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前头的法相低声念了一句佛号,片刻之后,一颗闪烁着庄严肃穆金光的圆珠从他手中祭起,起先这光芒还似依恋着法相,但随着法相法力催特,刹那间金光大盛,以这珠子为中心,金光如潮水一般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张小凡站在原地,几乎错觉耳边“呼”的一声呼啸,金色的光圈便已掠过了他的身旁。
在场每一个人的脸都被映做了淡淡金色,同时心情一阵舒畅,纵有几分紧张之意,也在瞬间平伏了下来。偌大的一个空间,转眼间已亮如白昼,若不是怪石狰狞还有蝙蝠蠕动,几乎让人以为到了佛家胜境。
齐昊站在一旁讶道:“轮回珠!”
法相看了他一眼,道:“齐师兄好眼力。”
齐昊言语间却似乎对法相突然多了几分客气,道:“不敢,法相师兄你才是道行高深。”
萧畅此时借着“轮回珠”的光芒,已然看清脚下的确已经踩上了干净的硬地,就将怀中的陆雪琪放到了地上,抬头看去,只见在头上岩石洞顶,那些黑色的蝙蝠不知为何都消失不见了,但那“沙沙”声却分明还在耳边。
他又仔细看了两眼,这才发现,在身后的洞穴顶端,无数黑色的蝙蝠依然聚集在洞穴顶部,但就在他们数人脚踏的硬地之上,洞穴顶端的岩石,却有着一道红色细线划过洞顶,看那样子倒似生在岩石之中的脉络一般。
以这红色细线为界,无数的蝙蝠都聚集拥挤在外头,竟无一只越过红线,而脚下咫尺之遥,便也没有了外头腥臭的蝙蝠粪便。
法相看了看周围,沉声道:“此处古怪甚多,诸位切要小心。”
众人如何不知,但好不容易踩上了干净地方,待查探过周围没有什么异样之后,多数人第一个动作便是整理身上衣服。萧畅也迅速清理了一下,整个人也感觉舒服了些。过了一会,萧畅见众人差不多都好了,便道:“走罢。”说着便和陆雪琪并肩向洞穴深处走去。
众人都跟了上去,很快的,随着他们的脚步向前,背后又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而在前方,仿佛黑暗如妖兽,张开双臂露出狞笑,欢迎着他们的到来。
黑暗中的一点光,缓缓前行。
就这样也不知走了多远,这个古老深邃的洞穴竟似乎毫无止境一般,虽然还一直很是宽敞,但曲曲折折,弯弯曲曲,除了大概是向地底倾斜之外,几乎让人分不清楚方向。
洞**那些蝙蝠的沙沙声早已听不见了,在这片黑暗中,除了众人的脚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萧畅觉得周遭湿气越来越重,也不知道已是深入地底多深了。
法相祭起的“轮回珠”依然散发着金色佛光,照耀着众人,而在最前头的陆雪琪此时为了以防万一,也把六合镜祭了起来。两样宝物交相辉映,就这般又走了一会,一直走在前头的萧畅突然停了下来,伸出手向后边人道:“慢。”
众人立刻都停了下来。
周围一片静谧,没有一点声响。
“轮回珠”与“六合镜”的光芒逐渐都亮了起来,在众人眼前,前方洞穴,霍然开了两条岔路,幽幽深深,漆黑一片,不知通向何方,仿佛如妖魔张开的大口一般。而在道路中间,同时也是两条岔路的中心,竖立着一块足足有六人之高的巨大石碑,而石碑旁则是站着两个身影,一男一女,男的俊俏,女的秀丽,众人定睛看去赫然便是李洵和燕虹二人。
这时法相上前一步出声,道:“阿弥陀佛,既然到此遇见不如结伴而行如何。”
而李洵却是仿佛并没有看到青云门四人般,上前一步对法相道:“法相师兄,我也正有此意,前面是个岔路,我们便往右边查探如何?”
法相听见此话,向前面的岔路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青云门众人,摇了摇头,叹道:“既然如此,萧师弟你们青云门四人便走左边,我和师弟与李洵二人走右边吧。”
青云门四自然也不会给李洵好脸色看,齐昊上前一步道:“那法相师兄,法善师弟要小心行事。”法相点了点道:“众位也同意要小心。”
说罢几人就向这石碑看去,只见上面雕刻着四个血红大字:
天道在我!
