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糖心居”将最后一个顾客送走,便关了门。
足足忙碌了一日,大家都累瘫了,手上还积累了一沓单子,再有顾客也不想要了。
一群人回到后厨,默默的吃着东西,双目都有些无神呆滞。
累得浑身酸软,脑子都发木了,只是凭着本能在咀嚼。
只有杨掌柜兴奋得满面红光,不知疲倦似的在做盘点,算盘拨得“毕啵”响。
片刻后,报了个数目,“三百二十一单!”
发呆的众人眼珠子眨了眨,这个数字才进入脑子里。
林师傅猛然站起,“三百多单?”
他不敢置信,团团转着,嘴里喃喃,“三百多单!三百多单……”眼眶发潮!
“师父,三百多单能挣多少钱啊?”
林师傅红着眼眶摇头。
能挣多少钱他不知道,他只是知道,这三百多单已经超过了他自己加入“糖心居”以来做的总和!
万庆却是懂一点心算。
按平均一单五百文钱算,十单便是五千文,即五两银子;三百单便是一百五十两……
今日的营业额超二百两!
顿时,望着许真真说不出话来了,被这个数字砸得头晕眼花。
许真真笑道,“今日是人们图新鲜才有这个数目。等过一阵子,顾客拉拢得差不多,新鲜劲儿也过了,只怕这个数目要减半。”
林师傅摇头,“非也!二东家,您说过,咱这甜品有强身健体的功效,等这口碑打开,咱这销路只增不减。”
许真真一想,也是。
杨掌柜满脸兴奋,“不错,二东家这销售法子新颖,才取得奇效,等回归平淡,拼的便是吃食的味道与口碑。咱们如今又多一道筹码,是功效。”
“还有,”万庆也面露喜色,“这四周的街坊都有买咱们的甜品,他们定会返单。我就不信,对面的还能找人一一上门警告!”
随之又笑道,“就是想知道,那秦掌柜此时此刻,心里是什么滋味!”
杨掌柜眼神发狠,“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们逼迫我们‘糖心居’顾客退单之事,东家绝不会这么算的了。”
顿了下,道,“好了,天儿不早了,吃完饭,赶紧清洁打扫,林师傅盘点下食材,不够的及时补给。我得马上去东家家里一趟,把这消息递到省城。”
“等会儿。”许真真把他喊住,“郭公子的马车被山匪劈了,我是赔钱给他呢,还是出钱按照之前配置把车厢装好,也得请示一下他。”
杨掌柜不以为意,“此事是因为铺子的纠纷而起,断没有让您赔钱的道理。老朽这便把银子支给万庆,让他陪您去装车厢。”
许真真忙道,“不用他作陪,你把银子给我,我自己去就行。还有,乡亲们的银耳钱和我的桃胶、凉粉、冰块、白糖等等食材的银子,你记得结给我,不然我回去无法交差。”
杨掌柜一拍脑袋,“瞧我这记忆,这就结。”
“最好全给我铜板,我到时错不开。”
杨掌柜便喊万庆去钱庄找了二十两银子的铜板,足足一大布袋子。
许真真拿了钱,又道,“有大概五斤的银耳被山匪践踏坏掉,这个钱也得补给乡亲们。”
杨掌柜一愣,暗想这妇人也太斤斤计较了些!
可随之又想,她若不计较,就不是生意人了啊。而且,她与大东家合伙做生意,数目本就该一清二楚的,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顿时对她肃然起敬。
“对不住,二东家,是老朽思虑不周。”
许真真道,“没事,不过,我以后不再帮乡亲们捎带银耳了,会让他们自己送来。”杨掌柜点头。
他感觉出来了,这二东家是做大事的人,这些鸡皮蒜毛之事,她自是不耐烦做的。
“此外,铺子还缺人手。我看小林子和小伍挺机灵,我方才也问过了,他俩很乐意出来当伙计,你再招两个人进后厨打杂吧。”
这里的伙计经常要送吃食到一些大户人家府上,所以招伙计很有必要。
杨掌柜看向过去,那两个小子冲他憨憨一笑。
以为是他俩主动提要出来的,便瞪了他们一眼,随口问,“不知二东家可有合适人选?”
他只是客气一下,没料到许真真却说,“我家的大女婿爱做吃食,人也老实。也不怕你笑话,家里的饭菜都是他做的。只是他性子懦弱,动不动就哭,我想让他来后厨帮忙,闲暇时出铺子跟万庆学学,见见世面,也好改一改性子。”
杨掌柜抽了抽嘴角,一个大男人哭?那是水做的吧?但是,他懂做吃的,又勤劳的话,倒是可以用。
“如此让他来便是。只是铺子里有个规矩,无论有无经验,新来的都有个试用期,时间为三到五日……”
许真真道,“那就照着规矩来。”
她看了下散开干活的林师傅等人,她又压低了声音问,“怡香楼那边也退了单吧?不如你今晚去跟你的红颜知己喝喝小酒弹弹曲子,安抚安抚她?”
杨掌柜一愣,随之反应过来。
这是想让他从陈老鸨那里套线索。
顿时唉声叹气,“没想到临老了,老朽还要牺牲色相。”
许真真斜睨他,“虚伪。”分明一脸期待来着。
从铺子里出来,她和陈满谷去配了车厢。
她想配和之前一样的材质,可人家听了她的形容,便摆手说没有。
因为那用上等的金丝楠木做的,车壁都是整块的木板,没有百年以上的老树做不到。他这里没敢进这么高档的材质,不然卖不掉损失惨重。
她真想做,得去省城,不过价格在五百两左右。
许真真被这个数目砸得脑袋都晕了晕,忙摆手让师傅镶个普通经用的就好。
可即便是这样,也花了她十八两银子,够普通人家盖间土坯房了。
一想到那些山匪几刀几剑就劈掉了她五百两银子,更是心疼得要死。
回去的路上,她问了陈满谷那些山匪的情况,得知他们全部认罪,这才解气了些。
“那他们半路截杀我们,是受了何人指使?”
“这些都是些亡命天涯之徒,却被人收拢在一个帮派里,平时养尊处优,一有事情就会将他们推出去当替死鬼。这次他们被放出来,帮派的头目要求他们将您杀死,而后远走高飞。”
许真真追问,“那帮派在哪里?”
“并没有固定的场所,他们出来之前,帮派已经撤了。”
许真真面色阴沉了下来。
这幕后者当真是算无遗策,不留下任何半点痕迹。想追查,怕也无从查起。
最恨的是,她在明,敌在暗,不说反击,她连防备都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