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介在打败琦玉,得到最后一把钥匙,打开脑海里那扇大门之后,所有的一切便完全记起来了。
关于波罗斯的记忆,关于自己作为普通人但是掌握规则的记忆,关于冥土世界的记忆。
自然,他原本半生不熟需要时间去掌握的规则, 也轻车熟路的拿捏在手中了。
可这对他来说,却并非是一件好事。
此时此刻,凉介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雏田小时候,偶尔会提及自己身上存在着那种隔绝感。
“对于天生神圣,对于执法者来说,这世间的一切确实不算什么……”
凉介恍惚的注视着手底下这二十来颗水晶。
关于这些世界的走势,关于这些世界的命运,他随时都拿捏在手中,随意便可以调换。
对于执法者来说,时间、命运一类的说法,于他们而言就是虚妄。
时间,本就是生灵为了衡量标准而定下的。
但对于执法者来说,时间却并非标准。
一眼,他们就能看到某个人的一生命运,甚至可以随意调换时间。
如此层次,在面对一些普通生灵的时候,难免会失去一些同理心。
你不能指望人类对地上的蚂蚁产生同理心,偶有课时会要求学生对蚂蚁进行观察,也会有无聊之人随意的拿一些物件遮拦蚂蚁的去路,逗弄耍乐,更有甚一些小儿,会对蚂蚁进行肢解,或者火烧。
而对于掌握了世间规则的执法者来说,人类就好似那地上的蚂蚁一般, 只不过比起蚂蚁,人类的情感表现会更为丰富一些罢了。
但这些在波罗斯的眼中,却不算是什么。
他本就是宇宙霸主, 高高在上,孤寒一人,就算是身边比较得力的手下,也仅仅只是手下而已。
其在掌握规则,得了冥土的接引之后,便完美的融入了执法者的位置。
就算有争霸之心,对于下面的人永远不会多看几眼。
波罗斯是一个心性凉薄到只会往高处看,从不会回头看来时路,路上人的人。
可问题便在于,凉介不是波罗斯。
在波罗斯的成全下,凉介有着独立完整的意识,他虽然继承波罗斯的记忆,却能只做阅览而不被影响。
与波罗斯那个孤家寡人比,自己可是有着妻子、有着孩子,一家老小整整齐齐,家庭美满。
如此之下,他又怎么可能还像是那些执法者一样高高在上,又怎么可能像波罗斯一样完美融入到对应的身份。
就连现在,他都有些犹豫到底去不去那个冥土世界。
与波罗斯一样,凉介在记忆完全苏醒的那一刻,就已经受到了冥土世界的接引。
好在他对于规则的深究程度因为记忆的缘故,深刻了太多太多,这才有能力压着这份接引的力量。
可一直这样压着,也不是个办法。
家人,凉介是肯定舍不得的。
可以现如今的境界层次,他真的能像以前一样面对家人吗?
无奈的叹息一声,凉介先是将刚才关了的台灯打开,又缓缓起身,朝门边走。
“咚咚咚。”
刚一走到门前,沉闷的敲门声响起。
顺势,他打开了屋门。
“虽然说,以你现在的本事,不进食也没事。”
雏田手里架着个盘子,上面是各种肉食,“但若是心烦,吃点东西总是舒服点。”
她经常这样,情绪不好就吃东西,暴饮暴食。
倒也不怕长胖。
反正以自家的本事,长了肉就修炼,如此下去,反而利于自己的成长。
“化忧愁为食欲吗?”