※※※
齐昊哼了一声,怒道:“魔教妖人,也敢妄称天道!”
法相却皱起了眉头,向这石碑多看了几眼,道:“我来时曾听恩师普泓上人言道,八百年前魔教在此洞穴中的确有此一块石碑,但当时已被我正道仙人以大神通一剑斩开,今日再见,怎么却是完好无损?”
这时,一直默不做声的陆雪琪突然开口道:“你们看那石碑下四分处,可是有一道断痕?”
众人走上仔细一看,果然见那地方有一道细微裂痕,斜斜向上,把整个石碑分为两半,裂缝处石头纹理呈现暗暗红色,但若不细看,决然是看不出来。
萧畅点了点头,对陆雪琪道:“雪琪,好细的心。”
听到萧畅的话陆雪琪甜甜一笑,又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萧畅又看了那石碑两眼,转身对众人道:“既然这座石碑已被人修复,可见魔教妖人多半在此,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这趟我们算是来对了。”
法相接着道:“齐师兄言之有理,眼下这洞穴中危机四伏,现在我们要分开行事大家都要小心。”
萧畅点了点头,道:“法相、法善师兄往右边岔路查探,若遇上魔教妖人,便以长啸示警。”
萧畅向法相和一抱拳,不看焚香谷二人一眼,便带着张小凡等三人走进了左边岔路,没走几步,身后的光芒转了一转,也渐渐消失,看来法相等人也进了右边岔路。
萧畅和陆雪琪走在最前头,把六合镜祭起头顶,催发仙力,六合镜淡黄光圈洒下,把四人罩在当中。
这一条岔路比之刚才一路走来的洞穴,便显得窄了许多,同时两边岩石突兀,尖锐丛生,张小凡一不小心还差一点挂了彩。唯一相同的便是周围永恒的黑暗,在这里,竟似乎从未有过一丝光明。
青云门四人都没有心情说话,尤其是走在最前头的齐昊,更是全神贯注,防备着前方未知的危险。
这一走,又是许久,以至于萧畅心里都不禁怀疑,就算自己这边遇上了魔教妖人,发出长啸,但法相师兄那里会不会听到还是一个问题。随即他又摇头笑了笑,心道:“只要那几个领头人不出,我又有何惧。”
便在此时,异变突生,众人行进的过道中,仿佛永恒黑暗宁静的四周,忽然响起了巨大的“唔唔”鬼哭声,震耳欲聋,闻之心惊。
四人大吃一惊,萧畅刚要开口提醒,便是身子一震,只见从四面八方无尽黑暗之中,亮起各色异芒,同时冲向过道中四人所在,打在了六合镜光圈之上。
这力量之大,就连六合镜竟也是一阵摇摆,萧畅焖哼一声,竟是再也说不话来,连忙定下心神,加力护持。一旁的陆雪琪听到萧畅一声焖哼,脸色担忧的看向萧畅,刚想要说些什么,只听萧畅道:“我没事。”
鬼哭之声越来越大,直听得人头昏眼花,齐昊、陆雪琪和张小凡将萧畅护在中央,只见无数道光芒被六合镜反震回去,在空中转了个弯,竟又是狠狠折回再次冲来,黑暗中,竟不知藏匿着多少敌人,在空中,也不知道飞舞着多少法宝。
萧畅双手紧握法诀,虽然在外界法宝围攻之下,但六合镜还是逐渐稳定了下来,光圈渐盛,就在青云门众人将要松一口气时,张小凡忽然发觉脚下坚硬的土地竟然动了一下。
他心念一动,还未反应过来,便听齐昊急呼一声:“小心,脚下有”
话未说完,一声巨响,竟然压过了漫天呼啸,刹那间众人只觉得山摇地动,一股大力从脚下霍然涌出,将地面炸得支离破碎不说,青云门四人更是各飞东西,六合镜能护周围,却防不了脚下,这一下突发难于内部,登时光芒四散,落回萧畅飞出的身影之上。
