的意思是说,阿怒汉帝王会认为我们叛变?”
安禄山重重地叹息一声,“我们统领的可是三万大军,而不是三千大军,完全有实力自立为王。”
吉日嘎朗神色颓唐,“如果里应外合也攻不破云海城,我们又该怎么办?”
安禄山忽然轻笑一下,仿佛看破生死后的风轻云淡,“你带着剩下的士兵班师回国,而我一个人领死谢罪。这样总好过一家老小,还有你们的家眷陪葬。”
吉日嘎朗眼中浮现一层水雾,安禄山曾经为雄狮帝国立下汗马功劳,更是为帝国不知抢夺了多少金钱物资,但眼下却因为一个小小的云海城,就要走上末路,任谁都会心生悲凉之感。
但这就是战胜,没有过去,没有情面,有的就只是胜利和失败。
晚间。
“啊!快来人啊!有人死了!”
“什么?怎么回事!”
“很多士兵口吐白沫,七窍流血!”
原本安静的雄狮军营被一声惊恐的惨叫声惊醒。
安稳入睡的士兵们纷纷站起身,慌乱的到处查看。
安禄山听到帐外的惨叫,心中猛地一沉,连上衣都来不及穿,直接穿了条裤子就向外面跑去。
而孙铁木尔和吉日嘎朗也急匆匆的来到军营中央。
很快,军营内的火把就全部点燃。
当火光照亮周围的一切后,安禄山目光扫过地上口吐白沫,七窍流血的士兵,面色冷到了极点!
吉日嘎朗心头猛地一跳,不自觉地看向安禄山,暗自庆幸自己听了安禄山地话,并没有吃羊肉。
但孙铁木尔脸色大变,双目竟然有了几分疯癫之状,口中低声自语,“齐天不是人,他是恶魔,他是恶魔,这里是不祥之地…”
只见军营中,满地都是口吐白沫,七窍流血,死状极其恐怖的士兵!
他们死时一定极其痛苦,每个都是脖颈青筋暴起,双手僵硬的保持着抓挠脖子的惨状,仿佛是因为窒息而死。
安禄山看着满地的尸体,很多他都认识,全部都是今天吃了羊肉的士兵。
“啊!啊!与我们战斗的不是人,而是恶魔!这里一定是被诅咒了,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
孙铁木尔突然疯狂的大叫起来。
安禄山心中一惊,立刻转身窜到发狂的孙铁木尔身前,一拳将他打晕,随后命令两名被吓傻的士兵,“将他抬进帐中,严加看管起来!”
安禄山只觉得心中被无数只草泥马踩过,一片凌乱,大脑更是无法进行思考。
吉日嘎朗赶忙组织活下来的士兵,将死去的士兵尸体收拢一起,然后就地掩埋。
最后,安禄山强打着精神,四处巡视军营,安慰受惊的士兵。
但还是有很多士兵被接二连三的打击伤了心神,竟然发起失心疯。
这些精神失常的士兵立刻就被塞住了嘴,捆绑了起来。
安禄山和吉日嘎朗一直忙碌到太亮,才将处于崩溃边缘的士兵安稳住。
帅帐。
“孙铁木尔疯了,他已经无法战斗了。”吉日嘎朗无奈的说道。
此时他心中有些愧疚,觉得是自己害了营中的士兵和孙铁木尔,如果他们不是吃了自己带回来的羊肉,根本不会死或是疯了。
但他又很奇怪,云海城到底是怎么将这一百多只羊送出来了?
他们又是怎么和外面取得联系的?
这几日,云海城城门紧闭,根本没有人出来,并且,他搜寻了附近,根本没有人烟的迹象。
只是此时的吉日嘎朗又怎么会想到,云海城东边和南边靠海,只需要用条船,就可以对沿海的城邦做沟通。
而齐门山的东边也是靠海,两边靠海就可以传递消息,根本不用走城门。
这就是地理优势,常年驰骋草原的雄狮帝国将领,是根本想不到海航的,他们甚至连几个会游泳的人都没有,一水的旱鸭子。
“城内的人,联系的怎么样了?”安禄山现在根本顾不上伤亡了,如何进行下一步才是关键的。
“城内士兵的信鸽已经收到了,凌晨是城卫军防备最松懈的时候,明天凌晨,咱们的士兵会杀掉守门的士兵,然后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城。”吉日嘎朗说道。
雄狮帝国的最拿手的传信方式就是信鸽和老鹰。
甚至每个将领都会有一只雄鹰当作宠物。
战争时候,他们就会用各种飞禽当作传信的工具。
“现在我们剩下多少人了?”安禄山问道。
吉日嘎朗叹了口气,“好在我们控制了羊数,很多人吃的不多。这次我们只死了六千人,但剩下的五千多人已经无法战斗了。”
“啪!”安禄山将帅帐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愤怒道:“什么是只?我们现在连敌人面都没有见到,就折损了大半的人,将领更是死了两个,疯了一个!”
吉日嘎朗被突然暴怒的安禄山吓了一跳,他还是第一次见安禄山如此怒不可遏!