本来凉介脸上还带着些许僵硬,但听到雏田的话语,再加上她手里架着的盘子,脸色缓和下来。
从她手中接过盘子,反过身朝回走,不过他也没提要继续一个人静静。
而雏田亦是明白他的意思,一边将门关上,一边跟着他朝屋内走。
一前一后,凉介坐在位子上,雏田坐在书桌前。
“嘿……”
刚一坐下,凉介才用筷子夹起一块肉食朝嘴里塞,就听到雏田笑了一声,“突然想起小时候,我和你还有父亲,就经常泡在书房里开小会。”
“那时候你总是比我聪明,多数时候也是你和父亲在谈,我就在一旁呆坐着,死记硬背你们谈及的内容。”
“不知不觉,这都二十几年过去了。”
如今日向的宅院是按照日向在木叶村的祖宅一比一建起的,当初日向入驻雨之国时,就是这么来的。
现在日向成为忍界唯一的势力,让所有国家俯首称臣,同样没有变过。
而这屋内的陈设、摆放、格局,亦是跟当初一模一样。
不过人……却是变了。
日向日足自从退位之后,已经很少管族中之事,这书房自然而然也就落到了雏田的身上。
当年一开始,是他们三个人一起开小会。
后来,是她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瞎捉摸,偶尔花火会过来跟她一起凑个伴。
再到后来,族中的事情稳妥了,各个世界负责管理的部门、统筹都落实妥当,族中人才辈出,少有需要她这个族长操心的地方,这书房也就清净下来了。
“是啊,二十多年过去了。”
凉介也颇为感慨。
虽是二十多的年岁,但他的记忆,可是有着千百年的岁月。
不过若是没有这二十多年的经历,他兴许现在也不会苦恼了。
以他的天赋,不论是不是这日向族中的人,有着前世的铺路,他不可能走得差,只是时间的长短罢了。
但他也不悔,若非这二十多年的经历,他现在也不是日向凉介了。
他想做个人,有依有靠,不像成为波罗斯那样的孤家寡人,更不想成为那些执法者一样的存在。
“夫人……”
凉介缓缓放下筷子,注视着眼前还在张望周围,怀念儿时的雏田。
“嗯?”
雏田疑惑的止住在周围晃悠的目光。
“你或许该知道,我现如今的实力越来越强了。”
不知道为什么,凉介此时此刻,想的不是应该怎么去应付自己的家人,他想的是当初雏田曾经说过的话语。
谷幫
她不想给他拖后腿。
而事实上,她也完成了自己的承诺,把日向这两个字支起来了。
虽然说难免有些狐假虎威,可终究是她自己给支起来的,凉介只管了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她一直都在努力,站在他的身旁。
“你一直都很强,现如今更是强得没边,找不到对手,我自然是知道的。”雏田笑着说道,“你可是我们日向的底气,这么大的盘子,可都是有你这个地基才架起来的。”
说着,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出什么事了。”
从凉介回来,她就觉察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所以端着菜来书房,先问个清楚,免得他一个人憋在心里。
“实力越来越强,我涉及到的东西也就越来越多。”
凉介一挥手,书桌上摆放着的东西便像是本就不存在一样,除了台灯外眨眼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而对于这一手,雏田没有感到惊讶。
只是些寻常手段而已,她也可以做到,但没有他做得这么干净利索。
不过这个时候提及实力……莫不是遇上了难以抗衡的对手?
她心中有些嘀咕。
凉介的实力早已成迷,很久之前,就没有人见识过他到底有多强大。
日向族中所有人只知道,不论什么样的对手,在凉介的对面都不过一合之敌,便很直接落败,他们根本见不到他的上限在哪里。
不过很快,雏田的目光便被眼前浮现出来的一颗颗棱形体,好似水晶一般的物件给吸引了。
她的眼眸中,转生眼缓缓亮起,将这些水晶上的画面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我们日向现如今掌控的所有世界?”
雏田意外的抬起头,看向凉介,“这水晶莫不是什么你新发现的宝物?”