在黑暗中无数道光芒呼啸而过,仿佛发出得意洋洋的狂笑,分别向分开的四人冲了过去。
“哼。”稳定身形的萧畅冷哼一声,无名剑祭起,全力运转太极玄清道,同时又催动无名剑内的陨落心炎,霎时间,无名剑剑身炽热红光大盛,将这漆黑的通道内都照的明亮起来。
萧畅定睛向四周看去,忽一个一身黑衣看不清面貌之人,驾驭着法宝向他攻来。
萧畅见此冷冷一笑,他一眼就看出此道行低微,应该是喽啰一般的人物。萧畅此时比较担心陆雪琪的安危,当下也不和此人缠斗,身形一动,一剑封喉,那人连惨叫都未发出,便瘫倒在地,没了生息。
借着无名剑的光芒,萧畅向四周看去,见陆雪琪也在和一人缠斗,不过魔教那人道行也是不高,到对陆雪琪没什么威胁。
萧畅又向别处看去,见张小凡胸肩处竟赫然冒出了一把暗红小叉,穿透而出,殷红鲜血喷涌不止。
只见那小叉之上,原本暗红的颜色此刻竟似乎亮了起来,仿佛闻到了血腥味苏醒一般。他低低呻吟了一声,本想伸手拔开小叉,忽然之间,随着暗红小叉上血色痕迹的加深,一道黑暗中的阴影仿佛无中生有一般,从这小叉上腾起,随即紧紧附在了张小凡的背上。
这暗红小叉的主人看着竟是寄生在这法宝之上的。
此时的张小凡只觉得头晕目眩,无力甩开身后妖人。而伤口处除了疼痛,此刻还传来了麻痒感觉,只怕多半上边还有剧毒。他眼角余光看去,却看不到身后那妖人脸貌,只看见他紧紧抓在肩头的一双手,干枯污秽,腥臭难当。
远处,传了一阵狂笑,而在背后,也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青云门的臭小子,这是你们自寻死路,乖乖地把精血给我吧!”
张小凡还来不及反应他话中意思,便从他动作中明白了,只见那阴影中的妖人竟是张开大嘴,一口咬在张小凡左边脖子之上,大口吸血,而与此同时,那把暗红小叉竟也是更加明亮,仿佛也在喝血一般。
张小凡恐惧之极,但觉全身血液都向喉咙而去,身子有轻飘飘的感觉,全身上下的力气都缓缓散去一般,就连在半空中的烧火棍他也无力支持,掉了下来。
烧火棍从他头顶掉下,落在他的面前时,发出淡淡青光,像是召唤着什么。张小凡一把抓住,顿时只觉得烧火棍上那股冰凉感觉汹涌澎湃,如狂怒一般。
他身上的血液不停流出,被那妖人吸食而去,萧畅见此正要上救张小凡时张小凡奋起全身最后一丝气力,如困兽之斗一般,把闪烁着青光的烧火棍用力向身后那妖人插去。
烧火棍平钝无锋,但此刻竟视那血肉之躯为豆腐一般,势如破竹地插了进去。
背后那妖人身子一颤,停止了吸血,似是不能置信,转过头来看着张小凡,张小凡也同时看到了他。
冥冥中,仿佛九幽妖魔的低低冷笑,又似黑暗中谁的心跳,张小凡握着烧火棍的手,感觉到了一波一波的心跳声,像是血脉的流动,又似妖魔的欢呼!
暗红小叉上的光芒迅速黯淡了下去,后边,无尽的黑暗冲了过来。
那个妖人原本皱纹横生但依然饱满的脸上,在片刻之间干瘪下去,血肉化为枯皮,附在骨头之上。
萧畅见此暗吞了一口口水,暗道:“我滴个乖乖,这个噬魂棒怎么牛逼。”
失去的重新得到,源源不绝的力量从烧火棍棒身传来,溶入了他的身子。
张小凡重新清醒,却怔在当地,肩头的伤依然疼痛,但喷涌的血却已经在那未知的力量作用下止住了,但对这个少年而言,此刻竟全不曾注意到这些。在他脑海之中,只翻涌着这样一个念头:
我做了什么?我做了什么?