良久,暴怒的安禄山才逐渐恢复了平静。
“明日最后一搏,我亲自带军。另外,再分给你一千人驻守军营,如果我这边出现了意外,你带着受伤的兄弟就回雄狮帝国复命吧。”安禄山的语气有说不出的消沉。
任谁也想不到,堂堂的十大虎将第二位,挥军三万,竟然连只有四五万百姓的云海城都攻不下。
这样的失败,不光是帝王,连统帅和将领本身也是接受不了的。
“遵命。”吉日嘎朗颓唐的应道。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来的时候每个人都是信心十足,满腔激情,但眼下竟然被打成了这个样子。
第二天白天,雄狮军营弥漫着消沉的气愤,所有士兵都是没精打采,如同斗败的公鸡。
三三两两的士兵围坐在一起,根本没有丝毫精神头。
安禄山走出帅帐,看着耷拉着脑袋的士兵,内心再次重重叹息。
他忽然发现,短短五六天的时间,自己的叹息声,比过去数十年加在一起还要多。
“雄狮帝国的好儿郎们!”安禄山提气大吼一声。
军营中的士兵们一愣,疑惑的看向帅帐前的安禄山。
他们此时连站起来的心情都没有,竟然直接坐在原地听安禄山的训话。
“我知道,眼下我们遇到了些许挫折,但雄狮军团是大陆最强的军团,我们必将战胜眼前这个敌人!请大家相信我,今天夜里,城内潜伏的人就将为我们打开云海城的大门,我们里应外合,明天咱们雄狮大旗,就会插在云海城的墙头上!”安禄山鼓舞着士气。
但士兵们依旧神情萎靡的看着他,没有半分情绪降得模样。
安禄山心中无奈,略微思索,再次高声喊道:“这次我们攻入城内,所有抢劫的财务和女人都归各位兄弟,咱们只需要拿出十分之一上交给帝国!
要知道云海城可是整个大陆最为富有的城邦,里面的美女,还有金钱,数不胜数!”
果然,士兵们神情有了一些变化。
过去雄狮帝国烧杀抢掠城池,百分之八十要上缴帝国,他们私下只能留下百分之二十。
但现在他们可以留下百分之九十的财物,只交给帝国百分之十,这的确是个不小的诱惑。
更何况,云海城的富庶,整个大陆的人都知道!
只要他们能攻占云海城,所有人的财富都会剧增,女人更是想要多少有多少!
士兵们相互看了看,便站起身,走到帅帐前,“帝国威武!”
“今天晚上我们就杀进城去!”
“跟着安禄山统帅发财!”
………
一时间,士兵们开始各自吆喝着。
虽然军纪还是有些凌乱,却也比之前消沉的情绪好得多。
安禄山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但眼下这个情况,能有这样的精神状态,已经是最好的了。
“好了,现在大家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后,凌晨就随我一同杀入云海城内!”安禄山最后大喊一声,便转身回了帅帐。
不多时,吉日嘎朗也来到帅帐,面带疑惑的问道:“安禄山,阿怒汉帝王下达新的旨意了?”
安禄山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那抢劫过来的东西?”
“没有金钱和女人的刺激,你觉得士兵们还能有战斗的激情吗?”
吉日嘎朗恍然,安禄山这是骗大家呢。
“等班师回去的时候怎么办?”
安禄山冷笑,“等能班师回去的时候再说吧。”
吉日嘎朗心中一沉,他看着安禄山的表情就知道,安禄山对今晚的战斗似乎有些心里没底。
“吉日嘎朗,你不用担心,虽然齐天这个人有些鬼才,制造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以暂时抵御住我们。但他终究只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绝不会有这么多的战斗经验,所以晚上的战斗,我还是非常有信心的。”安禄山补充道。
在军报中,齐天被描绘成一名二十多岁,面容清秀的纨绔子弟。
虽然安禄山不相信齐天是个没用的纨绔子弟,但岁数总会不差,吃的大米一定没有自己吃的盐多!
凌晨,星光灿烂。
整个雄狮军营一片漆黑,没有一个火把点燃。
但近距离看,可以凭借月光,隐约看到上万的士兵整齐列队,一个个目光锐利的看着云海城。
这时,一个信鸽从云海城的方向飞过来。
站在帅帐前的安禄山伸手就将信鸽抓过,将鸽子腿上的信笺拿下来。
他看着信笺的内容,脸上浮现一丝笑容。
“兄弟们,城内的兄弟已经得手了,我们现在悄然步行杀过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安禄山高声喊道。
随后,万人大军开始向着前方云海城进发。
此时,除了云海城城墙上的零星火把外,周围一片黑暗,简直可以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
当雄狮大军靠近云海城时,城墙上站岗的士兵,竟然一个个倒了下去,几个身穿黑色锦衣的高大汉子,手举火把,对着城墙下的士兵们挥手。
安禄山此时站在大军的最前方,他看着城墙上的黑衣大汉,心中一喜,‘自己人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