“不是,这只是一种规则的显化方式。”
凉介解释道,“可以是水晶,也可以是球体。”
说着,他们面前的水晶体又化作了球形。
“那这些画面……”
雏田又问道,看着上面一个个浮现的画面,时不时的,也有熟悉的身影冒出来。
熟悉,倒也不是认得。
就像是穿着胜利队队服的那些个人,她虽然不认识,但也明白这个球体对应的应该是圆大古所在的世界。
那边戴着戒指,一个个看着不好相处的人,极像是某些黑手党,那也就是彭格列的那个世界。
这一个又一个的世界,以这种方式浮现在她的眼前,倒是新奇。
以往,她去那些世界巡视,都是需要穿过时空门一个个找过去,麻烦得很。
现在有了这宝物,倒是容易得多。
“我的实力现在很强。”
这是凉介在雏田面前第三次提及这句话。
而在说完这些话语之后,在他们面前其中一颗球体缓缓飘出,在雏田的眼前,上面的画面逐渐发生变化。
那是圆大古所在的世界。
在平静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后,宇宙侵略者再次出现在地球上。
而此时此刻,胜利队早已在日向的帮助下改革,成为地球上最强的势力,没有之一。
于此同时,又出现了一位被称之为戴拿奥特曼的人类之光。
但因为有着迪迦奥特曼作为前提,戴拿奥特曼的人间体很快就被寻找出来,是一位叫做飞鸟信的人类。
与圆大古不同,他并非超级胜利队的队员之一。
不过在发现他也能变成光之巨人之后,便受到了超级胜利队的邀请……
一幕又一幕的画面在雏田的眼中浮现,直至最后,出现了迪迦与戴拿一同面对的敌人——古兰斯菲亚。
古兰斯菲亚并非是单纯的生命体,而是类似于大筒木辉夜一般的存在,能够借助星球的力量,与星球共存亡。
甚至……古兰斯菲亚比日向的老祖宗大筒木辉夜更为纯粹,他完全与星体融合,成为了一颗有着自我意识的星球。
“这是……”
雏田呆愣愣看着眼前的画面,直至变化的速度减缓下来之后,才把目光看向凉介。
“大古所在的世界现在的样子。”
凉介简单的解释道,一挥手,一道时空门便出现在他的身旁,“过去看看。”
而对于他的话语,雏田的脸色极为复杂,没有犹豫的踏过时空门,接着又很快回来。
那边的情况,与球形体上面的画面一模一样。
两尊光之巨人共同面对来自宇宙中那一道道目光的窥视。
“现在……我把这个时间线调回来,甚至是调到更早之前。”
凉介又接着开口。
他没有把时空门召回,而是在雏田复杂的目光中,再一次调动着球形体上的画面。
一切都在倒退,从戴拿的出现,再到迪迦化作闪耀形态达到了加坦杰厄,之后是日向与胜利队的接触,迪迦的出现,甚至是更早的三千万年前……
“我在这个地方,修正这方世界的规则漏洞,让其他的世界无法与这个世界发生连接。”
凉介每一个动作,都会平淡的出声,解释着自己动作背后的想法。
紧接着,这球形体上的画面再一次发生变化,迪迦的出现,一次又一次的击败怪兽,再遇到加坦杰厄之时被打倒了一次,又在机缘巧合下复活,化作闪耀形态击败加坦杰厄,神光棒消失,大古选择退隐,与丽娜一起去到火星。
而后,当来自宇宙的侵略者出现时,戴拿站出身,代替了迪迦保卫了这个世界。
但让雏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的是,这些画面之中从不存在日向的身影,就连那两位光之巨人一同迎敌的画面,亦是没有看到半分。
这个世界的合作是她一手促成的,可画面中,却没有半分她的存在。
画面的快速流逝缓缓止住。
雏田愣愣的把目光从球形体上移到凉介的身上,又恍然惊醒,看向旁边的时空门。
都不用凉介提醒,她已经一步跨出,朝着那时空门走了进去。
这一次过去比起上一次,雏田晚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回来,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我们……驻扎在那边的人呢?”
雏田喃喃自语,心中已然明白了什么,都却难以接受。
没有了自己的痕迹,更没有了日向的痕迹,当初一切一切的努力在那方世界之中不存在分毫。
甚至就连那极为熟悉的圆大古,在看到自己之后还疑问的问了一句,“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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